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軍沒有選擇過夜,而是在草草的收拾了戰場後,便準備返回許都,這個時候隊伍中人人都非常興奮,一千人消滅了對方一萬人馬,還繳獲了大量輜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勝利。
對於袁雲以一千人就去對付一萬人的決斷,現在每個人都非常敬佩,如果不是對於周邊的地形非常熟識,又瞭解水道的分佈,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誰會想到張頜在河道邊紮營,更加不會有人能想到,袁雲竟然可以精確的計算出水流的距離和速度。
如今火藥軍人人都對袁雲非常敬佩,傳說中的謀主也不過如此,更何況聽石沉和小六說,這位十六歲的侯爵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對於地形的把握,簡直就是神仙才有的本事。
一路返回,石沉和小六都不自覺的把下巴擡得高高的,他們難得跟在袁雲身邊這麼風光過。
兩人心中非常驕傲,過去不是見自家侯爺被人小雞一般的拎來拎去,就是見侯爺被各種拍後腦勺,如今當真是風光無限,也不知道能保持多久,所以能享受一會就一會吧。
李賀這人就比較嚴肅,很快就策馬來到了袁雲身邊,然後恭敬問道:“主公,我們這次出來,不就是爲了追查那批偷襲柳依依的人嗎?爲何消滅了袁紹的大軍,我們就返程了?”
袁雲看了眼李賀,心中暗歎,他這種認真的性格難怪在軍中不受人待見,本事這麼大,又混了好幾年軍伍,卻依然只是個軍候,手下最多也只能率領五百人。
搖了搖頭,袁雲才道:“我剛纔問張頜那批人的下落,他遲疑片刻才說不知道,這遲疑的片刻自然是在衡量,是不是該出賣自己人來換得生機,如此想着,他一定知道那批人的下落,而且還是個不能說的地方。”
李賀聞言依然滿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袁雲說的是什麼?
袁雲再次一嘆,這個李賀啊,還好是跟了自己,要是跟去了別人,估計下場依然是不上不下的,最多就是個好一點的打手。
不過這種人纔是自己需要的,動腦的事情自己來做,動手的事情自然就是交給像李賀這樣的家將,雙贏,噢耶。
微微一笑,袁雲耐心的接着解釋道:“這批人去了不能說的地方,那麼就只能是許都了,張頜遲疑就是害怕我們返回許都時追查這些人,所以才選擇了說謊,既然我們都知道地方了,這批人還跑得掉嗎?”
李賀總算明白過來了,於是一拱手道:“我李賀算是跟對人了,主公聰明絕頂,對我們這些下屬也很有耐心,我今日幾番勸告主公您,也不見您發脾氣,這在過去連想也不敢想。”
袁雲一呆,疑惑道:“你今天這般的衝撞本侯,難道是故意的?”
李賀嘿嘿乾笑兩聲,算是給了袁雲一個肯定的回答。
袁雲苦笑搖頭,看來自己身邊還真沒一個老實人,就連李賀這樣的都會動小腦筋了,是不是自己的聰明勁會傳染?
想到此處又是一嘆,要是聰明真能傳染,石沉那貨就不會如此蠢笨了,媽的。
“給你三百士卒,由你李賀領隊,只要直線往許都追趕,也許半路就能追上那批人,我就不信人腳能比馬腿快。”袁雲下了命令,李賀立刻抱拳稱諾,轉瞬就去後軍找人了。
此時,石沉嘿嘿笑着策馬來到袁雲身邊,馬屁都還沒來得及拍,就聽袁雲不悅的搖手道:“石沉你也跟去,要是那批人跑了一個,老子就打你板子!”
石沉一怔,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炸燬水道時,就是自己忙前忙後的招呼那些火藥軍佈置,然後上陣殺敵時,自己又親自指揮鋼弩隊,現在竟然還要去追賊,早知道就不過來拍小主公的馬屁了,結果拍到了馬蹄子上,倒黴催的。
無奈之下,石沉只能悻悻然的走了。
對於石沉是不是真的生氣了,袁雲也懶得在乎,這貨現在越來越懶了,自從把買賣軍功的生意交給這貨以後,丫的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錢,三七的分成比例,到了袁雲這邊就是一大筆錢,那麼也可以猜到石沉的那三成也絕對不少,許都的富商們看來真的很有錢,而且真的很需要軍功來混個一官半職,好擺脫自己的低賤身份。
袁雲纔想完這些,就見石沉又折返了回來,這頓時讓他有些生氣,平時胡鬧可以,但是不服從命令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石沉快馬再次回到袁雲身邊,立刻拱手道:“曹司空派了信使來。”
袁雲一怔,疑惑道:“這麼快就來了?我還以爲至少要等我們回城以後呢?”
