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孫家的日子這幾年一定非常難過,只看孫尚香才幾年不見,當年那種小女孩的氣質便蕩然無存,換來的就是眼下這股子成熟的風韻。
想到風韻二字時,袁雲不自覺的乾咳一聲,然後吩咐手下將孫尚香鬆了綁,並且賜了座位,這才故作歉然的說道:“公事公辦,實在參雜不了什麼私人感情,倒是委屈了孫姑娘。”
袁雲話音才落,就發現腰眼一疼,扭頭才發現柳依依竟然還留在營帳內沒有退下,而此刻對方的眼神明顯帶着調笑的意味,再想起剛纔自己在孫尚香身上想到了‘風韻’二字,不由就感覺有些尷尬了。
實在是與柳依依相處多年,老夫老妻的彼此非常瞭解,估計剛纔自己思想邪惡了那麼一下,已然被這個妖精瞧出來了。
“咳咳,這裡是公事,你一個女人還待在這幹嘛?”袁雲尷尬完,立刻就板着臉開始攆人,這會可沒功夫與柳依依糾纏。
柳依依向來都會在外人面前給足袁雲面子,所以此刻聽到這個命令,趕緊就福了一福,接着什麼話都沒說沒,低眉順眼的就這麼退去了營帳之外。
柳依依前腳才走,就聽孫尚香冷笑一聲,道:“不想我們孫家落到如此田地,一個帶着女人出來打仗的大帥,都能將我們逼入死地。”
袁雲聽孫尚香如此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都忘記了解釋了,不過很快他的厚臉皮就防禦住了這種尷尬,於是大言不慚的回道:“沒錯,就是這樣一位大帥就打的你們雞飛狗跳,要是換了我們洛陽的張遼將軍來,估計這會連你們的吳郡都打下來了,你們孫家做俘虜的可就不僅僅只是你一個孫尚香了。”
孫尚香聞言整個背脊都弓了起來,好似獵豹一般馬上就要衝出去的架勢,只是她才稍有動作,小六已經將大寶劍的劍鞘橫在了對方的肩膀之上,稍微用力就將之壓了下來。
“趕緊動手殺了我便是,其他多餘的話休要多說。”孫尚香再次坐下後,便怒氣衝衝的冒出一句。
袁雲扣扣下巴,搖頭道:“本大帥可捨不得殺你……”
話纔出口,就見孫尚香瞬間雙手握住了胸口,然後喝道:“下流!”
袁雲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那句話確實很容易讓人誤會,於是趕緊解釋道:“孫姑娘恐怕是想錯了,老子家中嬌妻美妾無數,哪會搭理一個戰俘,老子不殺你是打算拿你換些好處。”
孫尚香此刻竟然有些臉紅了,原來是自己想錯了,這下場面立刻僵硬了幾分,良久她才嘆息道:“我孫家從來沒有與敵人談條件的先例,即便我成爲了俘虜,大不了就是一顆大好頭顱罷了,想拿我去換好處,袁候恐怕是想多了。”
袁雲撇了撇嘴,道:“誰說要拿你去跟你們孫家交易了,老子現在正等着你們的周瑜大都督過來,要是我把你綁起來放在陣前,不知道你們孫家那些將士會不會瘋狂的衝出來與我拼命?”
孫尚香呆滯片刻,轉瞬就罵道:“無恥!”
袁雲被罵也不生氣,倒是在心裡盤算了下,下流無恥算是齊了,就還差一個卑鄙了,爲了滿足他的強迫症,怎麼也必須湊齊了才成啊。
想完,袁雲繼續說道:“到時候老子會挖出很多壕溝,然後倒入大量的汽油,等你們孫家的將士拼死殺過救你時,一把火就可以解決掉老子的大煩惱,想想都感覺痛快之極啊。”
“卑鄙!”孫尚香衝口而出。
將孫尚香關押進了囚車,袁雲就大搖大擺的起營開進了柴桑城內,這幾日需要做的準備非常多,必須敢在周瑜到來之前,將整座城池變成一處死地,埋放火藥和安置汽油彈,可是一件非常精細的活,自己這次怎麼都要親自來做才成。
而這一次袁雲似乎得到了非常多的準備時間,因爲周瑜即便過了五日,依然沒有出現,按照之前斥候的報告,孫權在從柴桑撤走後,沒有向着吳郡撤退,而是轉去了赤壁方向,此刻怎麼也該與周瑜回合了纔對。
“會不會是這幾日在化雪,導致道路泥濘,這才讓周瑜來的慢了?”袁雲站在柴桑的城頭,隨口問了一句。
身邊的諸葛亮與龐統卻齊齊搖頭,後者回道:“周瑜此人想要做的事情,必然可以想盡辦法做到,區區道路難行絕對攔不住他。”
諸葛亮接話道:“亮倒覺得周瑜不僅沒有遲到,而且早就已經到了附近,此刻說不準正在哪裡窺視我們。”
見兩位軍師都如此說,袁雲才呵呵一笑,道:“周瑜既然不現身,咱們就與他耗着好了,反正赤壁沒了防禦,曹丞相隨時可能渡江,這會他們可比我們更在乎時間的把控。”
龐統點了點頭,嘴中卻說道:“周瑜此人善於謀劃,他既然來了而不發起攻擊,想來肯定是在做着什麼打算,我們這些日子應該多派斥候出城纔是,如今我們深入揚州,萬事都該小心些方爲上策。”
諸葛亮也點頭道:“這兩日亮已經派人在我們撤退的路上做了很多準備,要是有個萬一,我們也可以安全的撤離此地,只要離開柴桑城,沒誰能在野外將我們攔下來。
除此之外,亮也送了飛鴿傳書回去,着曹洪將軍兵進襄陽,並且掃清了長阪坡到江陵沿途的道路,不管我們後面遇見什麼,都可以一路安全的撤退。周瑜如果領兵追擊而來,亮自然有辦法對付他。
而這次赤壁被曹丞相奪下,孫家除了投降以外別無他法,我們也該考慮如何去對付益州方向的劉備了,即便是到了現在,劉備的一舉一動都必須盯緊,不管是他侵入漢中,還是進擊荊州,我們都要將其堵住才成,如此他就只能在益州地界催死掙扎,大局等於定下了。”
袁雲伸出一個大拇指,讚歎道:“孔明不聲不響的就準備了這麼多,看來我可以無憂了,周瑜不管來還是不來,揚州的戰局其實已經定下來了,無非就是他們孫家怎麼投降罷了,所以這一刻我也覺得太過冒險的事情,咱們還是說做些爲妙。”
諸葛亮聞言一怔,疑惑道:“之前主公還打算在柴桑對付周瑜,爲何今日卻有了退意?”
