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波才停止吹奏,緩緩睜眼慢慢收起洞簫,動作輕柔宛如微風拂柳,此時一部分人已經淚流滿面,大部分臉上流露神往和嚮往的表情。在波才的傾情吹奏中,太史慈想起了在海邊漁村與母親劉氏相依爲命的日子,想起了在冰火島孤獨寂寞的四年……直到劉氏率先鼓掌以示讚美時,太史慈才如夢初醒,從無邊的思緒中清醒過來。而柳巖更是眼睛晶亮的看着沉靜的波才,彷彿猛然之間發現珍惜的珠寶一般。
如果說當初太史慈是以出衆的武技吸獲取柳巖的關注,那麼今日此刻,波才就是以精彩絕倫的音樂造詣捕獲了柳巖的芳心,一文一武,太史慈的武技令柳巖驚羨,而波才的文曲則是直抵她的心靈,武技和文曲同樣都能打動少女的情感,哪一個來的更深入呢?
隨着劉氏帶頭鼓掌,其他人也紛紛鼓掌。等雷聲的掌聲落下後,太史慈看着柳巖,輕聲問道:“阿巖,你今日是否有雅緻用古琴和波才兄的碧霄合奏一曲呢?”。
面對太史慈合情合理的請求,柳巖並沒有立即答應,她只是矜持的低下了頭。而正在興頭的劉氏催促柳巖說道:“阿巖,波才先生的音樂造詣並不比你差,今日老身興致盎然,阿巖聽孃親的話,就和波才先生合奏一曲吧……呵呵,合奏的曲目老身都想好了,你們就演奏古曲《高山流水》吧……”。
劉氏說着話,還對太史慈眨了一下眼睛,這說明劉氏知道太史慈的心意:太史慈想借助音樂這座橋樑,拉近波才和柳巖的關係,藉機撮合他們!
柳巖不敢忤逆劉氏。柳巖有一個好習慣,就是每次出門不論遠近,都是古琴寸步不離身。柳巖一擺手,她身後的侍女便把古琴從錦盒裡拿出來,小心翼翼的將古琴放在柳巖桌案上。
柳巖用絹布擦拭柔荑後,端正嬌軀,而後目光平靜的看着波才,大方的說道:“波才先生,你的洞簫應該是商調的吧?”。
能用聽力判斷出洞簫的音調,可見柳巖的音樂造詣的高深。波才眼露驚喜之色對柳巖微微頷首。民族樂器,如笛簫都是固定的音調,而古琴這類樂器,彈奏者可以在宮商角徵羽基本音調中任意轉換。
“《高山流水》,開始吧!”,柳巖簡潔對波才說道。而後,柳巖擡起雙手輕放在琴絃上,左手按,右手撥彈,清亮的琴聲便從她的雙手之間傾瀉而出。《高山流水》出自春秋時期,可以說是伯牙和子期二人合作而成:伯牙是文士,子期是樵夫,子期在伯牙琴聲中激發豐富的想象,而伯牙又在子期豐富的想象中汲取營養,最後在靈感頻發中,創造出空前絕後的名曲《高山流水》。
前奏序曲宛如清波盪漾,等波才的簫聲適時而進,盪漾的清波便倒映出巍峨的青山。換句話,巍峨的青山如夢如幻一般出現在清波的周圍,於是清亮的琴聲和低沉哀怨的簫聲融會貫通,相得益彰,營造出非凡的意境,飄渺的意境中又帶給人美輪美奐的青山綠水圖。
隨着合奏的推進和深入,在舒緩的蕭聲中,在流暢的琴聲中,象欣賞能力高的劉氏已經在奇妙氛圍中,聽到歡快的流水聲,看到連綿不絕的座座山峰。
那一刻,不論是欣賞者劉氏還是演奏者柳巖和波才,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唯有靈魂翱翔徜徉在碧水青山藍天之中。
而一般的聽者只是迷醉於悅耳的聲音中,不可自拔。就是天生對音樂免疫的人,也是安靜看着其他人匪夷所思的神情反應,這類人欣賞不了音樂卻可以欣賞別人面目表情的變化。如此,也是一種樂趣吧。
