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彈了彈了身上落下的雨珠,然後又將甄宓高高舉起的紙傘往她那一邊推了推,此刻鄴城的大街之上都是奔跑的販夫走卒,一場不經意的大雨使得這個集市的一切,都變得鮮活了起來。
甄宓見袁雲將紙傘推給她,還是不肯放棄的又墊着腳尖替這個夫君開始擋雨,雖然這個保持這個姿勢頗爲難受,但是她臉色卻充滿了柔情蜜意。
很早前甄宓就幻想過,有朝一日可以跟袁雲漫步在鄴城的大道上,那時在她心中,這世上最繁華的就是鄴城,如今雖然觀念已經改變了過來,但是當下這種二人世界還是讓她很是享受,所以又緊緊的向着袁雲的身邊靠了靠。
袁雲見甄宓如此,只能搖頭苦笑,這個美人兒的半邊肩膀都被打溼了,她還樂此不疲的將紙傘舉過來,明顯對方更享受的是像個溫柔的小妾給心愛的郎君打傘的過程。
袁雲想到此處,將手臂伸展了開來,然後一把就摟住了甄宓的香肩,這下倒是讓這個可人兒有些不知所措,畢竟東漢末年即便是比較開放,但是這樣當街秀恩愛的,還是少之又少。
袁雲看着甄宓憋了一個大紅臉,卻不願意躲開,立刻有些樂不可支,所以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繼續在集市內穿梭起來。
“最近鄴城周邊不太平啊,有些匪盜四處劫掠,官府也抓不住人,實在是氣人。”
“也不能如此說,那些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匪盜,你不見他們只殺那些當官的嗎?”
“我有聽說,最近死的都是一些當官的,還有一些大族的子弟。”
“那就不是什麼匪盜,而應該是反賊吧?”
袁雲聽到街角無意傳來的議論,只能搖頭嘆息,之前他是打算利用這些匪盜報些私人恩怨,可是他這麼想,曹操也是這麼想,如今朝中跟着一起到鄴城的很多官員,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有些是倒黴自己被殺,有的就是家中子弟,總之還都是與曹操多少有些不對付的。
現在袁雲用屁股想都知道,曹操這是在清除異己,還是用他袁雲的辦法,倒黴催的,這件事情估計也算是結束了,否則真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如今雖然劉協只是個傀儡,但是願意效忠漢室的人依然大把存在,曹操即便權傾朝野,也有些地方需要隱忍,必定眼下還是漢室天子坐鎮,所以自然有些人就會站在對立面,這些人有些是悍不畏死,有些則是利益驅使,總之依然可以將曹操的很多決定扼殺掉。
這些人不僅是朝中的,即便是曹操的幕僚團隊內,也一樣存在很多以漢室臣子自居的,比如以後會反對曹操的荀彧,還有衣帶詔的餘孽,如今表面上大家都圍繞着曹操行事,其實背地裡確實也做了很多不利曹操的事情。
之前火藥軍打下鄴城,就在袁紹的舊府衙內翻出了很多朝中大臣與其互通的書信,這些人的數目還非常龐大,即便是曹操果決無比,卻還是忍耐了下來,要是真將這些老官全部殺頭,估計就算是大朝會,天子的大殿上也沒剩下幾人可以站着了。
現在曹操用的手段就比袁雲玩的那套高大上的多,僅僅是利用了這三千反賊,就看出身邊誰人是贊成自己的,誰人是反對自己的,所以那些反對的人,如今不是死了,就是再也不反對北伐了。
鄴城市井間的繁榮顯然比洛陽差了很多,這也是必然的,最近一直兵荒馬亂,自然很多商人是不願意來這裡的,所以蕭條一些也很正常。
只是在所有人都開始撤出鄴城的商貿時,郭嘉卻突然蹦出來,要求與袁雲一起合作,然後在北方四州開始進行勘礦,至於找他袁雲合作的最大原因,就是郭嘉這貨知道自己除了傳統的礦料以外,幾乎不認識新興的那些寶礦,不見袁雲連石灰石這種無用的東西,也弄成了一種珍貴資源。
對於郭嘉的要求,袁雲只有點頭的份,畢竟要是袁氏在北方自己開礦,肯定會受到很多阻力,如今有郭氏一族這種傳統礦業大族加入,自然很多事情就方便了很多。
一張標滿了礦物座標的地圖可,現在已經到了郭嘉手中,他雖然不明白爲何那種叫石油的東西,竟然會比銅礦重要,但是依然沒有反對袁雲標註的開發順序。
首先就是要找到靠近北海的一塊油田,爲此郭嘉已經將地圖分派給了族中最嫺熟的一些老礦工,囑咐他們日夜兼程去辦理此事,而他本人卻依然沒有離開鄴城。
袁雲知道郭嘉還逗留在鄴城後,只是深深一嘆,本來他很希望那些地圖上標示的礦產可以吸引郭嘉親自前去尋找,這樣就可以讓這個千古智者免去隨軍北伐,如此也就可以迴避歷史記錄的,郭嘉會在這次北伐中死亡的事實。
現在算盤落空,袁雲就只能開始尋思一些別的辦法,這些日子經常會去郭嘉的府衙,可是這貨當真是十分的勞累,每次去都沒碰見,今天的日程最後只能改成了與甄宓出來逛街。
“主公,我們都逛了四家藥鋪了,您買這麼多藥材幹嘛?”石沉再隨着袁雲兩口子走了很久後,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袁雲擡頭看了眼跟隨的車架,心中再是一嘆,這些藥材很多都是預防拉肚子之類的毛病,有些則是去熱消暑的,全部都是爲那個討人嫌的郭嘉準備的。
只是自己這麼上心的爲那個討厭的聰明人準備着,對方卻完全不知道,感覺就好像在做無用功一樣,不過即便十分的不爽,該準備的藥材還是要準備好才行,北伐以後自己的那個神仙醫療包也要帶上,郭嘉絕對不能死在路上,以後可還有大把的事情需要他來做呢。
尤其是對方如此年輕,等到曹昂繼承曹操的一切後,郭嘉必然會成爲一箇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
“死不得啊,老子還要將做牛做馬幾十年呢。”袁雲叨唸的時候,繼續攬着甄宓去了下一家藥鋪。
幾人才進入藥鋪,就看見一個穿着十分骯髒的人,此人正被藥鋪的老闆往外趕,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麼錯,總之老闆的臉色十分難看。
袁雲皺了皺眉,對於藥鋪這種狗眼看人低的老闆,心裡一點好感都沒有,有錢你就給人家治病,沒錢就讓其自生自滅,這不就是後世那些混賬的狗屁醫院了嗎?
