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既然選擇了留宿,柳依依和青兒就只能搬去了鳳萱和巧雅那裡居住。
這一夜袁雲與曹昂爲了新城一事直聊到了天明,許多細節部分也確定了下來,尤其是城內的軍工製造,這些袁雲全部選擇了自己壟斷,別人不能插手,曹昂自然相信袁雲這個仙人子弟的厲害,而一想到新的武器裝備,他立刻表示全力支持。
對於未來,袁雲也大概表達了些自己的展望,那就是在新城落成後,有規模的武裝一支部隊,人數就控制在五千左右。
這個設想在曹操第一次觀看足球時,袁雲就提出過,不過時機選擇的很不好,估計曹操和他那幫手下們,都當了袁雲是童言無忌。
但是曹昂卻不這麼認爲,之前偷襲張繡,他可是親自參與了戰鬥,五千步兵竟然擊垮了三萬騎兵,還是殲滅戰,即便是霍去病復生,也不過如此。
當袁雲說如果五千人全部身穿黑武甲,手持倚天劍般的利器,再加上鋼弩和手雷……
曹昂聽到這裡就已經全身顫抖了,這樣的一支部隊只是想象,就已經可以判斷出其強大的戰力。
按袁雲所說,這五千人完全不事生產,唯一的任務就是系統化的訓練,然後上陣殺敵,全靠軍功養活家人,甚至發財致富。
這基本已經超出了曹昂所能理解的極限,他不明白爲何會有這樣的軍人,不屯田,不生產,只是爲了戰鬥而生,這與他過去知道的任何一種軍伍都不相同,但是他卻可以理解,這樣的五千人代表了什麼?一羣純粹的殺人機器,而且比任何軍隊都要更加專業,更加效率,按袁雲的說法,這叫職業軍人,也確實只能這麼叫。
而袁雲的真正想法,其實比之曹昂所想,則更加專業,也更加系統,中國歷史上一直都沒有十分正規的職業軍人,就像歐洲的騎士,日本的武士那樣,一羣純粹爲戰爭而準備的社會羣體。
自己所要架構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階層,還是一個完整的社會階層,想要達到成功,必然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因爲中國曆代的掌權者,都不希望有這樣的階層存在。
當天下大亂的時候,這樣的職業軍人是每個梟雄都想要得到的,但是一旦天下平定,那麼這種職業軍人就變成了任何統治者的噩夢,假如曹昂以後想要安全的傳位給自己的子嗣,那麼首選就是要將這些職業軍人消滅或是解散,這基本已經是可以預見的。
因爲帝王們更喜歡沒有太多力量的文官集團,軍人在和平時期就是一個不安定的象徵,重文必然輕武,這也是後來華夏民族越來越沒有血性的罪魁禍首,而袁雲對歷史的瞭解,非常清楚這樣做的下場,宋末帝跳海,明末帝上吊,歸根結底就是文強武弱。
不過那些都是十分遙遠的存在,對於袁雲而言,他實在沒有去考慮的必要。
如今能想到的問題也相對簡單,要終結這個亂世,那麼就要像曹昂當初所說的,以戰止戰,只有手握強大的力量,那麼才能達到這個目標,而且力量越強,天下被平定的就越快,如此纔可以力挽狂瀾,讓這個混亂的世界重新返回正軌。
當天色大亮的時候,曹昂混了一頓可口的早餐,便匆匆的打道回府,他似乎也不太願意面對自己的老爹,尤其是和袁雲一起面對,所以跑得比誰都快。
袁雲無所事事的在後宅院落中發呆,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侍女陪伴,就連乖巧的青兒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就這麼坐了一炷香的時間,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片腳步聲,回頭瞧時才發現一家人都盛裝出行,齊齊拜倒在了自己面前。
袁雲一呆,歪着腦門看了眼鳳萱和巧雅,轉瞬一驚,哪裡有姐姐給弟弟下拜的道理?
正要上前攙扶,卻聽鳳萱大聲道:“妾身等恭賀家主封侯,侯爺在上,受我等一拜。”
鳳萱說完,全部人都盈盈拜倒,弄的袁雲更加手足無措了,但是也知道這就是所謂的禮節,雖然自己是弟弟,但是在國家爵位面前,鳳萱她們的身份就低得太多了,這種形式是無法逃開的,以後也必須如此,規矩是肯定要講究的。
狗屁的規矩,這樣家裡還怎麼呆?媽的!心裡罵完,袁雲馬上將鳳萱和巧雅拉了起來,雖然鳳萱一再反對,奈何架不住袁雲的無賴。
見一衆人站起,袁雲才聳肩對大姐鳳萱說道:“這些規矩在外人面前裝裝就好,我們自己在家就別這麼麻煩了,免得你拜我,我拜你的,家人的感情都拜沒了,大姐以後切不可如此。”
鳳萱在規矩制度上向來比較固執,聽袁雲如此說,還是搖頭道:“這些規矩可是正道,小弟切不可胡鬧。”
袁雲趕緊搖手接道:“前家主袁方不就是喜歡弄這些上下尊卑嗎?結果呢?整個氏族內烏煙瘴氣,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大姐是想要一個貼心的兄弟,還是想要一個無情的家主?”
