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大院後,袁雲帶着小六直接去了許都城外。
曹昂的辦事效率相當快,已經把袁雲要求的地皮劃分了下來,就在袁雲發現的煤礦周邊,那裡的煤礦幾乎裸露在地面,根本不用多餘的挖礦,而且平時那塊地皮也根本不可能耕種,所以完全就是一塊廢土,曹昂找人劃分的時候也相當容易。
到達目的地後,袁雲便帶着一些自制的工具開始四處丈量,這些臨時造出來的工具雖然精確性不高,但是規劃一個小作坊還是綽綽有餘的。
看着腳下露出地面的黑煤,袁雲突然有了點惡趣味的心思,要是把這東西開發成蜂窩煤,許都估計很快就會成爲霧都,不知道那時候許都的百姓每天起牀面對一片白茫茫的霧霾時,是個怎樣的心情?想到這裡袁雲就呵呵直樂,這種腹黑的笑話估計也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小六見袁雲笑得邪惡,於是好奇的問道:“主公又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袁雲嘴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搖頭晃腦的回道:“真到了那一天就再弄些防霾口罩出來賣,又是一筆好買賣。”
小六一臉黑線,完全不知道袁雲說的是啥,不過還是小心的記憶了下來,自己是聽不懂,不過曹操也許能明白,等回頭去報告時可不能忘記了。
就這樣,袁雲帶着小六等四名護衛忙乎了三個時辰,見日頭已經開始偏西,便準備繞道去一趟曹昂的府衙,前幾日看的賬本有些問題,趁着今天有時間有心情,就先去處理一下,春耕現在到了尾聲,曹昂那裡也有很多需要結算的賬目。
這幫古人真是無知,放種子出去時只按照鬥來計算,最後把種子的價格又換算成錢幣統一覈定,年底的時候卻依然用糧食來徵稅,根本不理會季節所帶來的價格差異,這簡直就是莫大的紕漏。
普通的百姓倒是老老實實的納稅,但是這種賬目放在一些富戶那裡就立刻變成了大漏洞。
袁雲在翻找過去的賬簿時,已經注意到了很多大戶在鑽這個空子,使得整個許都的稅收至少損失了三成有餘,這要是放眼整個曹操控制的領地內,還不知道是多麼大的一筆數字。
還有就是那些記錄的官員,他們根本沒有統一記賬的標準,而在賬面上表現的又十分混亂,所以那些朝中的老官們一半靠着這些亂七八糟的記錄,一半卻靠猜測和估算來完成全年的稅收覈定。
如此,大家都是憑着自己的習慣來記賬,導致一些賬目總彙後又成了一個需要猜測和估算的存在,這中間造成的損失又起碼多了一兩成。
返程的途中,袁雲在腦內將記錄好的賬目反覆的調閱出來,然後逐條審覈計算,再重新整理,到了曹昂的府衙時,已經基本全部弄完,心中一直在感嘆,過去曹昂在處理他自己封地內的賬目時,是種怎樣的焦頭爛額?
雖然曹昂的府衙內有曹操全領地的賬簿,但是目前來說,袁雲只想負責曹昂自己的那一小塊,所以在曹昂身邊坐下後,也就用了半個時辰就把那些賬目整齊的寫在了竹簡上,雖然那毛筆字慘不忍睹,但是一條一條排列的卻非常整齊,翻閱時也非常清晰,估計看這賬目的人更多的力氣是浪費在看懂袁雲的毛筆字上。
“母親讓我邀請雲弟明日過府一敘,還特意準備了好酒好菜,清河之前得你治好了病症,也吵着要當面答謝。”
曹昂見袁雲處理好了那些賬目,又自得其樂的在那裡反覆觀看,這才發出了邀請。
“我可是窮鬼,別指望我能帶什麼好禮物登門,我的糧餉還是你給的。”
袁雲隨口答了一句,然後馬上轉移話題道:“作坊的建造地基我已經規劃出來了,你準備的那些工匠可齊全了?”
說完,袁雲偷瞄了眼曹昂,這傢伙如今還活着,怎麼都感覺有些對不起歷史,但是一想到當初曹昂替自己擋了一箭救下自己的性命,又覺得這傢伙還是活着比較好。
至於把這傢伙救活所要揹負的歷史性改變,袁雲已經做好了準備,那就是:既然已經錯亂了,那再亂點也沒什麼關係,原本以爲改動了歷史就會是世界末日,現在看來也沒什麼大難臨頭的事情發生,太陽照樣升起,自己照樣吃得飽睡得暖,那麼再弄出些什麼跨時代的產物,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對,沒關係!讓眼前這個叫曹昂的傢伙好好活下去就是,袁雲在心中暗暗做了決定。
曹昂可猜不透袁雲正在決定他的生死,只是在聽到作坊後馬上問道:“說到這事我還在奇怪呢,你前幾日讓石沉送來的那些鬼畫符到底是些什麼東西?我給將作坊的工匠們查看,他們一個個都表情怪異,一個勁的懇求我要來見你。”
袁雲終於放下了自己撰寫的賬目,然後笑道:“這叫識貨和蠢貨的區別。”
曹昂現在早已不在意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少年對自己的嘲笑,反是覺得很是溫暖貼心,敢這麼和自己說話的,估計整個許都不會有第二個,這讓他特別珍惜。
壞笑了兩聲,曹昂瞬間出手抓住了袁雲的後衣領,就這樣把他整個提了起來,自從那天看見許褚這麼幹了以後,曹昂已經試了三四次了,每次這麼提着袁雲,他就莫名的有一種優越感。
“幹嘛啊,幹嘛啊,我說還不行嗎?你先放我下來。”袁雲悲憤的抗議了兩聲。
曹昂滿意的將袁雲放下後,馬上追問道:“趕緊說,你那些鬼畫符到底是什麼鬼?”
