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兇手了嗎?”一開門,鍾啓明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問完話,他大喘氣了好幾下,顯然,已經太多天沒吃東西,他很虛弱,這句話費了他不少力氣。
閆儒玉沒回答他,而是遞上了一個飯盒,“你媽託我送來的,老人家擔心得要死,吃完再說。”
“放着吧,”鍾啓明只看了一眼餐桌,並沒有要去吃的意思。
閆儒玉將飯放下,並順勢坐在餐桌旁。
鍾啓明只好也來餐桌旁坐下。
鍾啓明坐下,閆儒玉卻又起身,拉開嚴嚴實實的深色窗簾,打開窗子。暗戳戳的屋子頓時鮮亮起來,氣味也沒那麼難聞了。
他又從飲水機裡找到一次性杯子,給自己和鍾啓明各倒了一杯水。
“邊吃邊說吧。”閆儒玉道。
鍾啓明卻已經急躁地把水和飯盒都推到了一旁,“到底什麼情況?”
這次,他提高了聲音。
聲音一高,說話時口型自然就大了一點。
如此一來,他的嘴脣上出現了好幾道裂口,鮮血直流,像是走火入魔吐血了一般。
閆儒玉起身就往門口走,“你繼續要死要活吧,反正你幫不了她,我也不想在一個渾渾噩噩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閆儒玉走得很快。
咣噹——
他聽到身後的人急促地起身,起得太猛,以至於椅子都被碰倒了。
緊接着,他的衣服就被人拽住了。
“我幫忙!我要幫忙!”身後的人語速更加急促,“幹什麼都行,只要能抓住兇手。”
閆儒玉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感覺身後的人將他拽得結結實實,這才道:“讓你先吃飯,能做到嗎?”
“我吃,邊吃邊說。”
鍾啓明愣是重新將閆儒玉拽回餐桌旁坐好,他自己打開飯盒。飯盒裡是還在冒着熱氣的餃子,他也顧不上用筷子,也顧不上倒醋,拿手捏起一個餃子就送進了嘴裡。
大概是太久沒吃東西的原因,餃子一送進嘴裡,連咀嚼的動作都有些生疏了,怎麼也咽不下去。
鍾啓明只好端起一次性杯子,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這纔將餃子送了下去。
閆儒玉怕他餓久了突然猛吃把自己撐着,也開始了正式的詢問。
“你對於司娜家裡的事兒熟悉嗎?”
“熟!”一談論起案件,鍾啓明灰暗的眼睛裡都泛了光,“我就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我們訂婚以後,常常去她家,跟她父母的關係也很好。”
“她家的司機你熟嗎?”
“老趙?趙三刀?”
“是。”
“跟他……不算熟,打過幾回照面,說實話,我不喜歡他。”
“爲什麼?”
“總感覺這個人有點兒……心術不正,想搞事情。
有一回我去娜娜家,那次是爲了公事,去見我岳父,娜娜不在家。
臨走的時候老趙極力要求送我,我自己會開車,其實沒必要讓他送,但他實在太熱情,我就同意了。
沒想到他送我是假,給我打小報告,挑唆我跟娜娜的關係是真。”
“哦?他怎麼挑唆的?”
“就說娜娜天天混跡於夜店,跟別的男人胡搞八搞,讓我小心點兒,娶了這麼一個女人,早晚得戴綠帽子……他話說得不太好聽,說實話我當時是有點生氣的,我跟娜娜認識好幾年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用得着一個外人對她說三道四嗎?
不過,因爲他是我岳父的司機,我不想當面頂撞,世道就是這樣,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我怕他在我岳父跟前胡說。”
“除這件事以外呢?尤其是,於司娜有沒有跟你談起過這個老趙?”
“說過!娜娜說想讓他爸換個司機,我是百分百同意的。
哦,對了,我說他心術不正,還有另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這……只是我的感覺,我沒有證據。”
“沒關係,請告訴我。”
“就是……那個……哎!還是算了吧,岳父岳母就娜娜一個孩子,受了那麼大的打擊,我……不能在這時候給他們添亂。”
鍾啓明不想說,閆儒玉也不急,又給他一杯水,“再吃點吧。”
等鍾啓明又將一個餃子送進嘴,閆儒玉才淡淡道:“這個趙三刀,是不是跟你岳母有什麼關係?或者說,他對你岳母格外殷勤。”
“噗……咳咳……咳咳咳……”鍾啓明被噎得臉通紅,可他的眼睛緊緊盯着閆儒玉,那意思就是在問“你怎麼知道?”
閆儒玉也不瞞他,答道:“第一名死者並不是於司娜,而是百合莊園的另一家女主人——楊秀。
與於司娜不同,楊秀死前曾經歷過性侵,我一直想不明白,兇手選擇性侵一個年過半百的家庭囑咐,而不是年輕漂亮的於司娜——對不起,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貶損於司娜的意思。
以前我認爲楊秀和於司娜的案子是兩個合作關係的兇手分別爲之,現在,我又多了一種猜想,或許,殺死楊秀的兇手本身就喜歡年長的女人。
於司娜的閨蜜,還有你,你們對趙三刀模棱兩可的態度——你們既討厭他,又不肯說出真實原因……不止是你們,就連於司娜的態度也是隱晦的,她想要讓父親開掉趙三刀,卻又不說原因……
所以,我不妨大膽設想一下,對年長女人感興趣的趙三刀,對僱主家的女主人興趣濃厚——或許他們發生了什麼,又或許沒有,這還不好說——於司娜發現了這種不太正常的情愫,想要趕走趙三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時趙三刀也意識到了自己身處尷尬的境地,乾脆殺人了事。
這樣一來,你們的反應就都說得通了。”
以爲情緒興奮,講述時閆儒玉起身踱着步,此時,他停在餐桌旁,將自己的那杯水一飲而盡,當真蕩氣迴腸。
“好吧,如你所說,”鍾啓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點了點頭,“我覺得趙三刀心術不正,的確因爲他對我的岳母格外殷勤。
但是!但是!
我岳母爲人正派,不可能跟他有什麼齷齪事!她們家……已經夠慘的了,你們不能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