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彈劾自己的人既然想要扳倒自己,那麼就絕對不會又給自己官職,那麼這尚書令的從事一職,就顯得十分奇怪了。
袁雲如此想着越發覺得困惑起來,所以他這幾日沒忙着去上朝,而是吩咐了無敵等人在四處收集情報,甚至連石沉也被派出去打探。
楊修時不時的會將一些朝中的情況通報過來,無非就是這幫老官們抓着自己不聽朝廷號令,擅自攻克鄴城一事上大做文章,其他的就是一些他袁雲對貴族不敬一類的屁話。
除此之外,伍勇最近也是叫苦不已,他的貨車行現在被各種新出臺的政策打壓的苦不堪言,一條不得在市道上通行四輪車的規定,就讓伍勇那邊的很多貨車全部擠壓在了製造坊,只能拆掉兩個輪子才能運出城去,如此成本可是增加了不老少。
隨之而來的是禁酒令,還有地產的販賣權也需要朝廷過審,足球賽更是被喊停,需要接受下派的官吏監控,才能重新開賽。
“這些朝中的老官下手十分快啊,幾乎全部是針對袁府的生意來的。”袁雲喝了口清茶,然後笑眯眯的叨唸了一句。
青兒耐心的等着袁雲放下茶杯,然後才又滿滿的加了一杯,這才點着腦門道:“青兒的香皂現在也不好弄了,沒了伍勇的貨車,每次裝卸都十分麻煩,只能用小車搬送,成本可是高了很多,蘇眉爲此都快愁出病來了。”
袁雲嗯了一聲,又問道:“依依的酒樓估計也很艱難吧?”
青兒點頭道:“是啊,本來咱家都是乾淨的生意,結果朝廷硬說我們家酒樓裡有侍女,那就屬於青樓行業,繳稅也要按照青樓的繳,這一下可就多了一倍有餘,依依姐都發了好幾次脾氣了。”
袁雲依然滿臉笑意,對於這個結果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所以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
小六這時也皺着眉頭湊熱鬧道:“火藥軍這些日子也不太平,每到七日一天的假期,大夥都不敢進城了,之前幾個兄弟放假時進城消遣,結果被城內的武衛抓了起來,硬說他們是逃兵,關起來打了幾十大板,現在還趴在醫療營呢,這件事情一鬧騰起來,朝廷直接下令減少了之前給火藥軍的一些補助。”
袁雲這次沒笑了,憤憤的站了起來,隨手就拿起杯子要摔出窗外,卻被青兒攔住,只見青兒趕緊又從茶桌邊掏出幾件破舊的瓷器,這才重新交給了袁雲,好讓自家少爺摔得舒服些。
砸光了青兒準備的破舊瓷器,袁雲皺了皺眉,冷聲道:“老子整日在家躲閒,他們就當老子是病貓嗎?”
說完,又是一陣疑惑,於是對着小六問道:“火藥軍戰士被人無故打板子,曹昂世子難道就沒有什麼意見?”
小六呵呵一笑,道:“世子自然有脾氣,所以把打火藥軍的幾名武衛全部抓去了新城,三人被打斷了腿子,兩人被抽個半死。”
袁雲接着皺眉道:“那朝廷的補助爲何還會少?”
小六茫然的搖了搖頭,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聽張遼將軍說,詔書已經蓋了玉印,輕易無法改變,而且按照祖制,幕府的兵制不歸朝廷發放糧草,所以朝廷取消補助也是有理有據,這事咱們就只能認了。”
小六才說完,就見石沉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則抱着兩本冊子,一看就是最近收集來的一些情報,無敵做這種工作十分細緻,每次袁雲安排下去的任務,他總能十分詳細的弄成報告交回來。
石沉一進書房就看見袁雲一臉的陰鬱,頓時嚇得連走路的腳步都輕了很多,將兩本冊子放在了袁雲的面前,立刻就閃身退到了小六身邊。
袁雲一臉不快的翻閱起了冊子,心中卻怒火萬丈,火藥軍凱旋時沒有受到英雄一般的招待,這也一定是這幫老官想出來的。
因爲按照規矩,火藥軍屬於曹昂幕府的私兵,確實不能接受朝廷的凱旋儀式,但是這種規矩在如今戰亂不斷的年代,早就被人遺忘了,只要打了勝仗就有資格接受任何隆重的儀式。
祖制規矩,這些平日看着沒什麼卵用的東西,竟然被這幫酸儒們用的十分順溜,看來這幫人真的是打算跟他袁雲硬剛了。
這些事情按理說曹操怎麼都該阻止纔是,可是他完全沒有一絲動靜,這就更加的奇怪了,千古大惡魔曹操,怎麼就會放任這些螻蟻四處折騰呢?還差點砸爛了自己的書房,這到底是爲了哪般?
無奈的搖了搖頭,有太多疑問無法解釋,袁雲只能翻開了石沉送來的情報冊子,才翻了幾頁,袁雲嘴角就開始緩慢的上揚起來,等到全部冊子都翻閱一遍後,袁雲這個笑容就徹底固定在了臉上。
“石沉、小六,趕緊去辦幾件事,今日傍晚前一定要全部辦妥,而且儘量不要聲張。”袁雲交代完,唰的一聲就展開了摺扇,然後又對面前的青兒道:“今晚可要勞煩青兒了,把我的官服都準備好,明日我就要去上朝。”
青兒一怔,疑惑道:“少爺不睡懶覺了?上朝可是天不亮就要起牀哩。”
……
當車架駛入主道的時候,袁雲迷迷糊糊間就看見了曹昂的車架,不多時,曹昂就鑽了進來,隨後就開始在車廂內翻找,很快那瓶桂花釀就跑到了他的手中。
曹昂仰着脖子灌了一口,然後才吐着氣道:“昨天你說你要參加早朝,我還以爲你在說笑,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
袁雲見曹昂一大早就喝酒,立刻嫌棄的往車廂一側縮了縮,這才莫名的問道:“咱們凱旋而歸,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如今兄弟們還被人無端端的揍了一頓,你幹嘛還這麼開心?”