袁雲已經整理好了衣領,氣呼呼的回道:“那些是需要磚頭房子的設計圖,除了房頂以外完全不需要木料,現在還無法弄到石灰石等一些材料,僅僅靠磚頭最多隻能建個二層樓,不過我聽石沉說,在洛陽一帶似乎有大量我需要的那些材料,有時間我就去弄回來,然後讓你知道水泥的厲害,現在弄這小作坊一般的燒磚應該可以滿足了。”
曹昂完全聽不懂袁雲在說什麼,只得嘆氣道:“我是真不明白你在想什麼,又不是沒有木料給你用,而且你做牆可以用夯土啊,你弄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出來作甚?”
袁雲像看傻瓜一樣的看了眼曹昂,然後道:“木頭不防火啊,夯土的承重能力又不足,我那作坊全是跟火打交道的事情,全部用木料來做不是找死嗎?夯土更不行,萬一被爐子內的雄火燒脆了引起塌方,那簡直跟活埋沒區別。”
曹昂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用磚頭造的房子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比木頭房子要防火,比夯土房子要承重,想到這些他就覺得差不多都瞭解了,所以也懶得在糾纏下去,換了話題道:“你告訴我的火藥,我已經派人弄出來了,當真是威力驚人,從沒想到我曹昂竟然也有一天可以使用仙人的法術。”
袁雲一怔,隨即就鄙夷道:“不就是火藥嗎?有什麼驚人的?”
曹昂馬上來了興致,帶着一絲瘋狂的意味道:“我按你教的方法配出了二十石火藥,然後在許都郊外的一個山谷做了次演練,那驚天動地的聲響,我到現在都感覺震耳欲聾。”
“什麼?!二十石?你瘋了!”袁雲着實被嚇了一跳,一石等於一百二十五斤,十石就是一千二百五十斤,同時點燃一噸多的火藥,曹昂簡直就是個喪心病狂的恐怖分子。
曹昂嘴角依然保持着狂熱的笑容,那種表情就好像他已經掌握了天機一般。
不一刻,只見曹昂臉皮突然抽搐了一下,流露出了一絲恐怖的神情,他這才緩緩說道:“下次做這種演練還是要離的遠些,那座小山谷差點就給炸沒了,要不是有許多樹木阻擋,恐怕會死很多人。”
袁雲像看瘋子一般看着曹昂,苦笑道:“難怪最近許都附近的硫磺賣得比鹽都貴,估計都被你弄了去吧?”
曹昂臉皮再次抽搐了下,然後搖頭笑道:“只是最近需求比較大,一下讓許都附近的硫磺斷貨了,我已經吩咐了下去,從我府衙內抽出錢財,專門讓人從硫磺的產地開始大量運送,以後許都的硫磺估計會分文不值,所以雲弟也不用太過擔心。”
袁雲皺眉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你還準備弄多少火藥來搞什麼演練?”
曹昂尋思了一下,然後摸着下巴回道:“多多益善,我已經在計劃了,如果放一百石的火藥同時點燃,會是個什麼效果?”
這次輪到袁雲的臉頰抽搐了,之前謙虛謹慎的曹昂哪裡去了?面前的這個人簡直就像那些電影裡的瘋狂博士,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傢伙沒有頂着一頭的蒼白亂髮。
“我是在戲弄你呢,你真以爲我會弄那麼多的浪費,火藥的那些配料雖然不貴,但是也不便宜,這次我一下消耗了二十石,已經是追悔莫及,怎麼可能弄一百石,哈哈。”曹昂說完,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矮几旁,然後繼續開始審閱起公文來。
袁雲翻着白眼,咒罵了幾聲,便起身告辭,準備打道回府,白天那些袁氏的族人跑來,估計兩位姐姐也該處理完了,現在回去還要應付剩下的幾位家老。
另外,曹昂這麼大範圍的製作火藥,倒是讓袁雲馬上想到了一個賺錢的辦法,出了曹昂書房的大門,看了眼天空,馬上就要進入五月了,天氣也逐漸在轉暖,曹昂製作火藥肯定會囤積大量的硝石,等到了夏日炎熱的時候,就要指望着這些硝石來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