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返回家中時,基本都已經快天亮了,不過他依然精神良好,去看過了二姐巧雅的傷勢,發現只是皮肉之傷,青兒已經用酒精擦拭過了一遍,也就沒什麼大礙了,倒是巧雅見他回來,於是拉着他不準走,說是要學兩句詩詞歌賦,奈何袁雲才唸了幾首,巧雅就再次睡着了。
青兒乖巧的伺候了袁雲洗漱,此刻再睡也來不及了,於是兩人就來到了後院中等待朝陽初升。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然後靠在袁雲的肩頭,算來就是青兒最享受的時候,此刻安靜下來,兩人反是無話可說,只是看着天光逐漸爬上牆頭,然後慢慢的躍過兩人的頭頂,他們兩人就這麼頑皮的伸手追着光影哈哈大笑,這麼平凡的事情,倒是讓他們玩的不亦樂乎。
待大姐鳳萱從巧雅房裡出來,袁雲才交代了要去虎衛營的事情,經過昨晚這麼一鬧,他的風寒竟然全好了,現在不戴口罩只感覺透氣了許多,呼吸也順暢了,雖然大姐是肯定不願意袁雲去什麼虎衛營的,但是畢竟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所以準備好了車架後,就一直送袁雲到了街上,才帶着一衆護院返回。
看着郭嘉意氣風發的騎着一匹高頭大馬跑到車架邊,袁雲就想給他的馬屁股射上一箭,到時候就可以欣賞瘋馬蠢郭嘉的風采了,奈何藏在袖子裡的手弩是不能亂用的,所以也就是想想,心裡過過癮也就完了。
“郭嘉軍師很閒啊,竟然有空押送小子我去軍營。”袁雲說話的口氣充滿了諷刺。
郭嘉也不介意,拍了拍自己的駿馬,然後一個翻身下了馬背,這纔將馬繮拴在了車頭,再是一個翻身,一下就鑽進了袁雲的車架內,即便袁雲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到了車廂內,郭嘉故意對着袁雲抖了抖衣袍上的灰塵,弄的袁雲連打幾個噴嚏,他才滿意的停了手,然後將袁雲手裡的冰鎮茶水順手抄了過來,毫不客氣的狠狠灌了半壺,這才吐了口舒服的涼氣道:“今天可不清閒,許褚將軍已經跟曹洪將軍作爲前鋒開拔了,虎衛營如今就剩下些老兵,今日就是去找這些老兵的,還有得忙啊。”
袁雲一怔,疑惑道:“找這些老兵作甚?”
郭嘉還未回答,就聽車架外傳來一陣馬蹄之聲,不一刻,許儀,典滿,夏侯楙的嘻嘻哈哈聲已經鑽入耳內。袁雲又是一陣疑惑,看來今日去虎衛營的不止自己一個,難道曹昂大哥也會來不成?想法才起,就聽曹昂在車架外大叫一聲,然後迅速就是一匹快馬衝近的聲響。
“說曹操,曹操就到,看來兒子也繼承了這份本事。”袁雲小聲的嘀咕了一聲,很快就見幾個大腦袋在車架的紗簾邊露了出來。
夏侯楙很倒黴,每次只要車架內人多,他必然是第一個被踢出來的,典滿生性喜歡騎馬,所以不願意坐車架,此刻的車廂內只裝着四人,袁雲,郭嘉,曹昂,許儀,算來還不是太擁擠。
袁雲在曹昂和許儀就快把車架內冰鎮的茶水喝完之前,馬上舉手說道:“郭嘉軍師可否通融一下,十萬貫的錢兩月內賺到,真的是太過難辦了。”
曹昂聞言立刻停下了正摸向第二壺冰鎮茶水的手,然後疑惑的瞧了眼袁雲,昨晚在他書房內,袁雲可不是這個樣子,當時那意氣風發的樣子,簡直好像他已經賺到了二十萬貫,怎麼今天又開始哭訴起來了?
