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壁的夾縫逃出來以後,袁雲一直沒有停下腳步,狂奔了一夜又一天,最後才因爲馬匹太過疲勞,而讓大夥選擇了紮營。
此刻坐於火堆之前,袁雲心中唏噓不已,要不是趙雲在過了夾縫後,將那裡守着的人全部驅逐,自己恐怕就要死在那裡了。
想到趙雲時,袁雲又是一陣苦笑,當時自己要是發怒,把趙雲大罵一頓,搞不好就不會有後面驅趕敵人之事發生,那種結果簡直不敢想象。
那條夾縫這麼窄,幾乎只能一人通過,也只有趙雲這個被敵人信任的人,纔可以如此順利的通過,換了自己派任何人去,估計都會被射成刺蝟,更別說將對方全部驅逐了。
從這一點來看,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過程之中發生的一些損失,興許在結尾時就能幫你大賺一筆,袁雲現在就感覺賺到了,不僅與趙雲的關係大大和解,還替自己撿回來一條小命,本錢利息都收回不少。
正在妄想時,突然一陣寒風吹過,袁雲立刻全身哆嗦了下,然後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小六這時將烤好的山豬肉送了過來,袁雲接過以後立刻從懷裡掏出佐料灑了上去,雖然味道還是有些腥,但是一天一夜沒有吃熱食了,所以根本懶得顧忌,就這麼大口大口的撕咬起來。
一羣袁府的家將們似乎也餓的厲害,人人都在大口的吃着隨身攜帶的乾糧,這反是讓袁雲有些內疚,自己在這裡吃小六打獵回來的山豬,他們卻只能啃乾糧,不公平啊。
剛想說些說什麼,卻又是一怔,之前不管是曹昂還是賈詡,甚至是鄭玄大家,都出言提醒過自己,上位者就必須有上位者的自覺,一旦自己表現的太過親近,反而會讓下面的人養出壞毛病來。
這個道理袁雲自然明白,所以他放棄了分食野豬肉的想法,繼續大口大口的享用起自己的美食,至於對這些家將的愧疚,等返回洛陽再做補償好了,現在要做的是保持自己上位者的姿態。
又是一陣寒風吹過,袁雲此刻因爲趕路,弄的全身是汗,幾陣風一吹,身上就冰涼涼的好不難受,轉瞬又是幾個噴嚏,這才稍微舒服了些。
整頓了下精神,袁雲對着站在遠處的李賀招了招手。
李賀這幾日是最累的人,從敵人的追兵下死裡逃生,自然消耗了大量的體力,不過他確實是個硬漢,硬是拒絕了袁雲讓他休息的要求,再次帶着斥候們開始在四周活動,也因爲如此,袁雲他們才能順利的前進。
李賀幾步來到袁雲所處的火堆旁,然後蹲下道:“主公,追兵這幾日中了我們不少地雷陣,所以他們的速度一降再降,此刻已經被我們甩出了半天的路程,所以今晚我們可以多休息一下。”
袁雲看了眼營地內的人,然後問道:“兄弟們還有力氣繼續前進嗎?”
李賀回道:“自然有力氣,我們都是百戰的老兵,這點本事要是也沒有,那不如就待在家裡做護院。”
袁雲呵呵一笑,道:“你們就是擔心我的體力不夠是吧?放心好了,老子如今也經過了大戰小戰無數,也是個響噹噹的漢子,所以不用顧忌我,該怎麼走就怎麼走。”
石沉這時湊過腦袋來說道:“主公,您的腳底都磨出泡來了,咱們不如就多休息一晚好了,這幫追着咱們的孫子,這幾日被我們也炸死了不少人,現在估計也就兩三百人了,不如咱們將他們一瓢燴了算了。”
李賀立刻提醒道:“不妥,雖然我們一路過來確實炸死了他們很多人,但是他們的人數卻有增無減,下午我纔看過對方的陣容,人數現在快到一千了。”
石沉一怔,疑惑道:“怎麼會這樣?這些日子我們可是埋了好多地雷陣,而且都聽見炸響了,怎麼敵方的人數不減反增?”
袁雲微微皺眉,轉瞬就笑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這些追兵估計已經換人了,那日我們在山壁的夾縫裡炸死了那麼多劉備的人,然後一路過來又被我們殲滅不少,劉備這批追兵估計已經知道再追無益,估計已經撤退了。”
李賀思索片刻,也點頭道:“主公說的不假,後面我回去刺探,確實發現對方好像沒有之前那麼嚴謹,人數雖然在不斷增加,但是行軍的速度卻在不斷的下降,說明這些人的素質參差不齊,更像是臨時拼湊的隊伍。”
小六也來了興趣,問道:“那這些是什麼人?”
