“氣都氣不來呢,哪還有心情睡覺!”紅衣姑娘在供雲遊僧侶“掛單”的雲水堂屋子裡的地上,渡來渡去道。
“好了,好了,都這時候了,光生氣也沒用,明天我們再仔細探查吧。”躺在牀上的藍衣姑娘掙了掙被角,蓋嚴實自己,轉身側躺過來,望着紅衣姑娘道。
倚在牀頭半蓋着被子,正低頭沉思的白衣姑娘,聽了藍衣姑娘的話,緩過神來,瞅着紅衣姑娘,關切的道:“是呀,三妹,身子要緊,早點歇息吧!”
“噯,你們說,那人是趙匡胤嗎?”紅衣姑娘突然停下腳步,盯着兩位師姐道。
“哎呀,師妹,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客棧老闆娘親口對我們說的嗎,那還能有假?”藍衣姑娘憤憤然的道。
“萍兒師妹真的死了嗎?!師父呢,她怎麼沒找趙匡胤算賬,替小師妹報仇呢?!”紅衣姑娘聲音有些哽咽的道。
提到小師妹,大家便有些黯然神傷起來。
靜默半天,白衣姑娘淚眼迷濛的瞅了瞅二人,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我們也是在來時的路上聞聽,到底是真是假,現在還一時難定,等查個水落石出,再替小師妹報仇不遲!”
當二位師姐發出鼾聲時,紅衣姑娘輕輕的穿衣下牀,長劍掛到腰間,躡手躡腳的推門出去,踏着發出吱吱聲的樓板,走下雲水堂。
一陣冷風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冷顫,縮了縮肩;清冷的月兒半隱半現的懸在天空,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順路走去,踏上青石板鋪就的小徑,穿過幾道月亮門,竟發現古柏掩映下的一處禪房裡亮着燈。
昏暗的燈光映照出二個殷長的身影,紅衣姑娘見狀,低身疾步潛到窗前,心道:莫不是人藏在此處?!
隱隱的聽得屋內玄空的聲音道:“真的不見什麼動靜嗎......?”
“嗯!”小沙彌的聲音道:“我瞅着她們房中滅了燈,已然睡下了,方趕回來稟報師父你老人家的。”
“這之前你一直沒有離開嗎?”
“沒有,我一直蹲在樓下,連屎都憋着沒敢去拉,這會兒心口窩都沒有一點熱氣呢!”小沙彌有些委屈的聲音道。
“嗯,很好,不過......!”玄空沉吟着道,“大意不得,你還是過去盯緊點,免生亂子。”
“噢!”小沙彌彷彿有些不情願的聲音答應着。
屋內一陣靜默,半天只聽“吱嘎”的一聲門響,紅衣姑娘趕忙飛身掠到一叢古柏後藏身。
門內探出小沙彌光光的腦袋,左右張望了一回,方鑽了出來,急急的向前院奔去。
隨之玄空打裡面走了出來,帶上門,向古柏密林深處走去。
紅衣姑娘緊跟過去。
......
“住持!住——持!”玄空眼珠詭譎的轉了轉,四下撒嘛着被松明火把映照的如同白晝的洞窟一番,自言自語道,“人到哪兒去了呢?!”
“哈,哈,哈”
洞窟內迴盪起一陣得意的奸笑。
玄空無奈的道:“住持!你出來吧,老衲算徹底的服了你了!”
“是嗎!”曇戒從貼身的洞窟上方,倏然間滑落到玄空背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
玄空大驚失色,渾身僵硬的頓在那兒,心中大駭;曇戒剛剛想要自己命的話,那是易如反掌;以後定得小心侍候,別生二心,否則的話......!
“哈哈哈!法師,你怎麼了?”曇戒伸手將玄空擁上高臺。
“哦......!”至此玄空神情方始恢復過來,一臉諂媚的道,“曇住持的神功真可謂登峰造極了!”
赤裸着上身,渾身肌腱縱橫的曇戒,瞪着寒光四射的雙目,盯着玄空,道:“本座正在閉關靜修,沒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這法師是知道的?剛剛不是本座瞅得真切,法師的命就沒了!”
