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車兒走的非常乾脆,當東城門在恐怖的爆炸後被夷爲平地,他立刻帶着城中家小逃了個乾淨,至於手下的士兵,其實也沒剩下多少了,一聲巨響震破了天際,也將那些集中在城門後的士兵全部吞沒。
這是妖術!胡車兒如此恐懼的總結道。
入城後沒有碰到想象一般的巷戰,因爲那些被長時間欺壓的宛城百姓,在見到胡車兒帶着張繡家眷逃出西城門後,他們就發起了暴動,幾個大族子弟帶着人四處追殺剩餘的宛城敗卒,並且由各族家主迎接曹昂的大軍入城,而城內的大道兩側,掛滿了被殺死的守城殘兵,歡呼的人羣逐漸走出家門,開始迎接王師。
“他奶奶的,剩下的殘兵都被百姓殺了,老子去哪弄人頭?”石沉不停抱怨着。
袁雲沒好氣的踢了石沉一腳,然後指着不遠處的城主府道:“趕緊去抄家,張繡的金庫纔要緊,你不見小六多積極?我下了命令,誰找到那金庫,我就打賞……呃,一百貫!”
石沉立刻拽住馬頭,道:“此話當真?”
“屁話,老子何時騙過你們?”袁雲才罵完,就見石沉拼了命的催馬衝了出去。
一邊的曹昂看到如此情景,只是苦笑一聲,驅馬來到袁雲身邊,這才說道:“金庫是要上繳的,可不是私人所得,如果真的找到,我倒是允許你們進去選一件喜歡的,至於剩下的雲弟可不要亂來。”
袁雲嘿嘿一笑,道:“你都答應我了,會分出一部分用於新作坊的建造,我自然不會再糾結,我要得是張繡的賬簿。”
曹昂一怔,疑惑道:“賬簿該去張繡的府衙搜,你找什麼金庫啊?”
袁雲翻了個白眼,回道:“之前我們領地內的何氏作亂,我被你爹禁足在曹府,你以爲我每日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嗎?你爹那些主簿每天都要拿一些破賬來噁心我,其中就有搜出來的何氏賬簿,上面我可聞出了張繡的味道,如果我沒料錯,何氏去年就出售給了宛城二十萬石的糧食,價格可是市面上的十倍,光是這一筆買賣,就讓何氏賺得體肥身胖,而這種要命的買賣,張繡怎麼可能把賬簿放在府衙保管?”
曹昂沉思片刻,道:“如此多的糧食運出我們的領地,怎會不被人發現?”
袁雲笑道:“何氏的賬簿上就紀錄着,他們連續幾個月從洛陽方向進口食鹽,這簡直就是最滑稽的一件事情,洛陽處在內地,比許都還缺食鹽,哪裡還會往外販賣?但是何氏的賬簿卻清晰紀錄着,他們從那邊賺到了非常多的錢財,要是我沒猜錯,何氏每次派那麼多馬車去所謂的洛陽收購食鹽,其實就是往外運送糧食,要知道那些收購食鹽的車駕,離開時可不一定都是空的,只要他們從洛陽轉道宛城,交易糧食自然可行,不過這種事情要是何氏一家來做肯定逃不過監察,除非是幾家大族聯合了一起做,而且這些人必須有權有勢,那麼想要繞開幾個關隘的查詢還是有辦法的。”
曹昂確實聰明,立刻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臉色頓時一寒,沉聲道:“雲弟是懷疑……許都朝堂上有人跟張繡做交易?”
袁雲臉色也嚴肅了下來,點頭道:“曹司空迎接了天子到許都,這事雖然好處很多,但是壞事也不少,在內肯定有人不願意曹氏做大,在外更是有大把人希望你們倒臺,這次許都來的是劉表,而不是張繡,加之還是討伐袁術的關鍵時期,要說這幫人沒有私下協議,打死我也不信,你爹才走劉表就到,曹昂大哥難道就沒懷疑許都內有人通風報信?”
曹昂自然之前就有懷疑,只是沒有真憑實據,他也沒有辦法查處,現在一想到那張繡的賬簿,立刻來了精神,如果賬簿上真的紀錄了交易的細節,那麼許都參與此事的家族一個都逃不掉。
再瞧一眼城主府的方向,曹昂拍馬加快了幾步,然後對着袁雲道:“此事需要謹慎保密,如果真有賬簿的存在,雲弟要速速交於我。”
袁雲呵呵一笑,拱手一禮,心中自然猜到曹昂爲何說一定要將賬簿交於他,這事牽扯太多,還不是他一個小小袁雲能參與的,只有曹昂這曹氏世子的身份,方可以做到名正言順,否則再有幾家像之前何氏一般,派出家族內的死士刺客,就夠袁雲喝一壺的。
曹昂手下的士兵非常遵守命令,只進入宛城百姓家搜查,絕對不搶劫,也不會刁難人,這般舉動立刻贏得了城內百姓的好感,幾個宛城的世家大族,紛紛派出族中的話事者來見曹昂,希望可以在更替城主後得到一些利益,曹昂處理這種事情也非常熟絡,算得上是左右逢源,如此這般,宛城很快便安定了下來,剩餘一些張繡的逃兵也很快被抓了出來,因爲本城百姓更恨他們。
許都方向還在不停的將一些戰備物資源源不斷的運來,有了馬鈞改良的新車駕,運輸的速度提升了幾倍不止,黑火藥,鋼弩,甚至有一小部分鎧甲,就這麼不斷的進入宛城,爲後面埋伏張繡的騎兵做着各種物資上的準備。
許儀和夏侯楙已經離城去往荊州兩日了,隨行帶着曹昂最精銳的五十多名親衛,如果他們能安全見到劉表,那麼曹昂這支軍團進去荊州自然穩妥。
