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無聊的攻城

張飛來的快去的也快,給人的感覺他好像就是來與老友見面一般,喝完酒吃完東西立刻就拍屁股走人,但是袁雲卻心中清楚,張飛這次過來,只是再次表明他對於劉備的忠誠。

而在弄清楚這件事情後,袁雲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張飛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對劉備的忠誠,從另一方面看,其實就是已經動搖了,所以才用這種辦法來堅定自己,甚至他都想在這次保衛新野的戰鬥中選擇陣亡。

“主公,咱們要是真的抓住了這位張飛,您真的打算放了他?”石沉才把話問完,就感覺不妙,因爲袁雲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於是他只能閉着眼睛,好等着捱上一腳。

袁雲今日出奇的沒有動氣,聽了石沉的話後,只是回頭瞄了眼新野的城牆,然後苦笑一聲,便打馬與趙雲返回了火藥軍陣地,很快驚天動地的響聲就要震撼這裡的大地,現在確實需要一副耳罩。

龐統見袁雲安全的返回,臉上的擔憂之色瞬間消失,看來只要是敵人他從來都沒什麼信任可言,即便張飛與袁雲有些交情,擺在戰陣之上,都會被這位軍師否定,現在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將面前堅固的新野徹底摧毀。

袁雲依然如往常一般,將指揮權交給了龐統,他則溜去了火槍手的陣地,看着一排排的士兵已經在矮土牆後開始準備,袁雲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爲一會一旦大炮開始轟炸,以張飛的性格必然不會坐以待斃,他絕對會衝殺出來,目的就是將火炮全部破壞,這也是唯一的法子。

“主公,咱們先回營帳吧,您在這裡反是讓戰士們沒法集中注意力了。”石沉提醒一聲,然後便開始牽着馬頭向着陣地後方走去。

袁雲看了眼天空,太陽逐漸步入正中,一旦到了正午,攻擊就要徹底展開了,進入營帳後,他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聽見了單獨的一聲炮響,這是用來測試距離和準心的,這聲炮響也代表了火炮陣地準備完畢。

等到小六終於從前陣返回時,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了一片密集的炮聲炸了開來,攻擊終於開始了。

小六聽到炮聲後,只是聳了聳肩,然後拱手道:“主公,攻擊開始了,看來不用我回稟了。”

袁雲嗯了一聲,然後悠然的將腿子擡到了對面的椅子上,這才準備將頭盔卸下來,卻見小六和石沉都投來了鄙夷的眼神,所以只能暗罵一句,然後繼續讓那頭盔頂在腦袋上,戰鬥一旦開始,任何人都不能卸甲,這是曹昂下達的死命令,還是專門針對袁雲下達的。

百般無聊之下,袁雲決定在腦子裡畫圖紙,如今洛陽在燃氣機的幫助下,很多東西都發展了出來,最厲害的就是衝壓機牀,有了這個東西以後,很多精細的東西終於可以開始打造了,也同時反過來影響了燃氣機,因爲很多零件都得到了縮小,如此新式的坦克也終於減重成功,有了那麼一絲後世坦克的模樣,只是動力依然不是很好。

所以製作更加精良的工具,就成爲了袁雲目前最需要解決的問題,這個時候他的圖紙幾乎全部都在圍繞基礎工具展開,衝壓機牀僅僅只是個開始罷了。

營帳外的火炮聲越來越密集,即便不用看,也可以猜到,現在新野的牆頭已經完全沒法看了,絕對是濃煙滾滾,要是城牆還沒塌方,估計也殘破不堪了,再這麼轟炸下去,蕩平一切也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這個時候張飛將軍應該帶人衝出來了吧?”袁雲自語一句。

小六此刻正好從前陣觀察回來,於是立刻回報道:“已經來了,剛纔我返回時,正瞧見新野的城門被打了開來,呃,即便不打開也沒什麼門可言了,張飛將軍帶領的騎兵隊現在應該已經到跟前了……”

呯!呯!呯!

火槍聲終於響了起來,顯得十分有規律,由此也可以猜到,張飛的騎兵隊根本沒有近身,否則槍響不會如此整齊,這麼想着倒是有些擔憂起張飛來,這般被火槍密集的射擊,存活的機會實在不大。

“小六再去看看,要是張飛將軍……呃……先去看看吧。”袁雲說完,嘆了口氣,因爲他打心裡是真的不希望張飛陣亡在這裡的,畢竟這個憨直的漢子,算是劉備那邊爲數不多袁雲比較喜歡的人。

至於關羽,袁雲僅僅只是抱着一種對歷史人物的敬仰,但是說道喜歡則沒有半分,甚至認爲對方那高傲的性格實在不怎麼討好人,因爲關羽這人對於等級看得十分重,要是他能活在晉朝,估計對九品中正制一定大家推崇。

而這樣的關羽,在袁雲心中多少是帶着一些鄙夷的,在對待人這方面,袁雲更加傾向與後世的人人平等,這種從出生就把人分成若干等級的制度,在他而言就是最大的侮辱。

至於劉備其他幾位幕僚,袁雲不怎麼熟悉,所以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數來數去都只對張飛有些歉疚,如今火藥軍這種碾壓一般的進攻方式,確實太過欺負人了。

“主公,張飛將軍發起了三波衝鋒,以第三次最爲兇險,幾乎已經衝到了陣地前沿,最後被鋼弩逼退,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起第四次攻擊。”小六說完,然後回望了一眼營帳之外,這才繼續道:“張飛將軍顯然對於我們的火炮有些研究,總是能在大炮填裝時,抓住幾乎發起突襲,只是此次都被咱們的火槍給攔下,如今損失不在千數。”