許儀則完全沒理會車廂內幾人的反應,繼續弄了壺新茶水喝了起來,壺裡還加入了許多黃糖,再被冰塊一攪拌,顯得十分爽口,袁雲的哭訴其實就是降低成本,如果郭嘉點頭同意了,哪怕降低一萬貫,這都會成爲利潤,這種帳都不用夏侯楙來算,他許儀一看袁雲的反應就猜出來了。
郭嘉斜眼瞄了眼袁雲,雖然十萬貫確實是個天文數字,想要完成近乎不可能,但是他總覺得袁雲透着一股子說不出的狡詐,所以剛要答應的話硬是給憋了回去,只是笑呵呵的回道:“這事換了是別人恐怕難了點,但是你乃仙人子弟,自然有神仙辦法,我相信袁小神仙一定沒問題。”
袁雲立刻不悅道:“用到我時,就是仙人子弟,不用我時,你們就毆打仙人子弟,這是什麼道理?”
郭嘉嘴角微揚,一臉得意的回道:“反正板子打得又不是我郭嘉的屁股,哈哈。”
袁雲看着郭嘉那賤人模樣,覺得自己再怎麼裝都沒用,現在對方估計是看見他越倒黴,就越高興,媽的。
“今日郭嘉軍師喚我們全部前來所爲何事?”曹昂見袁雲和郭嘉安靜下來,問出了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郭嘉先是看了眼車窗外的天色,然後回道:“今日出來的早,應該可以把許都西面和南面的地形全部看完,叫你們來就是爲了跟你們細說下,如果是我郭嘉來攻打許都,會從哪裡下手,小子們一會可聽仔細了。”
離中午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袁雲一行人已經進入了虎衛營的大寨,如今真是人去營空,只留下一些老兵在照料着營地內的雜務,而郭嘉則完全沒有停留的打算,幾名老兵跟上了隊伍後,立刻向着西南方向趕去。
原來這些老兵是來領路的,每到一處這些老兵都能把此地的地形詳實的描述一遍,最後袁雲才弄明白,這些人曾經都是曹操手下最厲害的斥候,許都城外哪怕是一條小溪他們也清楚明瞭,甚至可以告訴你,關於這條小溪四季的水量和寬度,爲此袁雲大爲歎服。
許都周邊基本都是平原,位於嵩山山脈的東南部,向北可直抵黃河,路程僅有二百餘里,向西北經禹州、登封等地可至洛陽,也不過三百餘里的路程,曹操選擇這裡做根據地實在是非常聰明的舉措,既不使曹操集團遠離政治文化鬥爭中心,而便於瞭解和掌控鬥爭形勢,也不使曹操集團處於衆矢之的的鬥爭漩渦之中,對於曹操集團獲取政治上的利益極爲有利。
另外的好處就是,許都位於中州平原的西部,地處北亞熱帶與暖溫帶的接合部,氣候溫和,河流縱橫,雨量適中,動植物種類繁多,農業、漁業、畜牧業均較發達,加之交通便利,北臨黃河,東接廣闊的黃淮平原,南通富裕的江夏郡,西南與南陽盆地相望,這樣的位置想要拉兵出去打仗,後勤就十分方便供應。
不過缺點也十分明顯,那就是北上有袁紹,東有呂布,劉備這種雄才虎視眈眈,東南有袁術盤踞淮南,南有劉表控制江夏,加上西南的張繡和李傕等勢力的敵視,許都其實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爲此也讓曹操和一衆手下若履薄冰,過得十分小心謹慎,所謂的手握天子,天下我有,說來也只是個勉強能上臺面的笑話。
“許都西門外都是平原,簡直可以說是一望無際,張繡手下又多是騎兵,還有適合山區作戰的山嶽兵,所以他要是攻來必然只帶行動迅速的騎兵,在平原上騎兵在哪紮營都可以,十分不容易把握,不過這裡卻有兩處高山,就在西城外五里。”郭嘉說完,已經伸手指向了遠處。
袁雲順着郭嘉手指方向望去,差點笑噴,什麼高山?簡直就是兩個土坡,只是在地上隆起的稍微高了些,不過這麼瞧着也確實有點高山的架勢,因爲實在是其他地方太平了,再仔細瞧了一會,袁雲突然感覺自己有了一絲猥瑣的想法,實在是這兩座高山很像女人胸前的那啥跟啥。
郭嘉見衆人都看見了遠處的高山,這纔對着曹昂問道:“世子現在看見這兩座高山,可有什麼想法?”
