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狠狠的灌了口烈酒,然後將酒壺塞給了身邊的張遼,張遼不客氣的也跟着猛灌一口,接着兩人都大呼一聲好酒。
典滿看着很激動,這纔是真爺們兒,於是也學着曹昂猛灌一口,然後大手一伸,將酒壺遞給了袁雲。
袁雲猶豫了下,皺了皺眉頭還是接了,否則一定會讓典滿很沒面子,這貨現在力氣跟牛都有得拼,自己最好別找沒趣。
結果典滿還是怒了,也不顧身上的幾處傷沒好,就跟袁雲滾在地上死磕起來。
原因就是袁雲接過了酒壺,卻十分嫌棄的用袖子猛力的擦壺口,好像他典滿有傳染病一樣。
等袁雲擦乾淨了屁股上的灰塵重新坐好,才嘆着氣道:“家裡都擺好座椅了,咱們幹嘛一定要蹲在前院裡啃蹄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就不能文明點?”
曹昂哈哈一笑,然後鄙夷的回道:“你一個侯爺還經常被我看見蹲門檻上啃包子,這會就開始裝高貴了?”
袁雲翻了個白眼,不悅道:“我那是自己一人,今晚這是慶功宴,這怎麼相同?”
張遼立刻搖手道:“袁侯莫要說此事,你纔是這次攻克長安的大帥,這次我張遼全是冒名領功罷了。”
袁雲不以爲意的解釋道:“張將軍恐怕是誤會了,我這可不是在賣人情,讓你領最大一功,就是爲了以後讓你更加操勞,火藥軍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讓我去帶領那就是要命,所以這事還是你來辛苦吧。”
曹昂也笑道:“張將軍莫要擔心雲弟,對他而言從不看中什麼軍功,他很快就要成爲洛陽令了,到時候火藥軍一大半的人手,都要被我派去那邊,那時張將軍依然受雲弟指揮,所以帶好軍隊纔是你該考慮的,至於雲弟,要是真把火藥軍全部交給他帶,恐怕我會寢食難安。”
袁雲很不悅的瞄了眼曹昂,不過也沒什麼可反對的,畢竟一想到帶兵需要準備的那些什麼後勤,什麼紮營,什麼制定行軍路線等等,光這些就夠噁心人了,所以這個麻煩扔給張遼了最好。
典滿這時插話道:“其實我很想跟着張將軍去鍛鍊下,只是留世子一人在新城總是不妥,曹仁那貨現在可是猖狂了,封城三日,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
曹昂皺了皺眉頭,道:“我昨日看了下,他們似乎在丈量之前我們拆掉的作坊,尤其是鐵匠作坊和鍊鋼作坊,他們反覆的在那研究拆得只剩下廢墟的地基。”
袁雲疑惑道:“他們難道打算重建不成?”
曹昂點頭道:“很有這個可能。”
張遼道:“沒人他們怎麼重建?”
袁雲扣了扣下巴,很快就對曹昂問道:“我們派出去的工匠可都上路了?”
曹昂一怔,然後略微思索似乎就猜到了袁雲問話的目的,頓時苦笑一聲道:“看來我們是想的簡單了,曹仁恐怕早就對新城下手了,我安排去洛陽的工匠隊伍早就出發了,但是有幾人卻託病留了下來,這十來人還都是鍊鋼作坊與鐵匠作坊的。”
典滿疑惑道:“這有什麼不妥嗎?難道曹仁要強迫這些人回新城工作不成?”
袁雲苦笑回道:“不是強迫這些人回新城工作,而是這些人本來就是替曹仁工作的,現在學到本事後,不過是回去繼續伺候原來的主子罷了。”
典滿大驚道:“什麼?那麼我們的那些技術,不是都要給曹仁免費得去了?”
就在典滿吃驚的時候,石沉突然慌慌忙忙的走到近處,然後遞給了袁雲一封書信。
袁雲展開一看,立刻又是一聲苦笑,然後搖着手裡的信道:“無敵已經將情報彙集來了,曹仁這貨已經開始行動了。”
曹昂疑惑的接了過來,只看了兩眼就是一臉的不爽快。
典滿最後一個看,信不知道是誰寫的,叫無敵的也不認識,但是信的內容卻非常清楚,曹仁正在流民中召集工匠職業,只要有手藝的,就可以提前獲得戶籍,然後入駐新城。
看來他們剛纔的猜測果然成了現實,難怪曹仁與司馬懿如此淡定,他們其實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些早前混入的工匠基本都是學徒,但是大半年下來,自然學會了不少東西,支撐起一個作坊是肯定可以的。
曹昂倒是顯得很鎮靜,淡淡的說道:“無所謂,給曹仁瞭解一些也就是了,想要融會貫通,只憑那幾個工匠也沒什麼用處,他們也就是照搬罷了。”
說完,又看向了袁雲,然後接道:“新城的那些新技術,樣樣都是雲弟這裡出來的,而且目前都還在調整階段,隨時需要改進,曹仁即便是抄也只是一時之需,沒了後續的跟進,估計他早晚還是要砸鍋,甚至會出現一些傷亡。”
袁雲得到曹昂這句提醒,立刻一怔,轉瞬就拍着大腿笑得喘不過氣來。
典滿有些不悅的說道:“袁大哥,即便是你聰明絕頂,腦子裡還有很多寶貝留着,但是咱們畢竟要損失一筆,這有什麼好笑的?”
