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敗亡

關羽的撤退並沒有他想的一般輕鬆,在離開戰場兩日兩夜後,斥候才突然來報告,大軍後方有敵軍出現,只是這名斥候述說的十分別扭,因爲他無法形容坦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最後只能用鋼鐵怪物來措辭。

關羽在聽到鋼鐵怪物時,並不像身邊的人一樣顯得十分驚訝,他在袁雲身上見過太多的神奇,此刻即便這名斥候說的很沒道理,他還是選擇了相信。

“除了那些鋼鐵怪物,可有看見在空中漂浮的大球?”關羽問話時,眼中已經開始閃爍着寒光,似乎正在心中做着某種打算。

斥候立刻回報,並沒有看見可以浮在空中的大球,只說全是一些鋼鐵怪物,而在這些怪物的背後,則尾隨着那些胡人組成的騎兵。

一味的逃跑只會讓火藥軍更加的囂張,關羽很快就做出了決定,要給這些追兵一些沉痛的教訓,所以這些益州的騎兵立刻停下了腳步,然後開始在這看似沒有任何遮掩的平原上‘埋伏’了起來。

所謂的埋伏不過是在地面挖出巨坑,沒有熱氣球偵查的火藥軍,絕對發現這樣的埋伏,畢竟低於地面這麼多,從遠處觀察,只會認爲什麼也沒有。

幾萬人同時勞作,這些遮掩蹤跡的巨大坑道很快就挖掘完成,而且關羽選擇的位置也非常好,大道正中依然讓一些騎兵制造出大軍走過的痕跡,兩側就是那些準備突擊火藥軍的佈置。

等到這日午時,烈日的溫度將這一片土地烘烤的十分炎熱,那些躲在坑道內的伏兵更是人人汗流浹背,但是卻沒有一人叫苦,他們很清楚統帥關羽的意圖,那就是要在這裡將敵人的追兵全部消滅。

當安靜的大地突然開始震顫起來時,那些隆隆的轟鳴聲也隨之傳入了伏兵的耳內,通過坑道觀察口,伏兵們真的看見了斥候所說的鋼鐵怪物,這些怪物全部噴吐着濃密的黑煙,然後排成了三排駛來。

趙雲本來是在胡騎之中,當第二日傍晚時,他發現身邊騎士的體力幾乎到了極限,而這些坦克卻好像沒事人般,繼續噴吐着黑煙,悠然的向前走着,於是很自然的,他也上了一輛坦克,將騎兵的指揮權交給了副將。

趙雲在觀察口裡不斷的向外觀望,依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所以繼續全力向前行駛着,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連個動的都沒有,這多少讓他有些大意。

突然,一支響箭劃破了空氣,在嘈雜的坦克轟鳴聲中,這支響箭的聲音顯得特別悅耳,尖銳的聲響纔剛剛消失,趙雲就通過觀察口,看見地平線的兩端涌出了無數人頭,轉瞬這些人頭就變成了一個個彪悍的騎士。

大批騎士衝鋒時的聲響,剎那間就掩蓋住了坦克的轟鳴聲,只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些騎兵射出的箭羽就已經如雨水般落了下來,坦克內的火藥軍戰士很快就聽見外殼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

當這些叮叮噹噹的響聲才結束,戰場之上立刻傳來了另一種新的聲響,噠噠噠的十分有節奏,安裝在坦克內的加特林終於開始發威,無數的彈道連成了一大片密集的線條,就這樣開始在埋伏的騎兵隊伍中來回掃射。

很多騎士都不明白自己爲何會墜馬,等到他們最後一絲神智消失前,只能看見身體正面出現了很多的血洞,而身後的血洞更加大也更加的恐怖。

騎兵的密集程度,也遠超過了坦克手的想象,密集的子彈並未擋住全部人馬,依然有很多伏兵衝到了跟前,而這個時候,本來扎堆的坦克離開像脫繮的野馬,開始向着四州躥去,經過的敵方不管是人還是馬匹,都好像豆腐一般被無情的碾壓。

在如此開闊,又如此平坦的大地之上,坦克的功能發揮到了極致,噴吐着黑煙的怪獸在這次南征的戰役中,終於盡情的釋放出了他們壓抑良久的威力。

發動機的轟鳴,人馬的慘叫,還有無數加特林的掃射聲,徹底組成了這場戰鬥的主旋律,而幾炷香的功夫,這片乾燥的土地上的灰塵也逐漸落了下來,眼中看見的地面也不再是綠色與土黃色,而是大量鮮紅的血跡。

關羽在遠處看到這一幕,不由沉痛的閉上了眼睛,他此刻甚至連悲憤都心情都消失了,只有滿滿的無奈與無力抵抗的頹喪感。

“讓兄弟們撤回來吧,不要管那些受傷和戰士的人了,我們儘快離開這裡,這些鋼鐵怪物雖然堅固,但是速度卻並不快,我們要甩開他們也不難。”交代了關平一聲,關羽再未停留,立刻催動坐騎離開了戰陣。