曹昂尋思了下,然後回道:“如果不想在平原上被發現,張繡就會順着山背而來,這樣許都城樓上就難以發覺,他便可以發動突襲……呃,也不對,這裡離着許都西門還有五里地,突襲過來早被發現了。”
郭嘉笑道:“如果白天在山後紮營,夜晚再突襲,就真的可以做到兵臨城下,而不讓人知,我只是猜測這裡可能會成爲張繡的一個落腳點罷了,曹昂世子可派一隊士兵駐守在這兩座高山之上,發現不對便可以點火爲號,這樣防備起來才更加放心。”
曹昂聞言,立刻拱手受教。
袁雲卻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如果真可以判斷張繡會在這裡紮營,那可就有意思了,還真希望給郭嘉說中了,到時候這兩座所謂的高山一定熱鬧非凡,不過此刻一看就知道郭嘉是在指點曹昂兵法,自己和許儀他們最多就算個旁聽,所以也沒必要插話。
郭嘉此時又接道:“張繡如果大軍壓入許都附近,世子只需要禁閉城門,圍城據守,那些騎兵可不擅長攻城,只要多忍耐兩日,夏侯淵將軍的重甲騎兵就會從北面而來,然後掃蕩這裡的一切,不過到時候哪怕是收到夏侯淵將軍的命令,世子也不可開啓城門,這我們已經打過招呼,張繡手下的軍師賈詡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如果假借夏侯淵的書信騙世子開得城門,還是很可能發生的,所以除非夏侯淵將軍親臨,城門是萬萬不可打開的,世子謹記。”
交代完這些,郭嘉開始繼續領着一夥人往許都的南城門而去,這次只有曹昂和袁雲乘坐車架,郭嘉選擇了騎馬前行,不停的開始告訴身邊的許儀等人,如何才能在平原上用步兵防禦騎兵,曹操所屬軍隊大部分都是步兵,這三個小子如今已被曹操看重,所以如今纔可以得到郭嘉的提點。
可是郭嘉爲何不提點提點自己呢?袁雲覺得這倒是一個頗爲玩味的問題,呵呵。
“曹昂大哥,你前段時間一直在河島軍寨,到底在弄些什麼?”袁雲隨口問了句。
曹昂笑道:“這次留我鎮守許都,我怎都要打起一萬倍的精神,而黑火藥又是最適合守城的利器,我自然是在搗騰那些火藥。”
袁雲頓時來了興致,然後問道:“你至今到底弄了多少火藥出來?”
曹昂頗爲得意的哈哈一笑,拍着胸口自信的回道:“那河島軍寨已經擺不下了,我已經開始命人往許都城內搬運,多到無法用石來衡量,我在許都城守營內選了許多陰涼之處,修建了大量的地下倉庫用來囤積,張繡不來則已,來了我保證他連城牆的邊都摸不着。”
看着曹昂臉上那瘋狂的笑意,袁雲只感覺背脊發涼,每次只要一說到火藥,曹昂就會變成這幅模樣,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楷模。
乾笑兩聲,袁雲接道:“既然有這麼多,不如弄點出城安置。”
曹昂一怔,疑惑道:“安置在哪裡?”
袁雲掀開車架窗口上的紗簾,然後指着逐漸遠去的那兩座‘高山’道:“曹昂大哥覺得那裡如何?”
曹昂立刻會意,然後嘿嘿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