袁雲順了順氣,然後聳肩道:“曹仁恐怕是要倒黴了。”
曹昂一怔,疑惑道:“雲弟可不要小瞧了那些學徒,他們既然有心,平日記錄的必然非常詳盡,所以咱們手裡的技術肯定是流出去了。”
袁雲接着笑道:“沒那麼容易的,鐵匠作坊的打造技術也許是被偷了,但是鐵匠作坊可是需要鍊鋼作坊來支撐的,說到鍊鋼作坊可就大不同了,這裡可是涉及到了化學,難道你們真以爲蒲元就是生一堆火,然後把礦料燒化這麼簡單?”
說到這裡,袁雲已經站起身來,手裡很沒樣子的還抓着一個蹄膀,咬了一口後才含糊的說道:“鋼料煉製的過程需要的就是轉爐,而轉爐要正常運作就涉及到化學,爲此我可是配了大量的藥劑,我那間新城的化學實驗室就是專門幹這個的,所以即便是蒲元也不太瞭解哪些藥劑的重要性,那些學徒就更別提了,他們依樣畫葫蘆,嚯嚯,後面估計就有好戲瞧了。”
典滿此刻也笑了起來,雖然他聽不懂什麼化學之類的東西,但是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秘方還在袁雲手裡。
於是典滿興奮的接着袁雲的話問道:“什麼好戲,袁大哥能不能提前說道一下?”
袁雲將吃剩的蹄膀一丟,然後比劃着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很大的圓,這才接道:“爆炸,很大的爆炸。”
這句說完,曹昂,典滿,張遼都張大了嘴巴,鍊鋼也能爆炸,難道他們平日都是在用火藥煉製不成?
袁雲卻很清楚,轉爐鍊鋼需要用水來冷卻,但是這個時代還沒有橡膠這種密封的材料,所以袁雲平日只能通過化學弄些類似橡膠的衍生物出來,全當了暫時替代品。
這種衍生物雖然有橡膠的特性,但是不耐用,必須一段時間後就要全部更換,一旦忘記了,就會發生漏水,水要是接觸了高溫就會產生蒸汽,蒸汽擠壓到一定程度,那就是爆炸。
另外,因爲轉爐鍊鋼的強大封閉性,一旦爆炸就是驚天動地,這個袁雲在後世的一些報道中,早就看過很多回了,那些巨大的現代鍊鋼廠,幾個轉爐一炸就能被夷爲平地,恐怖至極。
袁雲想到這裡,又從鍋裡撈出一個蹄膀,啃了一口後接道:“曹仁那些學徒工匠,這次恐怕不會有活口留下,我們趕緊把新城內的所有自己人都撤出來,一個都不要留,那塊地方咱們離着越遠越好。”
曹昂迷惑道:“真有這麼厲害?曹仁建立的鍊鋼作坊都在北城區,我們火藥軍則在南城,這麼遠也會被波及?”
袁雲很認真的點頭道:“一定要撤出來,曹昂大哥你應該還有印象吧,當年你第一次搞火藥實驗,不是炸平了一個小山谷嗎?這次要是轉爐炸了,破壞力起碼是你那次實驗的十倍大。”
說完,袁雲突然一呆,然後就很生氣的跳着腳大罵道:“我家那些新城的院子估計也不保了,倒黴催的,你個王八曹仁。”
曹昂大驚,立刻起身準備返回新城把火藥軍撤出來,還有火藥作坊也要遠離,因爲那次他在小山谷做的實驗,其震撼場面如今依然歷歷在目,比那還要大十倍的爆炸,他已經無法腦補了,只覺得全身顫抖的厲害。
袁雲趕緊攔住,呵呵笑道:“曹仁現在只是在丈量那些舊鍊鋼作坊的地基,等他建起來起碼一兩月,曹昂大哥不必驚慌。”
張遼一直聽到現在,纔有些擔憂的插話道:“如此巨大的爆炸,曹仁將軍會不會有事,他畢竟是重臣,要是……”
曹昂被袁雲攔下,此刻聽到張遼的話後立刻打斷道:“我們全當什麼也不知道,死個人而已,曹氏大把將才可用,不缺一個兩個。”
這話一出,袁雲心裡就是一震,曹昂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雖然還不是非常明顯,但是已經逐漸顯露出來。
之前曹昂就衝口說讓自己應該殺了曹純,如今對於曹仁的性命也不當回事,聽他的話意,似乎還希望對方趕緊死了纔好,這些人再怎麼說也是他的親眷,他到底是怎麼了?
曹仁確實一直都在給自己添亂,但是他畢竟像張遼說的,是朝廷的重臣,又是曹氏血脈,加之戰功顯赫,死一個可就是曹氏的大損失,曹昂如此不在乎,只能說明他真的恨透了曹仁。
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才導致曹昂的性情如此大改?他的那些宅心仁厚哪裡去了?難道他體內的曹操血脈已經開始覺醒了不成?
看着一臉猙獰的曹昂,袁雲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