袁雲苦笑一聲,道:“今早收到了我那徒兒鄧艾的來信,曹丕與司馬懿又開始折騰了,竟然封了我在許都的院子,還讓朝廷頒下罪狀,說我袁雲私養軍隊,並且招攬大量人才爲己所用,意圖謀反這條罪名可是定了個十全十,我的爵位已經被剝奪,估計很快他們就要去抄我在洛陽的院子了。”
諸葛亮聞言眉頭微皺,龐統卻驚訝道:“曹丞相怎會讓曹丕如此亂來?”
袁雲苦笑道:“曹丕這算是孤注一擲了,他不僅訂了我的罪,連他大哥曹昂的罪也訂了出來,而且全部用過了天子的玉璽,算是在禮法上坐實了此事。
至於曹丞相那邊,估計此刻也被氣了個半死吧,因爲曹丕這次竟然以大軍的後勤補給作爲要挾,讓曹丞相也被掣肘其中,之前他一定要奪下廣陵郡,我當時還沒想明白,此刻才知道,向赤壁運送物資的道路有兩條,一條是許都方向,另一條就是廣陵郡,現在兩條路都掌握在了曹丕手中,他確實可以左右赤壁的曹軍了。”
“曹丕難道瘋了不成?”龐統明顯有些氣急敗壞。
袁雲呵呵一笑,道:“他確實瘋了,不過這狗急跳牆的招數也不是沒道理,曹丞相此刻爲了南征勝利,只能對曹丕妥協,如此只要在曹丞相凱旋之前,將我或是世子弄死,興許他還真有翻盤的機會,挾天子以令老爹,這一招倒是讓我有些想笑了。”
諸葛亮聽袁雲說完,這時才問道:“要是我們違背朝廷的旨意,後果會如何?”
袁雲扣了扣下巴,道:“現在曹丕很不正常,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很可能真的破罐子破摔,斷去赤壁大軍的糧草,導致我們南征徹底失敗,他們已經是在不計後果了。”
諸葛亮再次沉默半響,然後搖頭道:“主公莫要忘記曹丞相身邊還跟着一位陳羣,曹丕此次大逆不道的作爲,亮不信他不知道一二。”
袁雲聽諸葛亮如此說,頓時一呆,良久才臉現驚訝道:“曹丕不會……”
話說一半,袁雲就沒敢往下說了,因爲覺得此事實在太過誇張了,曹丕現在的作爲看着十分荒謬,甚至可以說是可笑,但這次謀劃之中如果加入關鍵性的一條,那麼一切就不再是荒謬和可笑,而是真的可能會成功。
而這關鍵性的一條就是謀殺曹操,一旦曹操在赤壁死去,南征的大軍就只能選擇撤退,那個時候必然所有事情都會亂了套,其中就大有文章可做。
曹操不在了,曹丕又把持着朝政,那麼他袁雲與曹昂的殺頭令必然轉瞬就到,即便是洛陽上下不服從,最多形成東西對峙,在那種情況下,曹丕順理成章的可以接手曹操的一切,然後將曹昂的幕府徹底打上反賊的名號。
“此事幹涉重大,主公且讓我親自走一遭赤壁去面見曹丞相。”龐統此刻已經明白了袁雲沒有說完的那句話,所以急切的提出了他的決斷。
袁雲看了眼赤壁方向,最後才毅然點頭道:“有勞士元了,只是這裡去赤壁,很可能會正面撞上週瑜,所以必然十分兇險……”
“我龐士元對這邊的地形十分熟絡,自然知道如何應付,主公且放寬心就是。”龐統未等袁雲說完,已經匆匆一禮,然後離開了城牆,準備立刻前往赤壁,好將消息帶去給北岸的曹操。
袁雲現在只感覺有些煩躁,心中期望着自己的猜測屬於無稽之談,弒父這種事情實在太難以想象,只想着曹丕不會因爲權利而真的喪失掉所有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