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班的時候,龍若海特意注視了一下魯光淦的辦公室。發現門是關着的,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在省公安廳的那一幕,肯定會傳到魯支的耳朵之中。這種情況對於魯光淦來說,當然是十分犯忌的事。特別是在這種關鍵時刻,自己的部下捅這種婁子,更是會讓他感覺到難以容忍。
龍若海所企求的境況,只是想能避過早晨上班的第一波風Lang。看到他不在辦公室,當然有所輕鬆。此時的魯光淦,正坐在祁局長的辦公室裡。人還沒有到局裡,就接到局長通知,說是有事要商量。
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多事之秋。無論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魯光淦都會要好好揣摩幾分。更何況是局長親自召見,肯定要有什麼事情要說。是好,是壞?難說得很。看到他坐下以後,祁局長笑眯眯的不說話,只是用眼神打量着魯光淦。這讓他很是有點惴惴不安,不知道這種笑容的背後是什麼。
別看魯光淦平時在龍若海這幫人面前,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讓人感覺到難以接近。此時的祁局長對他的威懾,更有過之。這就叫大魚吃小魚,小魚吃麻蝦,一級壓一級。
“光淦同志,你們那個龍若海很有意思哦。聽說前天下午在省公安廳鬧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嗯,年輕人,有銳氣。是嗎?還是低調一點好嘛。好吧,你去忙你的吧。”就這麼幾句話。話一說完,祁局長就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龍若海在省公安廳掀起的風波,祁局長前天晚上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只是他昨天開了一天的會議,也就沒有顧得上這件事。作爲市局局長,對於自己部下的舉止,一點沒有反映有點說不過去。但這種事,自己部下能有多大責任,倒也不怎麼好說。今天早晨想到這件事,就把魯光淦喊過來說上一聲。他的意思也僅僅是說上一聲而已,也就表示着此事局領導已經過問,同時也意味着此事就算揭過。
祁局長這樣想,魯光淦可不能這樣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魯光淦先打電話到省公安廳,找朋友瞭解了一下情況。擱下電話後,他是越想越冒火。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一個人向自己彙報。
這個龍若海,越來越不象話。破了幾次案件,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在重案大隊是一手遮天,那個戈喬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那次酒席上‘小諸葛’的出言撩撥,肯定就是他在背後唆使。
他在生活作風上也是極不檢點。有了葉嬋娟還不滿足,和自己的侄女魯祥雲也是扯不清的事。還鬧出了大打出手的事情,弄得兩個常委都動了真氣。
那個宋記者的事,也是一個大麻煩。就連省委宋書記都已經給驚動了身,連夜打電話找大哥。郭局長也是晚上給自己打來電話查詢,這小子倒是挺能折騰的哦。這樣還不夠,竟然還敢大鬧公安廳,要打經偵局的副局長。
這個老谷也有點老糊塗,就由着龍若海這麼樣瞎胡鬧。這小子再不好好收拾,自己的老命都要送到他的手上。想到這兒,他看到路過門前的戈喬華。就冷聲說道:“小戈,去將龍若海給我喊過來。”
聽到支隊長這樣的說話,戈喬華也知道事情有點不妙。不敢多作停留,嘴上答應了一下,就快步跑到了龍若海的辦公室。“龍大,魯支找你去說話。當心哦,臉色不大好哩。”
一聽戈喬華的關切之語,龍若海就知道魯光淦的火山要爆發。前一次在餐廳的打架,引得兩個常委掰手腕,自己就已經成了罪魁禍首。那次還好說一點,畢竟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這一次情況不同,估計不大好過關。龍若海一邊想,一邊在估算。估算魯光淦的火氣,可能發到什麼樣的程度。
估計也就是狠狠罵上一頓吧。嘿嘿,自己臉皮厚一點,也就能過關。他不知道,支隊長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聯繫到了一處。有關係的事,沒有關係的事,都統統裝到了他的頭上。
“龍大隊長,現在有長進了吧?”沒等到龍若海開口說話,更沒有等到他坐下來,魯光淦就劈頭蓋臉的來上了這麼一句。“嘿嘿,喊我小龍,喊我小龍。在支隊長面前,我能算什麼大隊長。就是能有些什麼長進,有一點小小的進步,也是在魯支您領導下取得的哩。”到了這種時候,龍若海也知道不能硬掰,只得陪着笑臉回話打哈哈。
“是嗎?讓‘小諸葛’和戈喬華對掰,也是我培養的結果?在重案大隊一手遮天,也是我培養的結果?在餐廳裡打架,也是我培養的結果?一個女朋友不夠,還要處上好幾個,也是我培養的結果?你在省公安廳打人,也是我培養的結果?你不是很能說嗎?給我說哎。”說到底最後,魯光淦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然後勃然大怒地問道:“你說,你給我說,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折騰?我對你還不夠容忍嗎?你還要我怎麼樣來容忍你,纔算是滿足?一件,兩件,三件,到底你想要幹什麼!”