話才說完,就見一位背後插着三面旗幟的信使策馬到了跟前,這人似乎趕了些路程,臉上都是風塵僕僕的模樣。
信使見到袁雲,立刻下馬施禮,然後說道:“袁侯,曹司空書信到。”
袁雲接過書信正要打開,那信使似乎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曹司空還帶了句話,必須親口轉達。”
袁雲放下了手中書信,道:“儘管道來。”
信使還是有些猶豫,咬了咬牙,才道:“小王八蛋,老子的一盤大棋都被你給禍禍了。”
袁雲一怔,轉瞬就明白了過來,看來不是曹操沒有佈防,或是漏過了張郃這支萬人的軍隊,而是在打着什麼鬼主意,結果卻被自己無意撞破,然後徹底打亂了部署。
該不會被問罪吧?袁雲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然後打開了書信,這一看不要緊,原來曹操的棋盤上已經把河內郡擺了進來。
張郃引軍來偷襲許都,曹操就派曹仁、史渙率領大軍準備阻擊張郃,然後再喬裝偷襲許都得手的張郃大軍返回河內。
如此便可以一氣呵成的拿下河內,在黃河以北袁紹的領地內,建立一座堅固的橋頭堡,用來牽制袁紹,甚至讓袁紹錯以爲他曹操準備從河內發起進攻。
現在問題來了,曹仁、史渙所率領的大軍還沒接觸到張郃的人馬,就已經被自己給一鍋端了,害得他們不得不轉變戰術,立刻引軍奔襲河內,免得在張郃返回後,河內郡會做出防備。
最後在信的末尾,曹操才語重心長的寫道,一千火藥軍還好碰到的是張郃這支步兵,要是碰到的是袁紹的騎兵隊伍,別說一萬人馬,即便只有五千,也可以在這平原上一口氣將袁雲衝殺乾淨,擁有火器也沒用。
而且要不是張郃的大戟士們不配盾,不配弩箭,焉能給袁雲如此輕鬆的拿下?所以這次只能說明,袁雲真是運氣好到家了。
能想到這些的肯定是郭嘉無疑,只不過是藉着曹操的信來罵自己罷了,只是這幫老混蛋們就沒想過,老子就是因爲知道張郃沒有盾,沒有弩,才發動了水攻,然後正面上了他。
一萬裝備精良的大戟士,即使曹仁所帶的兵馬足夠多,也不可能像自己這麼快的將之擊潰,老子這不是等於幫你們節約了時間嘛。
想到這,袁雲頓時有些生氣了。
“這不是好事嘛?老子把最難的活都給你們辦了,竟然還來罵我,他媽……呃,曹司空果然神機妙算,本侯佩服啊佩服。”袁雲差點就罵出一句‘他媽的’,但是一想到辱沒曹操的親孃肯定沒什麼好下場,於是立刻住嘴,轉了笑臉開始招呼那名信使。
信使也被袁雲給嚇一跳,本以爲袁雲這位侯爵就要辱罵曹司空的老孃了,誰知他突然就轉了口風,然後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始扯起別的,變臉如此之快的人,也算是他平生所見,不由心中暗自佩服,難怪袁雲十六歲就可以封侯,這種翻臉的本事,自己實在是望塵莫及。
袁雲招呼完了信使,轉瞬發現石沉這貨還賴在自己身邊,於是很沒好氣的踹了一腳,這種時候也不好再派他出去了,只能聽之任之了,畢竟李賀已經帶着百來號人出發了,行動的甚是迅速。
石沉見袁雲已經打消了派自己出去辛苦,頓時眉開眼笑的說道:“主公,張郃的大軍雖然潰散了,但是附近肯定還有很多殘兵,這荒山野嶺的可不安全,沒我石沉護衛在您左右,始終不安全,咱們必須離着近些,絕對不能超出十步範圍。”
袁雲臉皮一抽,憤憤的回道:“很好,那你就給老子站在十步的距離,多一步挨板子,少一步也要挨板子。”
剛教訓完石沉,突然又有一名信使快馬來到,到了跟前立刻下馬施禮道:“曹司空命袁侯迅速帶領火藥軍返回許都,沿途不可耽誤,明日午時三刻不到則五十軍棍伺候。”
還好自己先派了李賀出去堵截袁熙的那批斥候,否則這一刻自己絕對沒法再調動一兵一卒,這些信使身上肯定帶着曹操的特命,只要自己這個時候再調動兵馬,這兩信使立刻就能奪了自己的兵權。
僥倖,要是在晚點,估計那批袁熙的斥候就逃掉了,自己要是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去,柳依依那妖精鐵定會嘲笑本大侯爺一輩子。
袁雲暗歎一聲,估計這次回去一定又要被批一頓,曹操些前面的一封信就是故意打壓自己,再派個信使來逼迫自己一下,等到自己匆匆忙忙的趕回,必然是一頓大棒伺候,然後接着就是胡蘿蔔了,所有的目的肯定又是要從自己這裡撈好處。
媽的!
做曹操的女婿絕對是見虧本的買賣,也不對,娶蔡文姬與曹清河絕對是件大賺的買賣,不對不對,一直給曹操這老混蛋這麼擺佈還是虧本,不能這麼想啊,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媳婦當貨物來衡量?
打住!打住!
袁雲在心裡糾結完,嘆了口氣,很快便下了命令,全軍連夜趕路,直奔許都。
很快,一隻長長的火把隊伍就在平原上拉開了隊列,如同一隻火蛇般,一直向着南方延伸而去,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非常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