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月雲樓是繁華熱鬧的,那麼胭脂樓就是清淨雅緻的,而且還是午後就開放,這也算青樓中獨樹一幟的存在。
胭脂樓大門的位置被種植了很多青竹,竹林間則有青石小道連接,走在其間就能耳聽風竹之音,鼻聞青葉之香。
被遮擋的陽光則會順着竹林間的縫隙一點一點灑落在地面之上,偶然還會有嫰綠的竹葉停落在肩頭,讓人心中悠然,十分舒暢。
穿過竹林就是一排小院,胭脂樓號稱是樓,其實都是由一棟棟的小院組成。
這些小院就好像月雲樓的客房,每次只接待一家的客人,而在這些小院中落坐也確實是一種獨特的享受。看到這種佈置,袁雲也不得不讚嘆一聲,這老闆實在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過了這一排小院再往內裡,就到了許都每個男人都會嚮往的所在,胭脂樓柳依依的閨房小院,一棟建在小湖之畔的獨立院落。
這裡四周都是假山植被,各種奇異的花草散落在各處,除了青石小道基本都是綠油油的草地,草地間也偶然會冒出一兩朵鮮豔的小黃花,顯得甚是美麗可愛。
這種完全貼合自然的元素可是袁雲的最愛,於是他一路走一路不停的讚歎,就連曹昂也是第一次聽見袁雲能說出如此多的讚美之言。
衆人一直走到小院的邊緣,那引路的侍女突然停了下來,不再往前帶路,大家正自困惑時,卻聽見院內傳出一陣古琴之音。
那引路侍女稍感歉意,於是對着袁雲等人施禮道:“姑娘似乎還在招待客人,卻未有人來知會奴婢我,這纔出了岔子,各位萬勿見怪,不如諸位先去偏院落坐,奴婢去招呼下人奉上飲食。”
袁雲對於青樓女子向來闊達,所以絕對不會爲難對方,聽到眼前的奴婢如此說,馬上點頭同意,早間出來的匆忙,此刻還是滴水未進,有吃的哪裡還會拒絕。
就在袁雲和曹昂準備隨着侍女去偏院落坐時,卻聽夏侯楙陰聲怪氣的呼喝了一聲,然後就很不高興的向着那柳依依的小院走了去,完全不理會侍女的攔阻。
他身後的許儀和典滿似乎也覺得很是受氣,所以緊跟而上。
袁雲和曹昂對視一眼,只能抱以苦笑,這三個紈絝平日囂張慣了,此刻覺得約好了時間,那別人就要遵守,哪裡有他們非要避往一旁,然後等他人享樂的道理?
加之這種青樓之中更是面子大過一切,自己約好的時間,現在卻被別的男人佔了去,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其實袁雲覺得他們三個就是在呷醋,到了青樓以後,男人爭風吃醋,鬥毆打架的事情簡直是幾千年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就是古代是在青樓裡爲女子鬥毆,現代就是在各種酒吧夜總會裡。
“竟然來了三個小朋友,老夫正愁無人對飲,這下好了。”院內很快傳來了一位老者的聲音,這聲音聽着雖然蒼老,但是不得不說很是有磁性,也非常悅耳。
袁雲好奇的跟到了小院之中,纔到門口就看見了院中擺開了席位,此刻只有左側一個客人位,正坐着一名白髮鬚眉的老者,而老者身後則站立着一個俏麗的童子,一老一少見一衆人進來也不吃驚,只是呵呵笑着。
“今日與鄭玄鄭康成老爺子聊得太過盡興,一下忘記了時辰,都是小女子的罪過,諸位勿怪,小女子在這裡賠罪了。”
說話的是坐於主位的女子,只見其一身鵝黃的曲裾袍服,衣料甚爲樸素,未繡任何紋理花飾,只在邊角的衣緣上有些梅花樣式的線紋,整體顯得非常淡雅。
袁雲看着眼前這個正匍匐低頭賠罪的女子,馬上猜到這人應該就是柳依依,而她的樸實無華立刻讓人有了一絲好感,所以也不答話,再又往裡走了幾步等着這柳依依擡起頭來,好看清楚這位能被許都大部分男人當做夢中情人的女子,到底是怎般個天仙模樣?