袁雲苦笑一聲,道:“不會有第四次了,現在張飛將軍必然將城牆讓了出來,好放咱們進城,如此大炮就失去了威力,他是準備打巷戰了。”

小六點點頭,道:“趙雲將軍已經提槍帶隊上去了,按照之前訓練的,十人一組,四個火槍手,兩個鋼弩手,四個刀盾手,如此敵人依然只有捱打的份。”

袁雲皺皺眉,道:“即便是如此裝備,還是會有所損失的,這次我估計咱們至少要戰損一千有餘,現在就去吩咐醫療營準備吧,一會必然會有大量傷兵送過來。”

石沉聽到這,趕緊勸慰道:“主公,打戰哪有不死人的,咱們洛陽的火藥軍已經非常不錯了,即便陣亡家裡人也能有生活保障,而且獲得了軍功可是可以保證兒孫一世無憂的,還會得到無上的尊容,這可沒有任何一支軍伍像我們,所以戰士們只會感激,如此也纔會放膽去衝殺,絕對不會有人抱怨。”

袁雲微笑着搖了搖腦袋,他無法跟石沉解釋後世的那套戰損規則,這個時代註定了底層百姓就是最悽慘的一批人,除了務農養活那些貴族,戰時還要充當炮灰,洛陽不過是給了一些好處,這些人就感恩戴德,這根本就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

火炮與火槍聲終於停止了,證明趙雲率領的近戰隊伍已經開始進入了新野,而這時傳令兵也跑報告,說是曹洪的隊伍也開始攻城了,雖然他們的方法比較原始,但也必然給新野的守軍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如此正面進城的趙雲部隊就會減輕很多負擔。

“曹洪那幾個副將是打算邀功了,他們這般賣命,就是擔心我追究水泥和磚石的事情,只要他們可以拿下東城或是西城,就可以跟我談條件了,至少讓洛陽不討要斷了他們的供應,看來這幾個偏被曹洪影響的不淺啊,都是一流的商賈,很會做生意談判。”

袁雲說完,嘴角突然掛上了笑容,然後一指營帳之外繼續道:“且去前陣看看,小六你且去讓火炮陣地不要鬆懈,萬一趙雲將軍戰敗撤退,我們還是要給足火力支援。”

小六喏了一聲,立刻返身跑了出去,袁雲這時也走到了營帳之外,看了眼當頭的淡淡太陽,再瞧瞧四周的白雪,不由再次替張飛不值起來,現在連老天爺都站在了火藥軍一邊,註定了新野只能是戰敗一途。

火炮陣地和火槍陣地在接到袁雲的命令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龐統對這些安排的十分有序,每一樣都在之前就計劃好了,沒有任何臨時的成分,這可要比袁雲來指揮高招了不少。

龐統這時也從陣地上趕了過來,然後騎到了袁雲一側,這才爽朗的笑道:“我龐統也算見識過無數的戰鬥,也只有火藥軍才能讓我即便是在戰時,依然感覺穩如泰山,根本沒有一點緊張。”

袁雲呵呵一笑,將老母馬拉停,這才指着新野已經殘破不堪的城牆道:“我們進城後的巷戰,士元覺得會持續多長時間?”

龐統笑道:“要是張飛將軍沒有見過袁候,估計會一直戰鬥到最後一人,如今袁候既然答應了放他一條生路,那麼他是肯定不會拼死抵抗的,我估計再過個把時辰,張飛就會帶着手下撤出,因爲有袁候的保證,我們也就不能追擊了。”

袁雲尷尬一笑,道:“之前說好了讓士元來指揮制定戰略,倒是我孟浪了,一下破壞了你的計劃。”

龐統連忙搖手道:“主公此言差矣,我們這次來就是爲了蕩平新野,可沒說要將全城的人一起送葬,所以張飛逃走了也就逃走了,一旦我們拿下城內,就會將百姓遷走,然後佈置火藥將其徹底從地圖上抹去,劉備辛苦在這裡經營了許多年,如今被咱們全部抹殺,必然會給很多人一記當頭喝棒,讓他們徹底的看清楚形式,在洛陽火藥軍面前,任何抵抗都會如新野一般。”

龐統說的十分自信,他在經歷了西涼的戰役後,這次指揮火藥軍更是讓他一掃之前的壓抑,如今依然是位驕傲合格的統帥了。

一個時辰後,趙雲終於派人送出了城內的戰況,張飛帶着士卒一直抵抗到最後,一萬多守軍死傷過半,剩餘的人果然像龐統所說,開始從南門撤出。

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就是張飛竟然連帶着新野的百姓一起撤走了,而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堅信跟着劉備纔有前途,所以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下來,他們走的都十分乾脆,只留下了新野一片廢土。

看着新野城的一片殘垣斷壁,袁雲只是搖了搖頭,道:“真是一場最無聊的攻城。”

等到戰況徹底落實後,龐統卻突然又找來了袁雲的營帳,臉上竟然有着一股子說不出的惡趣味。

袁雲看這龐統的神色,有些疑惑的問道:“士元碰到什麼好事了,我怎麼感覺你又想幹點什麼?”

龐統呵呵一笑,道:“張飛撤走以後必然會與劉備的援軍碰上,估計他們必然會帶着大軍返回新野,咱們這次出來帶足了補給,如今消耗不到兩成,不如……”

袁雲聽到這就笑了起來,沒等龐統說完,就接道:“不如我們再埋伏他們一次,他們定然以爲我們摧毀了新野就會盡數撤走,卻絕對想不到我們還要消滅他們這支援兵,士元是不是如此打算?”

龐統哈哈一笑,道:“這次定然要讓劉備疼一輩子。”

袁雲嘴角頓時掛上一抹笑意,然後回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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