袁云爲此次行軍也開始小心的準備着,那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覺,養足精神,最近他發現自己似乎睡眠質量很差,而且十分易怒,必須好好調理纔是正途。
石沉和小六徹夜未眠,帶着百十號人在張繡的城主府內搜索了一夜,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到了黎明時還真給他們找到了金庫的入口。
當袁雲和曹昂紛紛趕到金庫的入口時,天色已經大亮,這入口就在城主府衙的後花園內,周邊全是種植的灌木,要不是幾個搜索的士兵跑來這裡方便,估計也不會發現這裡草皮如此淺薄,結果一揭開草皮,立刻露出了向下的一條通道。
入口打開時,裡面竟然還有燈火傳出,這讓袁雲倒是放心了不少,因爲這種地下的設施最是封閉,待得久了很容易缺氧,此刻看着有燈光,也就不再多慮。
幾個親兵下到底層,然後推開了內裡的一扇大木門,瞬間一屋子的金光就冒了出來,這裡堆放了無數的財貨珍寶,估計都是張繡和他叔父張濟大半生的搜刮所得。
當石沉和小六在拼命的撫摸那些金器的時候,袁雲的目光卻落在了一個小木箱上,因爲木箱封印的火漆竟然刻着‘西域糧種’四個字。小心的打開了木箱,袁雲差點笑抽瘋,箱子內分了很多小包裹,上面用篆字分別寫着‘胡椒,葡萄,孜然,胡蘿蔔,橄欖,韭菜’等等一堆名字。
張繡的這些東西自然是從西涼那邊傳入的,他沒有進行種植,主要就是因爲中原地區的氣候不同西域,想要將之種植成功,必須經過很多農業工序處理,對此沒人比袁雲腦內資料紀錄的更詳盡。
心中狂喜結束,袁雲小心的將這個木箱夾在了腋下,然後鄙夷的看了眼石沉和小六,這兩個蠢貨就知道對着一大堆金子雙眼放光,真正的好東西,這兩人根本就不識貨。
氣不過了,上去踹了一腳石沉和小六,讓他們把手裡的幾錠金子扔了,這才罵道:“蠢貨永遠都是蠢貨,曹昂世子給你們個發財的機會,讓你們進這裡挑選一樣自己喜歡的,你們倒好,狗眼裡就只知道盯着金子,這金子即便你們拿回去,以你們的身份能使用?最後只能打成首飾販賣,這中間要損失多少,你們算過嗎?蠢貨,真是蠢貨!”
石沉看了眼手裡抓着的金錠,又看了眼小六手裡的,確實如袁雲所說,只有貴族或是高官大戶纔可以使用金子做貨幣,小門小戶的用就是逾越,要被官府問罪的,所以立刻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問道:“主公,你給咱們出個主意,看看我們拿什麼好?”
袁雲左右看了一圈,突然眼睛一亮,然後指着一個錦盒裡裝着的石頭道:“這東西可精貴了,你們收好了,這裡是一對,石沉拿一個,小六拿一個,等你們回許都,就將其送去典當行賣了,先五百貫賣掉一個,等對方收了以後,你們再拿出第二個,並且用翻三倍的價格再賣給對方,保證對方不會拒絕。”
石沉大手一伸將那對石頭拿在了手裡,只覺得溫潤滑手,顏色很是斑斕好看,石頭有些透明,中間似乎裝着一個蚊蟲一樣的東西,看了一會才疑惑道:“這麼個破玩意就能賣出兩千貫?主公莫要唬我們。”
小六此刻也疑惑的看了眼那兩塊石頭,然後又看了眼袁雲抱着的箱子,於是問道:“主公選的是什麼?”
袁雲不耐煩的將腋下的箱子打了開來,石沉和小六一見裡面裝的都是些種子,立刻沒了興趣,轉瞬就覺得袁雲說的很不靠譜,他自己竟然選了一堆沒用的種子,這種眼光如何能判斷出什麼物品珍貴?那對石頭一定不值錢,別給這個小主公忽悠了。想完,兩人將那對石頭重新擺回錦盒,然後依然選擇一人抱走一大塊金錠子。
袁雲翻了個白眼,氣得說不出話來,咬咬牙不再理會眼前的兩個蠢貨,就這麼抱着裝種子的小箱子往外走。
到了門口,曹昂攔着袁雲小聲道:“賬簿已經拿到了,不過紀錄的甚是潦草,這還需要一段時間整理才成。”
袁雲點了點頭,接道:“你手下已經有很多不錯的掌櫃,讓他們仔細的查看,肯定能找到蛛絲馬跡,這事我就不參乎了。”
曹昂似乎很是高興,見袁雲抱着一堆種子也沒多問,反是在看見石沉和小六抱着一塊大金錠後疑惑了起來,於是對着袁雲問道:“石沉和小六不是在看那對琥珀石嗎?我看他們拿起又放下,最後選了塊金錠,真是奇了怪了,那對琥珀石少說也值他們手裡拿的十塊金錠,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已經走到門外的石沉和小六一聽曹昂這麼說,兩人嘴角立刻抽搐了起來,再想返回重新選擇,已經看見曹昂的親兵在封門了,這下兩人都狠命的開始扇自己耳光,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袁雲抱着木箱,斜着眼睛從石沉和小六身邊走過,眼中全是鄙夷的神色,不信老子,哼哼,活該活該。
石沉一嘆,拍拍小六的肩膀道:“算了,選都選了,再說了,怎麼也比主公那棒槌選得好吧,他竟然選了種子,難道是準備回去種菜?哈哈。”
小六聞言心情纔好了起來,所以跟着石沉也哈哈大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