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手下的戰士終於可以跟上火藥軍的步伐了,夏侯惇的臉色立刻流露出一個笑容,這幾個月下來,這些手下兒郎已經在火藥軍營地訓練了無數個日夜,如今終於不負所望。
許褚此刻在一邊蹲着,手裡的羊腿子不斷的往下滴油,他也懶得理會,只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還不斷的誇獎身邊幾個正在忙乎的廚子,完全不管這些廚子臉上都是不悅的神色。
“這種大冬天,就該圍着火堆吃烤羊,奶奶的,再配上袁府的佳釀,簡直就是神仙才能過的日子。”
許褚哼哼完,又瞄了眼正在用小刀分肉的袁雲,不由嘴角微擡,然後用手肘頂了夏侯惇一下,繼續接道:“當年第一次在主公府上看見這小子,可沒想到他這般厲害,不想一晃快十年了,小子也長成偏偏郎君了,呵呵。”
夏侯惇點了點頭,難得一笑,道:“曹昂世子將袁雲撿回來時,誰成想他有今天的成就,許都外的新城讓所有人開始矚目這個少年郎,洛陽的建造更是讓這小子名揚天下,曹昂世子有他相助,日後定然可以成就一番偉業。”
袁雲此刻剛好把手裡的羊肉切割好,見許褚和夏侯惇都在瞧自己,於是立刻露出了一嘴的大白牙,笑得十分諂媚,依然是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兩人時的模樣。
許褚看着袁雲這個笑容,頓時鬍子一吹,然後不悅的說道:“咱們誇讚他的話可別讓他聽了去,否則這小子不知道要狂成什麼樣?
王朗已經被這小子折騰的不敢在鄴城待了,只好返回了許都,倒是陳羣有些骨氣,依然在這裡賴着,不過老子看他也快撐不住了。
之前主公交代的屯田一事,陳羣自以爲高招,籠絡各地氏族一起開搞,不就是想踩在袁小子頭上嗎,結果袁小子把化肥的口子一收,那些氏族全部調轉矛頭針對起了陳羣這個老貨,當時他那個倒黴的樣子,老子現在想想就痛快。”
夏侯惇聞言卻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說道:“袁雲招惹的人越來越多,這不是一件好事,如今曹昂世子在西涼戰事吃緊,根本無暇顧及這邊,萬一惹出什麼大禍端可就不好收拾了,有機會我們還是要規勸他一下,對陳羣這些老官,能放就放一馬好了。”
許褚不以爲意的聳聳肩,又咬了一口羊腿子,這才含糊不清的說道:“怕什麼啊,曹昂世子給袁小子撐腰,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袁小子背後可是偌大的一個洛陽,誰想動他都要好好想清楚,能不能擋得住洛陽的報復,所以且由他去折騰吧,老子正好看戲,不覺得無聊。”
夏侯惇眉頭都快皺成麻花了,不悅道:“曹仁已經接了主公的命令,此刻正帶着本部人馬向着鄴城進發,不日就要到達,他所率可有四萬人馬,而且都是一些悍卒,有了曹司空的安排,也配備了手雷等火器,這要是他有心針對袁雲,必然會有很多麻煩。”
許褚聞言也皺起了眉頭,撇了撇嘴道:“主公就是偏心,曹仁一直都在詆譭火藥軍,有本事就別裝備那些火器啊,真是個孫子,嘴上一套手裡一套,媽的,那些火器去了曹仁營中時,聽聞這老小子還擺宴慶祝,真是氣煞人也。”
“許褚叔叔何必如此生氣,曹仁那些火器都是洛陽給配備的,至於好壞那就只有我最清楚了,曹仁即便是有那些手雷也無關打緊。”袁雲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兩位將軍的身邊,然後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夏侯惇聽到袁雲如此說,有些錯愕的問道:“難道你在曹仁的那批火器上做了手腳?”
袁雲咧着大白牙嘿嘿一笑,道:“交給曹仁的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這位牛氣沖天的大將軍收了東西就把人都趕走了,我那些人都還沒來得及告訴對方主意事項,還有如何保養呢,所以曹仁這一路從許都過來,我看八成會出事。”
許褚瞬間就來了興致,嘿嘿笑道:“會出什麼事情?你小子趕緊道來。”
袁雲繼續咧着他的大白牙,然後壓低聲音道:“這些手雷必須放在陰涼處存放,許褚叔叔應該很清楚,而且運輸途中也不能太過顛簸,這些可都是必須遵守的鐵條,結果這麼重要的事情,曹仁卻完全不知道,您二位說說,這後面可能會發生什麼?”
袁雲話才說完,就見曹莊從火藥軍的營地外圍騎馬奔馳了過來,樣子似乎很是着急。
看到如此的曹莊,許褚立刻大嘴一歪,怪笑道:“出事了!出事了!”
曹莊到了袁雲身邊,立刻翻身下馬,然後拱手道:“袁候,主公有請,務必現在就快馬趕過去。”
袁雲故作一怔,疑惑道:“何事這般匆忙?”
曹莊臉皮抽搐了下,這纔回道:“曹仁將軍已經到了鄴城,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趕緊給老子說,小心老子將你掀翻在地!”許褚最耐不住性子,所以立刻大嚎一聲。
曹莊無奈只能嘆了口氣,道:“只是之前洛陽配給給曹仁將軍的那些火器,這次在路上全部炸了,還傷了不少人,所以曹仁將軍一來就去主公那裡告狀,說是洛陽故意給了一些不合格的火器,害得他所率領的部卒死傷慘重。”
袁雲聽曹莊說完,立刻會意的與許褚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強忍着笑意,心裡別提多痛快了,只有一邊的夏侯惇有些着急,畢竟在他而言,不管是曹仁的兵,還是他自己的兵,都是曹氏的力量,任何損失他都不會痛快。
“曹莊趕緊領路,老子陪着袁小子一起去見主公,曹仁那貨還敢告狀,媽的,玩忽職守的就是他自己,奶奶的!”