鳳萱瞬間被說的無言以對,良久才勉強的點頭道:“現在家主是小弟,小弟既然這麼說,那我們關起門來就如此做好了,但是有外人時還是要講究下,免得給人笑話了去。”
袁雲腦袋又是一搖,道:“家主還是大姐你,我對管理袁氏那些親戚實在提不起興趣,大姐做得好好的,我突然接手保不準弄的天怒人怨。”
鳳萱苦笑一聲,只能點頭答應,然後便領着一大堆侍女下人,稀稀拉拉的離開了後宅,倒是巧雅留了下來。
巧雅聽到袁雲剛纔的話,覺得這纔是真理,家人非搞什麼你高我高的實在無趣,所以此刻見鳳萱離開了,立刻躥到袁雲身側,然後摟着自己這個小弟的脖子道:“幫二姐一個忙,小弟不幫的話,你二姐我就要去跳井了。”
袁雲一怔,疑惑道:“沒這麼嚴重吧?二姐但說無妨。”
巧雅頓時臉露笑意,急急接道:“小弟認識紅袖樓的凌蝶吧?”
袁雲又是一怔,搖頭道:“不認識。”
“就當認識了,不要插嘴。”巧雅搶白一句,然後把袁雲的脖子摟得更緊了些,這才把之前花船鬥豔的經過大概說了,說道凌蝶時,自然是希望袁雲去把這事擺平了。
袁雲聽後大驚,最討厭那些青樓內的花魁了,自己家裡還住着一個頭疼的妖精呢,再去找那什麼凌蝶,那還不是要老命了。
正想拒絕,卻被巧雅用胳膊死死困住了脖頸,袁雲只感覺氣都快呼不出來了,趕緊用手拍打兩下,然後才吐着氣道:“好說,好說,改日有機會我定會登門拜訪,二姐這下可滿意了?”
巧雅立刻大喜,拍着手笑眯眯的走了,只留下袁雲一腦門子的黑線,這個二姐實在不是省油的燈啊,總是時不時的給自己弄些麻煩,不過誰讓她是自己二姐呢,自己不護着她怎行?
臨近中午,曹操終於到了,來時陣勢依然十分龐大,派頭十足,四馬車架的兩側前後簇擁了一大堆侍衛,甚至還有許多侍女隨行,而袁雲還被專門叫到了大門口去迎接,對此曹操絕對想不到,換來的都是袁雲各種內心的咒罵。
曹操下車的時候,袁雲才發現,這輛碩大的車架內竟然裝了三人,除了他曹操還有荀彧和曹仁,至於曹清河則完全不見,往這隊列的末尾看去,後面還有一輛稍小的車架跟隨,估計着應該就在那裡。
袁雲看着這一羣人堆在自己家門口,只感覺十分的礙眼,於是就想早點邀請了曹操進門,順便把這一幫穿的五顏六色的傢伙全部關到偏院去,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可是當袁雲纔對着曹操拱手準備說話,就聽一個尖利的聲音傳道:“建安三年,皇帝協,賜詔曰……”
袁雲被身側衝來的宦官嚇了一跳,這貨的嗓門當真是鐵皮打造的,不僅尖銳,破空的效果也非常強,只震得自己耳膜隱隱作痛。
這狗屁詔書說的無非就是把袁雲先歌功頌德一番,然後說了下天子劉協的隆恩浩蕩,最後纔將袁雲封候一事念出,尤其是念到宣威侯三字時,宦官的聲線更加尖銳了幾分,就怕傳得不夠遠。
袁雲一直聽宦官念完了這道詔書,才趕緊抹了一把腦門的冷汗,然後就準備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餅子打發掉對方。
那宦官一見袁雲手裡的銀餅子,先是露出一臉的貪婪,轉瞬瞧了眼旁邊的曹操,立刻哆嗦了下,然後拱手送過詔書,轉身就走。
袁雲心中一喜,哈,曹操還可以當門神用,這個太實在了,尋思着後面要不要畫個曹操的畫像,然後貼自己家大門上。
“這些閹人都是些見錢眼開之輩,今日我可幫你袁小子節省了不少錢財,以後要知恩圖報,而且你這宣威侯可是我提議天子冊封的,這份恩情你要記着一輩子。”曹操見宦官走了,立刻對着袁雲交代了一句。
袁雲暗罵一句老混蛋,轉瞬便笑眯眯的問道:“曹司空,天子賜了個宣威侯給我,爲何不見封個食邑一千戶,一萬戶什麼的?哪有沒封地的侯爺,這是不是寫詔書的時候漏了?”
