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只是呆滯的看着面前的地板,似乎那裡正有很吸引他的東西,而李式的樣子就比較狼狽了,滿臉淚水鼻涕,一個勁的在說這次偷襲他是被李利逼來的,完全不是自願。
袁雲坐在帥帳之內,饒有興趣的瞧着面前二人,一下就能區分這兩人一個死忠,一個懦弱,這麼看着兩個極端的性格,就感覺人性果然是十分複雜而且多變的。
賈詡可不會猜到袁雲此刻正在進行着一場心理學上的評估,只是看着這位十八歲的主帥沒有說話,所以他也就安靜的站着,但是他其實很想提醒袁雲,這兩人可千萬不能隨便就殺了,留着他們肯定會有大用處。
袁雲沒有讓賈詡失望,在看夠了一場人間冷暖鬧劇後,立刻吩咐侍衛將哭泣的李式帶走,而單獨留下了一副只等砍頭的李利。
待李式的大呼小叫聲消失後,袁雲才走下座位,然後來到李利身邊,很快就用袖子裡的七星寶刃割斷了那些綁着對方的繩索。
“兄臺倒是個不怕死的,但凡不怕死的都該算的上英雄,本帥最重英雄,所以綁着你就有失風度了。”袁雲說完,臉上全是敬重之色,腦子裡卻在盤算着,要是這個李利突然暴起傷人,老子就一槍蹦了他。
李利有些錯愕,活動了下手腕,突然笑道:“大帥恐怕要失望了,雖然我李利感激大帥的贊言,但是我本身就是李傕的侄子,想要我投靠是不可能的,還是一刀將我殺了便是。”
袁雲有些失望的看了眼李利,這種失望的神情倒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很失望。
媽的,曹昂解開賈詡和張遼的繩索,就收服他們兩人,老子爲何就不行?難道是老子打開的方式不正確?
張遼和賈詡此刻都是一怔,不知道爲何袁雲解開了李利的繩索後,爲什麼會莫名的看了他們一眼,而且眼中還有一絲嫉妒的意味,百思不得其解後,他們二人也就不多想了,這位神仙小哥向來都是無法摸透的,多想無益。
袁雲扣了扣下巴,嘆了口氣,道:“即便是要砍你的腦袋,也不能這麼折磨你,既然你不願尋活,那本帥也只能成全你英雄的身份,來人,先將他帶下去關押,順便讓醫療營的人來給他看下傷勢。”
李利也跟着一嘆,然後抱了抱拳,一句話沒說就跟着四個衛兵走了。
袁雲這時又扣了扣下巴,對着營帳外道:“帶李傕的兒子李式前來。”
不一刻,李式再次進入營帳,還沒人動他,他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然後大哭道:“大帥只要放我一條生路,我必然重金酬謝,四萬貫,不,十萬貫!”
袁雲皺了皺眉頭,然後突然笑道:“你們李家人還真是有意思,剛纔你的堂兄李利說給本帥十萬貫,讓我不能留你活命,你卻又用十萬貫買自己的小命,這下還真是爲難了。”
張遼和賈詡聽袁雲如此正經的話說八道,都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看來許都街頭的那些謠言也不全都是胡扯,這位侯爺當真是沒什麼品性,張口就是一嘴胡話。
李式大驚失色,立刻憤怒道:“李利平時仗着有軍功,估計早就想謀算我爹的位置,這種小人大帥何必憐惜,留之只會辱沒了大帥的威名。”
袁雲繼續扣他的下巴,然後點頭回道:“有點道理,這種人連自己的堂弟都要陷害,卻不是什麼英雄,不能忠心對主人的家將,就該好好的懲罰一下。”
說完,袁雲笑眯眯的看了眼守在身後的石沉,嚇得這貨一陣哆嗦,趕緊開始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錯事?
“這樣吧,本帥給你個機會,這次抓的俘虜裡有幾個說是你的親衛,我將他們和你關押在一起,順便把你的堂兄也扔進去,不過別弄死他了,否則老子沒法交差的話,就要拿你來填命。”袁雲交代完揮了揮手,讓衛兵將李式帶了下去。
李式被押着帶出去後,賈詡才摸着鬍子笑道:“大帥這是準備離間嗎?”
袁雲嘿嘿笑道:“只是給李傕找點麻煩罷了,否則老子們在這裡打生打死的,他躲在長安倒是悠閒,給他找點事情做,免得總是盯着我們就沒意思了。”
張遼微微一笑,點頭道:“潼關已經不遠了,我們的輜重糧草源源不絕,就在這裡多修整一日好了,回頭我會將看押的衛兵撤走,要是李式這傢伙還不能逃出去,我看不如殺了,因爲太廢物的人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
李利翻了個身,然後深深的喘了幾口粗氣,背上已經捱了幾腳,應該有兩根肋骨斷了,只是李式的這些親兵下手極有分寸,總是沒有致命的狠招,這樣想要打死自己就太難了。
“吃裡扒外的狗東西,竟然敢串通外人來加害本大爺,你他媽的就是個白眼狼!”李式喝罵完,繼續指揮着手下親衛狠揍起來。
李利只是咬着牙冷笑,眼前這位世子看來是恨自己頗深啊,不過這也不怪,他本來就是一個囂張跋扈的性格,如今大軍潰敗,他肯定是要找個替罪羊的,這次出兵領軍的就是他們堂兄堂弟,只有賴在自己身上,他纔可以免罪,繼續做他的世子。
只是這些蠢貨就沒想過,他們或許根本就沒有活得希望了,現在就對自己人下刀,是不是早了點?
