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一間十分雅緻的院子裡,一張白色的大牀上,冥王正在沉睡。好看的眉頭緊鎖,薄薄的脣瓣緊抿,那張炫酷無比的臉上時不時的出現一絲痛苦的神情,飽滿的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水。
忽的,他深邃的眸子睜開,猛的一下坐了起來,直到右胸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才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入目的一切都讓他十分的陌生,他仔細的感應了一下,這裡有魔力,應該不是混沌之地。
“你醒了……”
房間的門毫無預警的開了,緊接着便傳來了蘇靈兒帶着一絲笑意的聲音,讓冥王原本就非常緊繃的神經一下子繃得更緊了。
“……”
冥王並不想理會蘇靈兒,艱難的下了牀,倒了一杯溫水喝下,腦子已經飛快的旋轉了起來。他不能坐以待斃,既然這裡是魔界,若是安排得當,他完全可以自救,只是這麼一來他安排在魔界的一條最大的暗線恐怕會暴露了。
“出來吃點東西吧,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蘇靈兒也不在意冥王的不理不睬,素白的小手一揮,重傷的冥王便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坐在了她對面的軟椅上。
三日之前她帶着他回了混沌之地,儘管給他帶了混沌之珠,可重傷的他依然無法適應那裡惡劣的環境。無奈之下,她只得將他帶來了魔界,並且花費了一番心力才控制住他那幾乎致命的傷勢。
“……”
冥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三天三夜,他竟然昏迷了那麼久,最可怕的是悠悠和楚墨璃竟然還沒有找過來。那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個地方的隱秘性非常的可怕。
“我們必須在這裡在呆上八日,八日後你的傷差不多可以痊癒了,到時候你想出去見蘇悠悠,我不會攔着你。”
八日,那是她爲那一場大戰必須付出的代價。修養半月,如今已經過去了七日。一旦等她功力恢復,她也不怕與楚墨璃直接對上。
這個男人,短時間內不是她能駕馭得了的,她必須給他一些時間,逼得太急恐怕適得其反。
“……”
冥王依然沒有吭聲,不過並沒有準備虐待自己的胃,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吃飽了纔有力氣去做其他的事。
八日?他可沒那麼多耐心等上那麼久。他必須想辦法聯繫上安排在魔界最大最長的那根暗線,將自己在魔界的消息傳出去。一旦悠悠知道了尋找他的方向,一切就好辦了。
……
一處陰暗的密室裡,幽光閃閃寒意顫顫,到處都瀰漫着糜爛的氣息。
密室的正中央,魔界的四大長老盤膝而坐,分別鎮守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一張黑色的符漂浮在半空中,散發出一道道詭異的黑色光芒。
“開始吧……”
大長老吐出了一口濁氣,對着其他三大長老點了點頭,攏在黑色袖袍下的雙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一旦符咒開啓,他們的命運就沒有辦法在改變。一想起要被魔池水化掉,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其他三大長老的心思跟大長老無異樣,但他們的使命在身,只能選擇犧牲自己來保全魔界。明日,便是老魔尊與魔尊交易到期的日子,他們現在必須動手。
四道黑色的光芒瞬間爆射到了半空中漂浮着的符咒上,那張原本靜止不動的符在法力的驅動下開始輕輕的搖晃了起來,隨後搖動的頻率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它吸收夠了四大長老釋放出來的黑色光芒,緩緩的飄落在到了老魔尊的手中。
“老魔尊,將你的心願寫上去吧……”
大長老抹了一個額頭上的冷汗,蒼白着臉開了口。一想到他們即將面臨的痛苦,他就忍不住渾身顫抖。
開啓這張符咒已經廢去了他們一半的功力,封存那寫上了魔尊命運的符咒,恐怕還得廢去他們一半的功力。那麼,等他們下魔池的時候,他們便是一隻什麼法力都沒有的魔,實在太可怕了。
“唉,真是難爲你們了……”
老魔尊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時間有限他也不敢有太多的耽擱。於是,提筆在那張符咒上寫了起來。寫完之後,顫抖着手將那張符咒交給了大長老。
世事無常,誰都不知道自己今後的命運會如何,但今日他卻定下了自己親生兒子這一生的命運……
“這樣對魔尊來說其實是最好的,老魔尊也無需內疚……”
大長老看了一眼符咒上的兩行字,魔尊能如此已經算是魔尊的造化了。雖然那樣的方法有些扭曲了人性,但能無憂無慮的過下半輩子,那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言罷,他與其他三大長老重新驅動法力,一步一步的將那道符咒封存。等一切都做完之後,他便渾身虛脫的躺在了地上。還沒有來得及與老魔尊告別,別覺得自己渾身一輕,已經消失在原地。