曹昂不以爲意的聳聳肩,笑道:“雲弟這不是來了嘛,你既然要上朝了,是不是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今天朝中那些老官估計不會太好過,我昨天收到消息,今天特別從新城一大早趕過來,就是要來給雲弟你搖旗吶喊的。”
袁雲臉皮子抽搐了下,沒好氣的說道:“回頭你就不打算出點力,就指望着我一人撐場子,你可是新城的城令,幕府也是你開的,我一個洛陽令跑出來算是怎麼回事?”
曹昂聽完,笑得更加得意了,一把就摟住袁雲的肩頭,道:“當年在宛城撿到雲弟你,當真是賺大發了,我可是在心中感激着呢,一次都沒忘記過,今天咱兄弟在朝堂上收拾了那些老官,還是老規矩,月雲樓的上房我都包下了,就等着慶祝呢,許儀與夏侯楙下午就能趕到,他們的親衛已經提前來告知了,咱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好好熱鬧下。”
袁雲知道跟曹昂繼續較勁也沒意思,於是選擇了正事問道:“你爹這次爲啥就沒點動靜,火藥軍的重要性他老人家難道還不清楚,讓那些螻蟻在那小丑跳大神,有意思嗎?”
曹昂苦笑一聲,搖頭回道:“這事我也覺得奇怪,中間還去詢問過,只是父親不見我,也不知道是爲何,打從凱旋迴來,也只讓我送了戰報過去,面都沒見一下,這確實非常奇怪。”
“別跟我說曹府內沒你的心腹,總有點消息流露出來吧?”袁雲覺得曹昂這裡肯定可以打探到一些有用的。
曹昂琢磨了下,道:“在我們攻克鄴城的消息傳回時,父親好像和幕僚們整整商議了一夜,不知道這消息對雲弟有沒有什麼幫助?”
袁雲腦袋一歪,立刻笑道:“我說郭嘉那貨爲何就沒來找過我,按理這次罪名在我,他怎麼都會來噁心一下我纔是,可是我回來都快半月了,也不見他的人影,問郭奕,只說郭嘉整日躲在府衙,連家也沒有回幾次。”
說到這又想起一事,於是立刻問道:“你爹這次可發了大脾氣,連書房都砸了,看來也被氣得不輕。”
曹昂呵呵一笑,道:“那是訛傳,我爹準備重新修繕書房,畢竟幕僚太多了,每次都擠在一起可不好受,所以他就隨手敲破了幾塊牆皮與窗戶板,可不是發脾氣。”
袁雲瞬間呆滯了,喃喃說道:“你爹沒發脾氣,這就不對了,難道……”
曹昂這時也皺了皺眉,然後看着袁雲道:“難道……”
“別難道了,這幫老傢伙們肯定又在盤算着什麼,我們又成了人家放出去的獵狗了。”袁雲沒等曹昂難道完,直接就說出了心中想法。
曹昂點頭道:“這次朝中的老官異常的團結,竟然聯名彈劾雲弟,雖然沒有提我的名字,但是雲弟你與我們曹氏的關係,想來無人不知,他們如此針鋒相對,當真是膽子很肥,看來事情不簡單啊。”
袁雲突然呵呵笑了起來,道:“你爹既然不怕我把事情搞大,那就證明他希望我搞的越大越好,這些日子那些老官可是把我們火藥軍欺負的夠慘,尤其針對我袁雲,更是往死裡打壓,我家的生意幾乎樣樣都被針對,你爹可是我的老丈人,卻完全不動聲色,他就是在等着我爆發呢。”
曹昂眉頭依然緊皺,有些擔心的問道:“雲弟你到底打算做什麼,不會真的打算把天捅個窟窿吧?”
袁雲眼神一寒,道:“他們不讓老子好過,老子就讓他們沒法過!”
“你又要對這些氏族下死手?”曹昂忽然就坐直了,臉上全是擔憂之色,轉瞬就急道:“這些彈劾你的官員很多都是世代貴族,你可不能對他們下手太重,否則雲弟你以後再也難以站在天下氏族面前,那時人人都會針對你,你哪裡還有路可走?”
袁雲不以爲然的擺了擺手,接着冷笑道:“這些氏族你還沒看出來嗎,沒事就抱團取暖,然後排斥排斥異己,一旦真要拼上身家性命了,他們肯定人人都想着自己,而且人人都是一副利字當頭的禽獸,我即便是今天殺了他們的老子,只要明天給足了報酬,他們肯定巴不得我連他們的老孃也一起幹掉。”
曹昂聽袁雲說的如此不客氣,有些不悅的回道:“雲弟是不是把這些氏族說的太市井了,他們多少還是有些風骨的,畢竟都是百年的大家。”
袁雲突然臉色一沉,兇狠的接道:“曹昂大哥既然不信,今日就讓你看點精彩的,孔融兄弟孔晨的腦袋,我已經派人砍了下來,徐幹次子徐景的腦袋也在邊上陪着,今天我就讓你瞧瞧,老子即便殺了他們的親眷,他們也不敢說老子半個不字!”
看着袁雲滿身的戾氣,曹昂心中一驚,看來自己這位兄弟這次是真的的憤怒了,被彈劾一事絕對不會讓他如此狂怒,因爲早就習慣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彈劾,那麼一定就是因爲火藥軍兄弟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這才讓袁雲徹底爆發了出來,這下事情可真的是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