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飯店裡,許文傑大談特談自己的風Lang逸事。他正在說得帶勁的時候,龍若海掛在腰間的中文BB機突然響了起來。這個年頭裡,能有個BB機的人,走在大街上就已經很是牛B哄哄的人物。他是沾了警察職業的光,系統內部統一配備的裝備。
作爲站在崗亭的交警,經常會要接受攔截車輛、查控嫌疑人的任務。那時的小警察用不起手機,既不能通訊聯繫,又不能發短消息。最好的聯絡工具,當然就是BB機。這種中文BB機有個好處,能夠下達簡明扼要的指令,讓人一看就明白。
“兩分鐘前,老城區九口儲蓄所發生搶劫案件,所有在現場附近的警察,立即趕赴現場,參加抓捕行動。”龍若海掏出BB機一看,知道是發生了大事。
在警察內部,是把搶劫銀行當作非常重大的案件來辦的,他當然不能有所怠慢。儘管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交警,聞警而動這是做警察的基本常識。
從時間上分析,此時的罪犯尚在作案過程之中。看完指令的龍若海稍一思索,就得出了自己的結論。目光再朝着飯店門外一打量,知道這個儲蓄所距離自己吃飯的地方只有800米路程。作爲刑偵專業畢業的高才生,他還是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判斷。
“不好意思,有緊急任務。一會兒就過來,你們等我哦。”龍若海歉意地朝着自己的兩個死黨打了一聲招呼,拔腳就往門外跑,準備往現場方向趕去。沒有辦法的事,警察就是這樣的苦命。
丟下飯碗出警去現場,這是常有的事。不過,這對龍若海來說,已經是久違的感覺了。一個小交警,能有什麼特殊警情需要應付與處置?
剛剛走到門前,一輛中巴車再巧不過地停到了他的身旁。司機走下車子,準備買點點心充飢。看到這個情況,龍若海笑了起來。真的是剛要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他一把將司機手中的汽車鑰匙奪了過來,說了一聲‘借我用一下’以後,三步並作兩步,就爬上了車子。隨後就是熟練地點火發動,快速地往案發現場方向開去。當交警就是這點好處,駕駛技術那是沒有說的。
“抓壞人了。抓壞人了。有人搶汽車了。”因爲龍若海沒有穿制服,司機以爲是歹徒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自己的汽車,急得追在後面大叫大嚷。人哪兒能跟汽車賽跑,實在追不上以後,只好站在原地跺腳大吵。
周圍的老百姓也是議論紛紛。“現在的社會治安實在是太差了一點,大街上都有人公開搶劫。”“怎麼會這樣猖狂,以後上街都要當心哦。”“那個小夥子長得還不錯的樣子,怎麼也會做這種事?”……
“大叔,你不要急。車子丟不了。那個年青人是個警察,那邊發生了搶銀行的大事。他借用一會,很快就會還給你的。不要急,不要急,先到飯店裡坐一坐。”還好劉強和許文傑趕了過來,說明了龍若海的身份和借車的原因以後,纔算是讓司機放下了心。
龍若海從小就在這一帶長大,對這兒的地形地貌當然是瞭如指掌。他對那幢用來做儲蓄所的小樓房,當然是更不陌生。
那是一座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樓,沒有後門和邊門。所有的窗戶,全都被防盜設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短時間內想要破窗而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兒的時候,龍若海已經將汽車開到了儲蓄所門前。從路面人流的平靜情況來看,搶劫犯尚沒有受到驚動,依然還在室內繼續作案。再看到門前沒有任何一個警察的身影,龍若海更是高興。
他在心中暗自作出了判斷,自己是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的警察。自己再怎麼樣倒黴,這次的表現,說不定也會讓自己在刑警支隊領導的腦海中留下一點好印象吧。也許,就能爲自己重返刑警創造一點基礎條件哩。
就在這高興的瞬間,龍若海突然又發現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到了案件現場以後,自己應該怎麼辦?赤手空拳的衝進去,和手持兇器的罪犯搏鬥,這明顯是不智的行爲。
不知道有幾個罪犯,也不知道罪犯使用的是什麼武器。在這種情況下,莽撞地衝進儲蓄所內抓捕罪犯,很有可能是肉包打狗——有去無回。
站在大門這兒枯守待援,也不是個辦法。萬一罪犯從裡面衝出來,很有可能要傷害不少的無辜行人。到那時候,無功反有過,起碼是個不作爲。
進也是難,退也是難。龍若海不禁有點埋怨自己的速度,爲什麼要這麼快。事不宜遲,他知道自己在這節骨眼兒上,絕對不能遲疑不決,更不能毫無所爲。既然到了現場,總要做上一點什麼事兒才行。
想到這兒,他不假思索地作出了一個出人意外的決定:封堵通道,等待後援。他想到就做,迅速將中巴車調整好方向後,‘轟’的一聲,就堵死了儲蓄所的大門。
這麼一堵,裡外通道頓時被徹底隔絕。除非挪動中巴車,否則的話,罪犯是插翅難飛。這個奇異的舉動,吸引了大街上許多行人的眼光。