“住手!”袁雲只是淡淡的呼出一句,石沉立刻就上前一步,然後將那藥鋪老闆攔住。
藥鋪老闆一怔,雖然不知道眼前年輕人是誰,但是看其帶着幾名護衛,身邊還有一個傾國傾城的天仙,立刻猜到對方身份地位不低,於是趕緊後退半步,然後一禮到地,這才笑眯眯說道:“這位貴人可是來買藥的?”
袁雲瞅了一眼那個乞丐一般的人物,然後又對着藥鋪老闆問道:“何故驅趕此人?”
藥鋪老闆一聽袁雲如此問,馬上指着那個乞丐道:“這人就是個騙子,可不是小老二欺負他乃窮人,如果他是來問病求醫,小老二即便不收錢也會給他看看,可是他卻是來賣藥的,還賣的是假藥,這才被小老二驅趕。”
袁雲疑惑的哦了一聲,然後轉頭看着那個乞丐道:“你竟然兜售假藥,你可知道這是死罪。”
那乞丐渾身一哆嗦,馬上搖手道:“小人買的絕對不是假藥,只是這店家不識貨罷了。”
袁雲依然滿臉迷惑,走近幾步以後才指了指那乞丐隨身帶着的一個包裹,然後問道:“你說的那些藥,可都在這裡?那就打開給我瞧瞧。”
乞丐馬上點頭,然後開始將包裹打開。
不一刻,那個由書皮和一些麻布組成的包裹就被打了開來,這一下就吸引住了袁雲的眼光,媽的!這個乞丐竟然裝了一包裹的人蔘,有些甚至都有一尺長。
這個時代人蔘這種東西還不被太多人知曉,只有少數一些北方的大戶人家才懂其中妙用,至於這些市井間的藥鋪,則根本不明其厲害之處。
想完,袁雲一把伸手將那個包裹拿了起來,然後看着乞丐道:“這些藥材如果來路明確,我就全都要了,你只管開個價格就是。”
乞丐一怔,疑惑道:“貴人知道這些人蔘的價值?”
袁雲點頭道:“知道一些,所以你不用擔心價格開的過高,儘管說這些人蔘是怎麼來的便是。”
乞丐再次點頭,然後回道:“都是小人親自去山裡挖的。”
袁雲呵呵一笑,再次將手裡的包裹打了開來,果然看見一些人蔘上還有未去除的泥土,顯然對方沒有說謊,這下他可就真高興了,人蔘這種東西不嫌多,現在既然有人會挖這些人蔘,那麼就必須好好的加以利用。
尋思完,袁雲問道:“你姓甚名誰?”
乞丐再次搖手,尷尬的回道:“小的可沒有姓氏,山裡人都叫小的阿奴,之前也是審氏的農奴,後來家主沒了,我們這些偏遠地方的農奴也就沒人管了,這才只能爲了生計來了鄴城,但是依然錯過了朝廷指派屯田農的日子,如今沒有辦法了,只能將隨身攜帶的一些人蔘拿出來販賣。”
袁雲饒有興趣的看着阿奴,然後呵呵一笑,道:“你難道不知道,即便是沒有家主的農奴,你依然是個農奴,沒有戶籍就到處亂跑,被抓住了很可能會被殺頭的。”
阿奴一驚,立刻跪地道:“小的不知道,只是看着別人都趕來了鄴城,所以也就跟了過來,戶籍什麼的從不曾有過,只是想着不被餓死,這才違背了朝廷的法令,貴人千萬勿要揭發小的。”
袁雲再次呵呵一笑,然後對身後的石沉喝道:“將此人拿下,然後帶去府裡。”
說完,袁雲直接就走出了藥鋪,至於有些驚慌失措的藥鋪老闆,則再沒有理會一眼,只是這位藥鋪老闆跟着走出幾步來到店門口時,才發現袁雲的車架竟然是侯爵的制式,這下他才感覺腿肚子有些打擺子,因爲他前段日子才聽說過,那個曾經在鄴城燒殺劫掠的袁候,再次來了鄴城,而這位侯爺最打的特點就是年輕,非常的年輕。
看着袁雲的車架逐漸袁雲,藥鋪老闆馬上對店內的夥計大喝道:“這幾日店裡只招待乞丐,給錢的咱們就不要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