“你們爲本尊付出的,本尊這一生沒齒難忘,你們走好……”
老魔尊看着四大長老消失的方法,眼眶微紅。這麼多年,他們跟着他到處拼殺,到了最後竟然還不能善終。這讓他的心裡,真的非常的內疚,非常的難受。
他沒有勇氣去魔池看着他們被池水化掉,只能在起身鞠了一躬,就權當做是他在替他們送別了。希望他們不會怪他,不要死不瞑目……
……
大牢裡,魔尊正在優哉遊哉的用着午膳,心情似乎還不錯,嘴角甚至還噙着一絲淡淡的笑。
忽的,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的抖了抖,一股巨大的吸力朝他撲來,開始吸他的法力。他一驚,下意識的便想施法壓制,卻發現他越是壓制,體內的法力流逝便越快。
他不是傻子,一下子便察覺到了一樣,張嘴便想朝大牢裡的獄卒呼救,可喉嚨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渾身的內力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竟然被那股吸力全都吸走……
他一下子慌了,如今的他沒有了法力,他和一個廢物有什麼區別?他還能拿什麼跟他父王談條件?他又要如何帶靈兒走?當這些問題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時,他渾身冰冷。可,沒等他多想,他便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經脈開始逆轉,一股毀天滅地的劇痛朝他襲來,差點將他的呼吸也奪去了。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面,從他出生那一刻開始到被蘇靈兒所傷關入大牢,一幕幕讓他看德心驚膽戰,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便在全身蔓延開來。
十幾分鍾過後,當那些畫面忽然從他的面前消失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爆炸一樣,那種沉重的感覺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理智,一點一點的從他的腦海中抽離,無數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飄過,衝擊着他那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
轟的一聲,當他再也承受不住時,他開始撕扯自己的頭髮,開始高聲的叫喊,開始莫名其妙的想要去撞牆。
“快……快去找老魔尊……魔尊好像……好像瘋了……”
牢房裡的異樣終於引起了那些看守大牢的魔衛的注意,幾隻魔跑到了魔尊的牢房前,看着扯着頭髮裝着牆嘴角帶着笑雙目無神口水不斷往下流的魔尊,徹底的驚呆了。
這前一刻不是還好好的嗎?不過就是用了一頓午膳就變成了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讓開……”
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老魔尊已經來到了牢房前,渾濁的老眼看着那已經完全不像個正常人的兒子,心中百味參雜。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爲了魔界,他只能讓他的親生兒子變成一個沒有半點法力的瘋子……
“孩子,跟父王來,父王這裡有好吃的糖果……”
老魔尊走到魔尊的面前蹲下,現在的魔尊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脆弱的就如同一個新生的嬰兒,他一點都不擔心魔尊會在傷害他。
兒子都瘋了,他也不能在苛待了他,要不然他就枉爲人父了……
“呵呵……呵呵……”
魔尊看着老魔尊手中的糖果,嘴角的口水流得更加的兇猛了。很聽話的站了起來,拉着老魔尊的衣袍便跟着老魔尊往外走。目光卻片刻也沒有離開老魔尊手中的糖果,眼巴巴的看着好不可憐。
“吃吧……”
走出了大牢,老魔尊替魔尊將凌亂頭髮和衣衫整理好,將手中的糖果遞了過去。輕聲的安撫了幾句,便對着一旁差點嚇尿了褲子的幾名魔衛下了一道死命令。
“魔尊雖然瘋了,可依然是本尊唯一的兒子。傳令下去,誰若是敢不尊不敬,株連九族……”
不管如何,他都是他親生的兒子,他絕不允許他在魔界受到任何的欺凌和侮辱。這是作爲一個父親,保護自己兒子的最低準則。
“是,老魔尊。”
幾名魔衛領命,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便急匆匆的離去。他們要立刻將這個震驚無比的消息傳出去,讓兄弟們見到魔尊一定繞路走,否則一旦得罪了魔尊,全家都沒有好下場。
“孩子,父王帶你回宮,往後父王會好好照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