聽到魯光淦一連串的問話,龍若海也漲紅了臉皮。簡直就是欲加其罪,何患無詞。就連當初‘小諸葛’和戈喬華在酒席上爭執的事,也算到了自己的頭上。
“支隊長,你這樣看我,我也就無話可說哩。”本來想進行反駁的龍若海,話已經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他想到自己從交警到刑警的換崗;想到魯光淦在許市長面前的仗義執言;想到去葉家的助陣……絕對不能恩將仇報,這是他此時的唯一理念。
“無話可說,你是無話可說的人嗎?你在淮東市是名人,到了省公安廳也是名人喲。”魯光淦說得有點激動。他索性站了起來,在辦公室來回轉了幾個圈子。稍許平息了一下以後,繼續說道:“看來,我這個刑警支隊的廟太小,容不下你這個大菩薩。我這個支隊長官也太小,領導不了你這麼一個大人物。你還是去走你的陽光道吧,免得我耽誤了你的前程。”“支隊長,批評也好,處理也罷,我都能接受。但你這樣說,我不敢接受。”看到魯光淦話已經說得夠深夠重,龍若海知道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不然的話,由着魯光淦這樣說下去,肯定還會有更難聽的話說出來。
現在這樣,已經算是抓破了臉皮。再抓下去,就連上下級關係都沒法子做下去了。還好,王大爲正好走了進來。“小龍,說什麼哩。快點向支隊長道歉。領導批評你兩句,也是爲了你好。哪兒就是真的要處理你哩。”
王大爲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明辨事理的時候,只能明着批評龍若海,實質是讓魯光淦好下臺。“大爲,你不要幫他說話。我知道他的骨頭已經硬了起來,羽毛也已經豐滿。我這個支隊長,也不在他的眼睛眶子裡面。好哦,你不是要處理嗎?那你先回家,等處理意見吧。”魯光淦這話一說,夾起皮包就往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補上了一句。“沒有我的通知,你就不要上班。如果你還承認我是你的領導的話,就按照我的話去做。”
龍若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以後,一連抽了幾支香菸,沉着個臉也不說話。魯支會發這麼大的火,說這麼多的絕情話,這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的。魯支找龍若海的時候,王大爲並不知曉。他是聽到魯光淦拍桌子的聲音後,才趕過來的。看到龍若海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在支隊裡面轉悠了一圈,基本就把事情發生的前後情況都掌握到了手中。
面對這樣的狀況,他也感覺到辣手。明擺着的事,是支隊長冤枉了龍若海。在這種火頭上,誰來解釋也沒有用。偏巧谷中天身體不好,沒有來上班。所好的是,龍若海能夠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一直沒有出言頂撞。不然的話,雙方一開戰,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看到王大爲走進來,龍若海咧嘴苦笑了一下。他先丟了一支香菸過來,然後澀澀地說道:“大哥,你不要勸我,我能想得開的。錯了的事,我會檢討。我沒有錯的事,更不會折磨自己。支隊長沒有消氣之前,我就先回家歇着去。”
“也好,也好。你也別往心裡去。有些事是誤會,說開了也就行了。既然如此,你就回家歇着去。也好好休息幾天。到刑警這邊來工作以後,還一直沒有撈到時間好好休息哩。”
“行,就這麼說定了。我不在班,大隊裡的事,請大哥多關照着點。這事你也別和谷支說了。說了以後,他老人家又會不舒服的。”龍若海把這些話說完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他前腳剛離開,‘小諸葛’也就到了辦公室。他是爲一個案件上的事,到法制處去銜接有關法律手續的。到辦公室以後,沒有看到龍若海,他就有點奇怪,再看到大家的臉色都很嚴肅,更是引起了他的疑心。
“戈喬華,你他媽的給我站出來。你憑什麼說龍大哥挑唆我和你吵架的?你說,你給我說。我都把這些事丟到了腦後,你還在搞小動作呵。真不是個玩藝。”‘小諸葛’通過軟硬兼施的方法,終於獲知了魯光淦教訓龍若海的前後經過。
他這個脾氣哪兒能控制得住,特別是事情又與自己掛上了號。是自己和人吵嘴,纔會讓大哥背上了黑鍋。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衝到了戈喬華的辦公室門前罵了起來。
經他這麼一罵,支隊裡都象開了鍋一般,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龍若海大鬧省公安廳的事,更是成了全局議論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