“老子這次要是能逃得一命,勢必殺你李利全家,你那婆娘倒是個不錯的,等老子回了長安,就讓你婆娘來伺候我的這些親衛,媽的!”李式繼續大罵着。
李利這次終於忍不住了,家裡的夫人與自己青梅竹馬,要是給這李式禍害了,以她忠貞的性子必然自盡,這絕對不行!
想完,李利突然暴起,一拳就幹翻了一名親衛,轉身一腳再踹倒一個,剩下一人還在發怔,瞬間就中了一記頭錘撞去了牆邊。
李利撂倒三個親衛後,兩步三步衝到李式身前,舉起錘子一般的拳頭就想砸下,但是拳到半空還是停了下來,畢竟眼前的這位堂弟也是世子身份,更是李傕正統的繼承人。
實在下不去手啊,而且能不能活着離開也是未知之數,讓這個垃圾死在自己手裡,等於是污了自己的名節,唉,罷了,罷了。
李式被李利的突然暴起嚇了一跳,捂着腦袋半天沒見動靜,再次擡頭瞧時,發現這個山一般的漢子軟了下來,這下他立刻來了神氣,一腳就踹在了對方的腹部,然後呼喝着自己的親衛繼續毆打。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式似乎終於累了,那些親衛也累了,李利卻早已不成人形了,臉腫得好像豬頭,幾乎連眼睛也無法睜開,身上更是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不過他的呼吸還算正常,沒有生命危險的跡象。
“張家哥,大帥說爲了獎賞兄弟們作戰英勇,每人分了一罈子酒,但是我們這些看守卻沒有,媽的,真是不公平!”囚籠外的一個守衛突然說了一句,轉頭就狠狠瞪了眼囚籠內的李式,嚇得他立刻縮到了一角。
那叫張家哥的卻嘿嘿一笑,然後在屁股底下的乾草中摸了摸,瞬間掏出一罈子酒來,這才笑道:“老子早就準備好了,廚子可是我的堂哥,有好處怎會落下我們的?”
很快,李式就嚥着口水,看着兩名守衛拼命的喝起酒來。
突然,只聽一聲脆響,酒罈子已經碎了一地,那叫張家哥已經站了起來,很是不爽快的說道:“這點酒不夠,咱們去找我堂哥要酒,老子前天救了他一命,這點人情總是要給的。”
另外一個守衛哈哈大笑一聲,道:“走着走着,一罈子酒都不夠塞牙縫的。”
“等等,這幾個囚犯咋整?要不你先看着,老子取酒過來就是。”張家哥又說一句。
另外一個守衛頓時不樂意了,指了指囚籠道:“手臂一般粗的木樁子,神仙都出不來,甭理他們了,我們先去找酒,速去速回,保證沒問題!”
說完,兩名守衛便勾肩搭背的走了。
李式一嘆,哀怨的看了眼那些粗如手臂的木樁子,確實像那守衛說的,神仙也打不開。
這時只見受了重傷的李利突然跳了起來,然後迅速來到囚籠的邊緣,這才拼命的開始挖土,邊挖邊道:“這整個地板都在岩石之上,只有這個角落是鬆軟的土質,我已經觀察了很久,還特別用柴草蓋住,就是等這個時候,即便世子你看我不爽,咱們也等先逃出去再說。”
李式聞言大喜,一把拉開了李利,然後喝罵道:“你這幅德性還挖個屁,讓老子的親衛來。”
不多時,在三個親衛的努力下,一個幾尺寬的洞口就挖了出來,剛好可以容下一人鑽出去。
李式推開一衆人,第一個鑽了出去,等到他正想獨自逃跑時,卻停了下來,因爲他根本就不認路,一路過來都是靠着李利在指引,這會即便能離開這座軍營,他也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跺了跺腳,李式只能咬牙等着其他幾人出來。
李利沒有先顧着自己,而是讓另外三個親衛先鑽了出去,他這才忍着一身的疼痛,緩慢的開始貓下腰去,瞬間一股子鑽心之疼衝上腦海。
三名親衛見李利如此對待自己,似乎都有些愧疚,於是紛紛出手幫着他也鑽出了囚籠。
李式一直在旁邊冷冷的看着,心中暗歎,自己收買人心的本事確實不如這位堂兄,這麼想着就更加鬱悶了,暗暗發誓一定要宰了此人,否則自己繼承人的位置絕對坐不安穩。
李式本想直接逃出軍營,卻被李利攔住,只聽他道:“先去馬廄那邊,如果沒有馬匹,我們絕對走不出十里,就會被再次抓住。”
三名親衛紛紛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小心翼翼的向着馬廄摸了過去。
“只要每人帶走兩匹戰馬,一定就可以安全的逃出這裡,因爲沒人比自己更瞭解這片區域的地形。”李利如此想着,終於邁出了逃亡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