袁雲沒有失望,柳依依施禮完畢,這才盈盈的擡起頭來,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她那似笑非笑,又脈脈含情的眼神,微微揚起的嘴角有些調皮,又有些讓人無法看透,粉嫩的肌膚如玉如脂,下巴上的一粒美人痣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柳依依年紀不大,看着只比袁雲長上一兩歲,身形有些瘦弱,屬於那種風吹就倒的類型,但是纖弱如果利用的好,那就是男人眼中最美的存在,因爲總是會不小心生出想要保護對方的衝動。
柳依依對曹昂還有許儀他們幾個並不陌生,所以此刻就將目光集中在了袁雲身上,似乎已經知道了他是何人,只是她現在故意不說,就這麼帶着一絲美麗的笑容,仔細的打量着袁雲。
這一笑可真是千嬌百媚啊,好一個美人。袁雲心中給了柳依依一個定義。
再次暗笑一聲,袁雲首先對着左手位置那名叫鄭玄的老者施禮道:“來時冒昧,小子袁雲見過鄭公。”
說完,纔對着柳依依再是一禮,道:“見過柳依依姑娘。”
這時侍女們已經領着曹昂和許儀他們紛紛坐在了小院中的席位上,袁雲此刻感覺到了奇怪,剛纔還喊打喊殺的三位紈絝,此刻竟然安靜異常,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正在袁雲疑惑時,只聽剛坐在右手第一位的曹昂笑道:“鄭公來了許都,曹氏卻未有遠迎,實在罪過,還望老先生勿怪。”
鄭玄撫須一笑,然後回道:“曹昂世子與老夫也不是第一次相見,何必還如此客氣?老夫來許都不過是走馬觀花,只希望安靜的來,然後再安靜的走,可不想打擾到誰。”
說完這些,鄭玄又把目光盯住了許儀,典滿,夏侯楙三人,然後才笑着接道:“這三個小子還是如此頑皮胡鬧,剛纔可是要進來把老頭子我揍一頓,好生厲害,嚇得老夫現在都有些坐不穩了。”
典滿趕緊施禮歉然道:“鄭公怪罪的是,是我們三個唐突,沒經過腦子就無禮的闖進來。”
許儀和夏侯楙也趕緊施禮道歉,眼中都是驚慌之色。
鄭玄呵呵一笑,然後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繼續笑道:“無妨無妨,你們少年人如此精神是好事,去年在曹府見你們被蔡文姬訓斥,老夫當時還擔心文姬的做法太過嚴厲,會磨平了你們的膽氣,如今倒是放心了,呵呵。”
哈,原來是老相識,看來許儀三人的糗事沒少被這鄭玄瞧見,這麼看來現在只有自己是個陌生人。
不過這個鄭玄似乎有些來頭,於是就想在腦內查下資料,誰知還未等他觸動芯片,就見鄭玄突然舉杯對着自己一禮。
袁雲不敢怠慢,趕緊還了一禮,這才聽到鄭玄道:“仙人子弟,一篇《阿房宮賦》折辱了禰衡那個狂生,兩首詩作揭發了何氏的卑鄙,袁小弟可是老夫佩服之人啊。”
袁雲暗道一聲慚愧,馬上回道:“鄭公過譽了,《阿房宮賦》是我老師寫的,小子可寫不出那麼好的文章辭賦來。”
鄭玄呵呵一笑,馬上追問道:“那兩首詩作難道也是你老師教的?難道還是現場教的不成?小子說話不實,罰酒一杯。”
袁雲這時才猛然想到,自己來許都就抄襲了兩首詩,而且當時只有曹昂在側,這事怎麼會讓別人知道?不由看向了上首位的曹昂。
曹昂也是一臉迷惑,根本不知道當日那‘鋤禾日當午’是從哪裡傳出去的?
看着如此的曹昂,袁雲心中更加莫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