關平看着戰場上的慘烈,臉上也沒了之前的淡定,他直到這一刻纔有了關羽之前的想法,那就是面對火藥軍想要取勝,簡直比登天還難。

戰鬥結束了以後,趙雲只讓這批冒着黑煙的坦克做了短暫的修整,並且給後方跟隨的騎兵團送去了消息,好讓他們來收尾,然後就繼續開始向前行駛而去。

一路追着關羽的隊伍前進,距離則在不斷的縮小,到了第二清晨時分,關羽才猛然發現,對方竟然不需要任何休息,而他的隊伍卻都是活生生的人,連續這樣不眠不休的行軍,早晚會出大事。

而每次關羽下達休息的命令後,很快就有斥候來報告,說是那些鋼鐵怪物已經在不遠處。

就這樣,兩方人馬就好像耐力比賽般,大家似乎都在比拼着各自的耐力,只是這個念頭只是關羽當方面的想法,再過一日後,那些鋼鐵怪物就已經追到了他們的尾巴,大軍後方已經幾次被敵方的火炮轟炸,導致了將近千多人的犧牲。

在稍微計算了後面的路程後,關羽的眉頭再次緊皺,按照現在的速度,早晚他們會被火藥軍給追上,而這些天下來,自己手下的士兵也早就疲倦不堪,現在是戰是走反是讓人十分爲難了。

“分兵!”關羽再次做了一個決定,現在扭在一起走,必然就是敵方的重點追蹤對象,只有分開才更加穩妥,只有將士兵全部打散,纔有可能讓火藥軍的追兵迷惑,或是猶豫,如此才能贏取更多的時間。

在關羽的命令下達後,關平、周倉個領一支隊伍向着其他方向開始撤退,關羽則親自帶着主力部隊繼續拖住火藥軍的追兵。

如此再過一日,關羽才收到斥候的報告,追兵並沒有分兵,而是依然沿着道路向着成都方向行駛,對於關平與周倉的部隊完全視而不見。

關羽聽到這個消息後,除了暗歎以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因爲對方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那就是不管他如何分兵,最後這些人都要去往成都方向,如此只要向着成都一路追趕,就不愁會跟丟了。

“派幾名斥候去通告關平與周倉,着令他們不用返回成都,徑直去往綿竹關,參與那邊的防守,至於成都方向的戰事,讓他們不要理會,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得離開綿竹關。”交代這些,關羽瞬間大喝一聲,然後拍馬奔馳了出去。

幾名傳令兵聽到關羽這個命令,頓時有些茫然,關平與周倉可帶走了大軍三分之二的人馬,這樣全部去了綿竹關,那誰來護衛成都?這幾日戰鬥下來,這些下層的士卒已經明顯感覺到,根本不是火藥軍的對手,這種時候還將力量分去綿竹關,總感覺有些奇怪。

不過關羽既然下達了命令,就沒人敢違抗,所以這些傳令兵也只能老實的去傳達命令。

看着傳令兵按照自己的命令去行事了,關羽臉色莫名的顯出了一絲苦笑,對付火藥軍的結果他已經十分清楚,現在他求的不過是讓關平或是周倉可以活下來,在綿竹關鎮守,而不參與成都的戰鬥,那麼一旦成都陷落,綿竹關就可以選擇投降,那時自己這兩位多年隨從,興許可以留的性命在。

而至於他自己,關羽覺得怎麼都是要與劉備死在一起的,即便是一定落敗的下場,至少也要實現當年的承諾,那就是同年同月死。

如此再過兩日,關羽的隊伍終於到達了極限,而那些恐怖的鋼鐵怪物也終於銜尾追到了近處,此刻一片平地,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除了戰鬥以外沒有任何選擇。

可是即便是戰鬥,手下的士卒也早就沒了當初的鬥志,此刻都成爲了疲兵,戰鬥是肯定不行的,那麼只有潰散一路可選了,至少這樣還能保證一些人活下來。

想到這一點,關羽沒有再猶豫,下達了讓部隊潰散的命令,這種時候只有憑藉着自己的求生本能,然後努力的活下去,已經沒有人可以幫助他們。

命令下達時,所有人都非常困惑,從來沒聽說有將軍會下達這樣命令的,可是當看見主將關羽竟然開始遣散自己的親兵時,就再沒有人疑惑着個命令的真實性了,於是三萬多人各自騎着馬匹向着四州開始逃走,場面竟然有些莫名的壯觀。

關羽並沒有選擇逃走,因爲那些火藥軍的鋼鐵怪物已經出現在面前了,他需要給逃走的士卒創造一些時間,那麼就只能用他關羽這兩字來拖住對方的腳步。

當關羽坐下這個決定時,突然發現那些被遣走的親兵竟然全部回來了,沒有一人選擇獨自逃生,也是這個時候,更讓人意外的是,關平與周倉也趕了回來。

“義父,軍隊的指揮我交給了副將,此路過去綿竹關沒有戰事,他們足矣勝任。”關平說完,灑然一笑。

周倉聽關平說完,只是抱了抱拳,然後拉了一下馬繮,就這麼來到了關羽的右側,這裡一直都是他的位置,此刻站在這裡,他才又有了一種歸屬感,這讓他本來有些混亂的心理立刻安定了下來。

關羽見兩人如此,只是豪邁的一笑,並沒有怪責什麼,因爲這種時候什麼話也不用多說,只要一起赴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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