袁雲咬下一塊肉,咀嚼了一會才擦了擦油嘴道:“不是段煨的就是張魯的,又或是他們兩家聯合起來的。”
李賀嗯了一聲,道:“看那些戰士的素質良莠不齊,有些很厲害,有些則精神不振,確實不像一批人。”
袁雲接着李賀的話道:“不管他們戰力如何,我們先趕路,讓他們認爲我們只會逃跑,等我們再拖他們走幾日,就該是我們報仇的時候了,所以通知大夥,趕緊吃完食物,然後繼續上路,我們現在要比的就是耐力。”
袁雲交代完這些,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開始努力的對付起眼前的食物,當所有人吃飽喝足後,隊伍再次上馬,然後向着洛陽方向奔去。
隊伍再奔行一夜,到了第二日早間,袁雲才下令休息,李賀也被小六接替,跟着幾個斥候去刺探背後的追兵情況。
袁雲雖然十分勞累,但是卻反而睡不着了,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感覺頭疼的厲害,所以就這麼看着太陽逐漸從充滿白雪的大地末端升起,然後慢慢的爬上半空,而地面上的厚厚白雪也開始一點點的融化,冬季終於要結束了。
到了中午時分,小六已經返回,背後的追兵依然緊緊咬着,有些實在跟不上的,立刻會被當場殺掉,這才使得這幫追兵發了狠的在趕路。
袁雲在小六報告完以後,立刻命令繼續前進,現在自己的人手已經得到了休息,但是敵人卻一直在苦熬着,這已經產生了莫大的優勢,只要再多撐這麼幾天,相信對方一定會被活活拖垮。
雪融化後的地面十分難行,經常有馬蹄陷入泥地,然後連人一起摔倒的現象發生,於是所有人都選擇了牽馬而行。
此刻已經進入了弘農的地界,袁雲對於這裡的地形地貌倒是非常熟悉,之前討伐李傕時,就專門把這裡全部記錄在了腦內,所以他很快就選擇了一條最近到達弘農碼頭的路線。
而剛剛休息了幾個時辰的李賀,再一次的被袁雲派了出去,這次去的方向卻是弘農碼頭,而且還給了李賀三匹馬,足矣證明他需要瘋狂的趕路。
石沉見李賀走的方向,立刻對着身側的袁雲問道:“主公,你這是打算讓李賀回去搬救兵?可是等他們趕過來,起碼也是幾天之後了,這如何來得及?”
袁雲笑而不語,輕輕拍了拍馬背,讓小六繼續牽着前行,他則有些勞累的趴在了馬背上,現在全部人幾乎都在牽馬而行,只有他一人還騎在馬背上,倒不是他走不動路,而是這幾日竟然莫名的生病了,要不是這次出來帶着醫藥包,恐怕這會已經需要人擡着了。
隊伍繼續走了幾日,袁雲其間發起了高燒,退燒藥雖然緩解了許多,但是依然病得不輕,這讓所有人都非常緊張,所以行程也逐漸慢了下來。
等到第三日的早間,所有人在大霧之中摸索了很久,終於見到了大河的河道,到此心情才稍微放鬆了些,可就在這個時候,追兵也終於趕到了,在大河的邊緣一場追逐戰就此展開。
追兵竟然選擇了壯士斷腕,將那些走不動的人全部扔在了後方,然後選出了最精銳的人馬跟了上來,加上因爲袁雲的重病拖慢了逃跑的速度,所以兩方人馬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在河道邊上被追上。
石沉將袁雲交給了小六,然後組織起所有家將開始在河道邊擺開陣勢,當鋼弩射翻了敵人一隊騎兵後,更多的敵人立刻從河道邊的樹林內衝了出來。
這批敵人見離着非常近,於是開始瘋狂的衝鋒,只想一波帶走石沉等人,可是猛然的炸響才讓他們清醒過來,對方的地雷陣早就佈置好了,就等着他們上鉤。
埋藏好的地雷陣瞬間吞沒了敵人的大半人馬,石沉非常興奮的大嚎一聲,然後抄起鋼弩就開始命令團射,很快這批敵人也被壓制了回去。
小六並沒有因爲短暫的勝利而停止腳步,因爲他很清楚,敵人至少有四五百之多,剛纔射殺的百人不到,接下來敵軍必然會組織好了以後,纔會發起更強大的攻擊。
袁雲此刻只是迷迷糊糊的趴在馬背上,對於正在進行的戰鬥幾乎沒什麼感應,他只是不斷的在嘴裡叨唸着:“靠近河道,一定要靠近河道……”
小六皺了皺眉,從剛纔開始袁雲就在叨唸這句,所以大家才一直貼着河道走,也因爲此才被敵人一下就抓了個正着,要是可以躲藏在河道邊的樹林內,興許還能再堅持一會。
正在小六胡思亂想的時候,敵方已經列好了陣型,這次再沒有之前一般的混亂,而是盾牌在前,弓弩手在後,緩慢而分散的開始向着石沉發起進攻。
石沉佈防的陣線立刻感覺壓力大增,鋼弩射出去後不再像之前那麼大威力,火藥彈拋出後也僅僅能炸傷幾人,而敵人的數目實在太多了,要不是之前已經把這批敵人拖的精疲力盡,此刻估計一波衝鋒就能帶走石沉等人。
回頭看了眼袁雲與小六消失的方向,石沉一咬牙,喝道:“放下面甲!”
所有家將聽到這個命令,都清楚了怎麼回事,現在他們要進行肉搏,好給主公創造更多的逃跑時間,而一旦肉搏那就幾乎是必死的結果,不過沒人是慫貨,紛紛放下了面甲,然後用武器敲打着自己的胸甲,瞬間大河邊就是一片嘩啦嘩啦的響聲。
敵人見對方已經放棄了射擊,立刻精神大振,也都紛紛拔出了武器,放下了盾牌,準備發起強大的衝鋒,對方不過二十幾人,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剿滅。
正在這幫人得意非凡時,突然聽到陣線的後方傳來幾聲悶響,接着這悶響便擴散了開來,這種響聲讓他們再熟悉不過,正是火藥彈爆炸的響聲。
瞬間這羣敵人便開始慌亂了起來,然後他們便在充滿濃霧的河道上看見了一艘艘的大船,而這些大船上正在不斷的射出巨大的強弩,每支弩箭落地後立刻會爆炸開來,威力十分巨大。
再過片刻,他們終於看清了這些大船上飄蕩着的旗幟,上面都寫着一個大大的‘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