玄空瞅着已被曇戒掏出了心肝,生嚼下去的幾具慘白僵硬橫在臺上的女子屍身,一愣,用袖口捂了捂鼻子,道:“沒有急事老衲也不敢打擾住持的!”
曇戒眼睛一亮,“有什麼好消息嗎?!”
“是的,是的!”玄空用手撩了撩擋住眼睛的長眉,沉吟着道,“剛剛接到密信,李守貞已自立爲秦王!而且封住持爲國師了!”
“哦——!哈哈哈!”曇戒摸了摸下頜,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旋即瞅了瞅玄空的臉色,沉吟着道,“你我二人蟄居此處,蓄養僧兵,購置軍械,囤積糧草,只爲着有朝一日直逼汴京,一舉奪得天下,事成後李節度使,不不不,李秦王也絕不會虧待於你,到時共享榮華富貴,也不枉了我們的一番苦心經營!”
玄空聞聽此話,立即眉開眼笑的道:“到時還得靠住持,不不不,還得全仰仗國師美言!”
“禿驢——!竟敢勾結逆賊圖謀不軌,看劍——!”
洞窟內一聲尖嘯,令二人一驚!
扭頭探去,只見紅衣姑娘仗劍飛奔二人刺來。
原來紅衣姑娘一路跟蹤而至,二人的話她聽了個清清楚楚。
“什麼人——!”曇戒慍怒的眼睛一掃玄空,隨之雙目寒光四射的緊盯紅衣姑娘厲叱道。
玄空身子一抖,惱怒道:“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找死......!”
剛要出手,被曇戒一把拉住,“不勞法師出手,讓她自下地獄!”
說着話,紅衣姑娘劍尖距二人已只有半尺,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曇戒用腳尖向臺上的機關輕輕一點。
那紅衣姑娘只覺腳下一軟,尖叫一聲,身體急劇的向下墜落。
......
店主將年輕人剝了個精光,拖拉到案板上,拎起水桶,“嘩嘩”的沖洗了一番後,抓過案旁的鋼刀,手臂使勁一掄,暗室中劃過一道寒光;眼見着年輕人就要被開膛破肚,突的外面街門一陣“咚咚”聲,店主一驚,刀停在半空。
豎耳靜聽,聞得是住店的,老闆娘已前去開門,始放下心來。
隨之嘴裡嘟囔道:“年輕......輕人,誰......讓你......你師......師父.....是......是慕......慕容......延釗,你還要......要尋他,算你......你倒黴!”
旋即又要下刀,聞得上面一陣嘈雜之聲,心下難於落穩;“錚”的一聲,鬱悶的將那鋼刀插到案板上,無奈的道:“讓......你......你再多......多活幾......幾個時辰。”
大堂上幾個客商打扮,腰懸利器,如狼似虎的壯漢,正在那喝五幺六的,見了他,高聲道:“店家,酒菜快些上,大家餓壞了,我們多給銀子!”
此時老闆娘已是腳不沾地的裡外忙乎,一見他,氣惱的道:“死哪去了,這半天,累得老孃腳後跟都疼!”
店主心裡一邊忐忑不安的踅摸着衆人的來路,一邊趕忙奔進後廚;隨着鍋碗瓢盆一陣響,那老闆娘上菜的頻率比先前要快得多了。
“大哥,再往前走可就有些兇險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坐中一漲紅了臉的壯漢,將杯中酒抿了一口後,望着坐在主位上,生得虎背熊腰的那人道。
“怕什麼!”那人擼了擼袖子,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老弟,儘管把心放肚子裡,有大哥在,別說遇上幾個亂兵賊黨,就是千軍萬馬,又奈何得了我們什麼......!”隨之“哈哈哈”一陣暢笑,“來,喝酒!”一口將那杯中酒掀下了肚子。
坐中另外幾人齊道:“就是,跟着大哥怕什麼!我們還是暢快的喝酒吧!”
酒正喝到酣處,街門“吱嘎”的一聲響,一陣寒風襲入,衆人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