“咦,儲蓄所的大門給人用汽車給堵了起來。”“唔,肯定又是出了什麼差錯。人家氣不平,纔會這樣做的。”……
過路行人都在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個儲蓄所今天得罪了哪路大神,竟然被人把大門都給堵了起來。
龍若海從接到指令到完成堵門動作,前後一共只花了三分鐘時間。當然,也包括他思想鬥爭的過程。刑警支隊長魯光淦帶領其他警察相繼趕來時,才驚異地發現,搶劫犯已經成了甕中之鱉。
“哈哈,這是哪個警察想的這個好辦法?純粹是讓我老魯來撿便宜哩。老谷,你查一查,看看是哪個小夥子。我們一定要好好獎勵一下。”魯光淦一到現場,樂得哈哈大笑。
接下來的工作非常簡單,無非就是疏散路上的行人,設置警戒線。再進行喊話教育,說服罪犯放下武器,爭取寬大處理。當然,也少不了安排狙擊手以防萬一。
這些工作程序龍若海雖然也知道,但也輪不上他這個小交警插手。他索性就樂得忙裡偷閒。協助維持好交通秩序以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躲在一邊看起了熱鬧。
他在心底裡,盼着早點結束這邊的工作,兩個好友還在那邊飯店裡等着自己哩。不管怎麼說,自己這個主人,也要陪兩個兄弟好好喝上一杯。
“小傢伙,是你把大門給堵上的嗎?”龍若海邊看邊模擬,設想着如果是自己在指揮行動,下一步工作應該是幹什麼。看得正起勁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和自己說話。回頭一看,是一個素昧平生的大叔。
這人五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高大,肩膀寬厚,皮膚黝黑。流水般的歲月,在他的臉龐上,無情地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儘管眼角佈滿着長長的魚尾紋,那雙眼睛依然還是炯炯有神。
儘管心中有點奇怪,龍若海還是禮貌地回答說:“是呵,大叔。”“你是警察吧,爲什麼不衝進去抓捕罪犯,卻守在這兒等援兵。這樣的做法是否妥當?是貪生怕死,還是膽小如鼠。哼!”
對方說話有點不太客氣,說得過分一點,就是在教訓龍若海。說到最後的時候,還很有威嚴地‘哼’了一聲。
按照龍若海平時那種寧折不彎的性格,肯定會將這種責問給迎頭堵了回去。也許是福至心靈的緣故,或者是因爲今天順利將罪犯給堵住,心情比較開朗的原因,他一點也沒有生氣。
龍若海一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嘻嘻的回答說:“大叔,既然罪犯沒有逃脫,我當然應該把他關在裡面哦。等後續的警察趕到現場,再進行捕捉多好。萬一讓他衝出來,除了增加過路行人的傷亡以外,還有讓他逃脫的危險性。你說這樣做,有什麼價值嗎?
你說我應該勇敢一點,衝進去抓捕罪犯。如果說確實有這個需要,我肯定會衝上去的。絕對會不惜自己這具血肉之軀,也要和罪犯拼上個你死我活。
問題是有這個必要嗎?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除了增加犧牲以外,我看不到其他必要性。能智取不智取,那不是傻瓜嗎。大門一堵,輕鬆地甕中捉鱉,多好的事。”
那個大叔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用略帶深意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就轉身而去。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指責,龍若海也沒有放在心上。一個人做的事,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他在現場沒有呆上多久。因爲被困在屋子裡的罪犯看到無路可逃,很快也就繳械投了降。
下面的工作當然都是刑警的事,龍若海也就理所當然地返回小飯店,陪着兩個死黨喝起了小酒。
爲了表示自己的歉意,龍若海特地將汽車司機也拉進了小飯店。“大叔,我知道你要開車,不能喝酒。儘管不喝酒,也在一起吃個飯吧。影響了你做生意拉客,讓我表達一下謙意。行不行?”
司機倒也是個明理的人。看到這個警察說話做事都在理兒上,加上自己也是要靠交警吃飯的人,當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司機對他賠償損失的五百元錢,也給打了回票。
“小兄弟,你們做警察的也不容易。幫着老百姓抓壞人,我可不能夾在中間乘火打劫。你的駕駛技術,絕對是頂尖的貨色。將車子堵在大門裡,連一點漆都沒有碰得掉。”
“過獎,過獎。當交警的,不會開車,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了嗎?”龍若海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還是很有自信的。
就在這三個同學和一個司機吃飯、喝酒的時候,龍若海根本想不到,在另外一張酒席桌子上,幾個人的一番對話,會讓自己的命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