許褚說完,也不等曹莊回話,已經大手一揮,對着遠處正守候的蘇由吆喝了一嗓子,不多時,蘇由就牽着三匹戰馬走了過來。
看着已經在許褚手下效命的蘇由,袁雲嘴角就不住的抽搐,媽的,當初被許褚這個老混蛋給矇混過去了,結果後來等自己派人去尋這蘇由時,他已經在許褚帳下效力一個多月了,而且上來許褚就給了他一個偏將的位置,可是把這個未來的猛將樂壞了。
幾人再沒有多話,而是騎着馬向着鄴城內奔馳而去,身後瞬間就匯攏了一大批侍衛,這讓袁雲感覺十分的威風,黑社會老大出門,講究的就是一個排場,那必須人多才成。
等到一大隊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曹府時,天色已經變暗,此刻加上北方的風雪一吹,袁雲的鼻子就還是不住的抽抽,之前黑社會老大帶着一幫小弟出門的雄風,自然再也看不見了。
進到曹府內,幾人都是熟門熟路的去了曹操的書房,此刻那裡的窗戶全部都打開了,裡面甚至可以看見熱氣往外冒,因爲曹操最喜歡的就是冬天用地熱,而且還非要下人將之燒的異常熱,無內無外整個就是冬天和夏天的區別。
曹操本來很儉樸,之所以這般浪費,就是因爲那些用做燃料的煤炭,都被曹清河當做孝敬,全部從袁府內支出了。
看着冒着熱氣的窗戶,袁雲皺了皺眉,然後頭一低,從門口的厚門簾鑽了進去,進到屋內就感覺陣勢龐大,很多人都到了,不僅有一臉許久不見的曹仁,還有一臉晦氣的陳羣,郭嘉與荀攸也在座位之中。
袁雲選了一個角落正準備坐下,就聽曹操哼了一聲,道:“都是侯爵了,怎麼次次老老夫的書房總是喜歡坐角落裡,你每次都是來看戲的?”
袁雲嘿嘿一笑,將還沒沾着坐墊的屁股又擡了起來,然後拱手道:“曹司空教訓的是,那本侯就坐郭嘉軍師邊上好了。”
說完,袁雲也不等郭嘉反對,已經擠到了郭嘉身邊,他一路趕來身上黏得全是捲起來雪泥,郭嘉瞬間就是一臉的嫌棄加鄙夷,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袁雲坐下。
“喂喂喂,過分了啊,讓袁候這麼髒的身子坐我邊上,已經是我格外開恩了,你幹嘛還拿我的袖子搽臉?”
袁雲等郭嘉說完,臉上的泥水也擦乾淨了,這才嘿嘿一笑,低聲道:“曹仁又在怎麼控告我的罪狀了?”
郭嘉聞言,立刻瞄了眼還在正中站立的曹仁,然後低語道:“說你要害他性命,所以才讓那些火器在半路上都炸了。”
“哈哈,痛快,可惜沒炸死這個老小子。”袁雲隨口答了一句,卻因爲笑的有些大聲,而招來了曹操的瞪視。
“袁雲豎子,你給老夫那些火藥彈都是劣質的貨色,這次來鄴城的路上全部炸了,使得老夫手下兒郎死傷千餘人,這罪責你如論如何無法逃脫。”曹仁也聽到了袁雲的笑聲,瞬間他就氣炸了肺,於是大嚎一聲。
袁雲見曹仁一臉怒容,只是搓了搓手,然後笑道:“曹仁將軍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洛陽的產品不合格,這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曹仁立刻對着曹操一拱手道:“主公,那些火藥彈爲何在火藥軍就不炸,在許褚與夏侯惇那裡也不炸,偏偏在老夫這裡就炸了,你這難道不是公報私仇?”
袁雲聽曹仁如此說,馬上大大的哦了一聲,然後對着許褚拱手道:“許褚將軍,爲何你家的火藥彈就不炸呢,您可否給小子作答?”
許褚哈哈一笑,然後拍着大肚皮就站了起來,接着三步兩步走到曹仁面前,還故意挺了挺胸膛,這才哼了一聲,道:“因爲你曹仁是蠢貨啊……”
等到許褚說完了火藥彈的保養和運輸注意事項後,曹仁就無話可說了,尤其是當許褚擡着他高八度的嗓門,說曹仁將洛陽派去的工匠全部趕出家門時,曹仁就更加的無言以對了,所以這場莫名其妙的風波,自然就再也刮不到袁雲身上了。
不過袁雲這次倒是好人了一些,沒有對曹仁窮追猛打,而是將話題一轉,說道了北伐烏丸一事上,曹操見袁雲如此懂事,也不再追問曹仁火藥彈誤傷的事情,借坡下驢,將曹仁扔在了一邊,開始與在場諸公商議起了烏丸那邊的情況。
此事郭嘉見所有人都認真聽着曹操在那說話,馬上就拉了拉身邊袁雲的衣袖,然後低聲道:“袁候,你這又準備怎麼折騰曹仁將軍,他現在已經夠倒黴了,你不會還不打算放過他吧?”
袁雲嘴角立刻上揚了幾分,然後給了郭嘉一個知我者的眼神,瞬間兩個聰明人就互相對視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