而太史慈就是一般的聽者,不過是能從迷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的聽者,超級猛將的自控力是很卓越的。在樂曲行將結束時,他從迷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沒有關注其他人的表現,而是刻意關注波才和柳巖二人:柳巖的雙手在古琴上靈巧的擺動撥弄,猶如白鴿翻飛白雪飛舞猶如清波聚浪,而波纔則是沉穩如山,波瀾不驚。二人一動一靜更顯風流卓越,氣勢不凡。
等波才停止吹奏,開始閉目養神,之後不久,柳巖也演奏完尾曲,琴絃輕顫,餘音嫋嫋。柳巖神閒氣定,定睛凝視着波才。波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如炬的看着柳巖,緩聲說道:“謝謝!”。
而柳巖只是羞怯的躲避着波才如炬的目光,輕聲說道:“謝謝!”.和美妙的音樂相比,二人之前的對話太蒼白無力。但是簡短蒼白的言語之間,卻飽含着玄妙的情感的交流……
劉氏目光清澈看着柳巖和波才,讚歎的說道:“波才先生,阿巖,你們的合作真是天衣無縫,美妙絕倫啊,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有幾回聞啊……呵呵,聽着你們的合奏,我的靈魂都出竅了……”。
波纔對着劉氏曬然一笑,而柳巖的玉顏上隨即漂浮起二團紅雲。太史慈接着母親的話題繼續說道:“孃親,只要你喜歡聽,波才兄一定會登門再次和阿巖合奏的,波才兄,你意下如何?”。
波才聰明絕頂,他怎麼能聽不出太史慈言語的弦外之音,他滿臉欣喜的對太史慈說道:“太史將軍的吩咐,屬下莫敢不從,只是不知阿巖是否有時間和雅緻啊?”。
柳巖悶頭不語。劉氏伸手撫摸柳巖的芳肩,眼看着波才說道:“波才先生,只要你有哦空,我家的阿巖就有空,呵呵”。
劉氏說完話,便開心的笑了起來。太史慈和波才也隨即附和的輕笑起來,而柳巖則是順勢靠在劉氏的懷裡,臉色緋紅,目光遊離不定。
之後,在太史慈的吆喝下,所有人再一次掀起猛吃海喝的高潮。期間,在侍女們的簇擁下,劉氏和柳巖返回住所。而太史慈和麾下將士一直喝到天明。通宵達旦,意猶未盡啊……
翌日,太史慈和波纔回到軍營。不等高順和蘇爾曼三天婚期結束,太史慈又要返回平原郡。一夜喝酒,太史慈沒有感到疲勞,而波纔有點吃不消。在太史慈服侍下,波才躺進被窩中,臨睡前,波才閉着眼睛對太史慈說道:“太史將軍,阿巖的琴藝技近乎於神,即便在忘我專注的意境中,阿巖還能匪夷所思的抑制琴藝,沒有表現出真實的水平!一句話,阿巖的音樂造詣比我深,嘿嘿,一句話,我一定要把阿巖娶到手……”。
波才說着話,便趁着酒意深睡了。太史慈沒有心思去過問他們之間誰的技術高,他只在乎二人之間是否有可能繼續發展下去,相互之間是否有感覺?不論如何,事實是波纔對柳巖動了真情。這個發展趨勢,太史慈很滿意。
下午時分,韓林兒攜帶夫人文氏來向太史慈告別。太史慈親自將他們送到十里之外。等太史慈返回營地,纔想集結數百將士前往平原郡,便有侍衛在營帳門口稟報:“太史將軍,渤海郡曹仁將軍要求會見將軍!”。
太史慈聞言,不由得都吸一口涼氣,他思忖:曹仁怎麼想起來在這個時候來看望自己呢?曹仁可是四品武將,他想見自己,只要發一個通告給自己,自己不就前往渤海郡拜見他了?他何苦屈尊來看望自己呢?莫非還是想當面勸我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