曹操眼睛一眯,轉瞬就擡起了手來,袁雲一驚,馬上後退幾步,然後搖手接道:“沒有就沒有吧,不打緊,我也不是很在乎,曹司空還是趕緊進屋吧,外面風怪大的。”
曹操聽袁雲如此說,這才哈哈大笑一聲,然後領着荀彧和曹仁就進了袁府,好像他纔是主人一般,幾乎連看袁雲一眼的功夫都沒有,無奈之下,袁雲也只能屁顛顛的跟在一側,還不停的做着引路的工作,都快趕上雜役了。
到了前院大堂,曹操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主座之上,然後很熱情的各自吩咐了座位,荀彧居左第一席,曹仁在右第一席,袁雲的位置就比較尷尬,曹操竟然把他安排在了自己一側,做着侍酒的工作。
待一衆伺候的下人退去,曹操才一口喝盡杯中之酒,然後指了指空杯示意袁雲給再次加滿,這才吐着酒氣道:“袁家的酒味道果然好,我怎麼喝出一股木樨香,小子給我解釋解釋。”
袁雲微一錯愕,轉瞬明白過來,木樨就是桂花,媽的,差點聽成了木屐,誰家把木屐放酒裡的?倒黴催的。胡思亂想完,趕緊拱手答道:“去年木樨盛開時,小子我收集了一些,這東西不僅可以泡茶,還可以泡酒,味道芬芳,入口香氣四溢,經過幾個月的沉澱,現在才取了一罈子出來孝敬曹司空。”
曹操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你用木樨泡了幾罈子酒?”
袁雲想了下,答道:“前後十二壇,都埋在了府裡的地下。”
“很好,一會我走時帶走十壇,曹府裡還有你好些嬸嬸姑母什麼的需要享用。”曹操說完,立刻舉杯對着荀彧和曹仁大呼一聲飲勝,然後再喝一杯。
強盜啊,簡直就是最無恥的強盜,十二壇桂花釀,現在開一罈,你一口氣拿走十壇,最後就給老子留下一罈,打劫也不是你這麼狠毒的。
除了恭敬的答應,袁雲也沒有什麼辦法,倒是在尋思着這筆賬怎麼從曹操的那些兒女中間找回來,對了,曹節那小妮子最近數錢都要數抽瘋了,一個鈴鐺換了一成的佔股,結果雲記在宛城的酒店生意大賺特賺,這小傢伙已經成了曹府的小富婆,她老子這筆賬自然要算在她腦袋上。
曹節突然打了個噴嚏,轉瞬就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向着自己房間四周看了一圈,此刻正午時分,她卻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緊閉着大門窗戶點着油燈,從自己請人挖的地窖內搬出幾包銅子,邊數邊想着明天又可以跟曹昂哥哥換銀餅子了,這世上沒有比數錢更開心的事情了,所以即便打了噴嚏,在看到小手裡攥着的五銖錢後,便又把一切拋在了小腦袋後,鼓着一副小財迷的模樣繼續數了起來,一枚,兩枚,三枚……
心中做好了打劫曹節的決定,袁雲也笑眯眯的喝了一口杯中酒,這酒被自己稀釋了幾次,現在最多跟清酒一般度數,加之又放入了很多桂花,入脣十分溫潤可口。
荀彧此刻臉色有了些許紅潤,於是拱手道:“素聞袁家的包子很是美味,我們這樣只飲酒實在乏味,袁候是否可以弄幾盤包子來下酒?”
土鱉,拿包子下酒,虧你想得出來?袁雲心裡暗罵一句,然後吩咐了下人去蒸包子,反正這東西已經是袁府常備的食物了,自然是隨叫隨有。
滿足了荀彧的要求後,袁雲又把目光看向了曹仁,大家都提要求了,您這位必然也不是容易伺候的主,趕緊說了痛快,老子一口氣都打發了,免得提心吊膽的難受。
曹仁一見袁雲看向自己,立刻明白了幾分,很囂張的甩了甩寬大的袖子,這才問道:“你偌大一個袁府,難道就沒有些歌姬出來招呼人嗎?”
我X,這個真沒有,老子可不好這一口,而且這時代的舞即便跳的再好,老子也不識貨啊,音律什麼的更是一竅不通,可玩不會你們城裡的這些調調。
尷尬一笑,袁雲無奈的回道:“我平日在家就是看看書,寫寫字,可沒有豢養什麼歌姬,曹仁將軍見諒。”
曹仁十分不爽的哼了一聲,就此再不做聲,荀彧倒是給了袁雲一個讚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