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所要求的宴會一開就是一天,王宮的袁雲居住的偏院頓時熱鬧非凡,除去許褚、夏侯惇、程昱以外,很快諸如樂進,曹真等一衆將領都聞訊趕了過來。
於是這一場宴會立刻開始昇華,到了過程的一半時,許褚甚至吩咐隨從叫來了城內最大青樓的歌姬,如此宴會到了後面就更加的熱鬧了,歌姬舞姬不斷穿梭在院中,許褚這些將領除了自己來了,還帶了很多偏將與副手,導致這間偏院立刻顯得狹窄了很多。
袁雲本來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排場,軍方如今有頭有臉的幾乎都出現了,而在程昱的影響下,一些文職的謀士也跑了過來,如此文武兩方人馬都聚在了一個院子中,這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場面了。
看着許褚跳在桌子上不斷大聲唱歌,然後吆喝着手下們跟着起鬨,再瞧程昱與一種青袍文士正在品酒論道,袁雲除了嘴角帶笑,心中也倍感溫暖,因爲眼前的這些人跑來自己這裡玩樂,不過是在傳遞一個信號,那就是他們都非常支持袁雲。
而之所以會如此表現,就是因爲這次天下慶功的大典之中,他的袁雲的功名全部被抹去,依然是一位侯爵,這樣的結果正是袁雲自己要求的,只是眼前的這些人是不明白的,他們只是打心裡認爲,袁雲被不公的對待了。
這一場宴會直開到了半夜,酒肉等食物送了不知道多少,導致曹操這座王宮內的廚子們,幾乎都在忙這裡的事情了。
這樣規模的宴會自然是逃不過曹操的,所以在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後,這位袁雲的老丈人終於出現了,身側則跟着曹昂,至於袁雲很想見到的司馬懿則沒有出現,想來他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這個時候出現,只會被支持袁雲的那些軍方將領捏死,畢竟想許褚這樣的人,衝動起來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就可以瞭解掉像司馬懿這樣的人。
曹操來了以後,宴會立刻有熱鬧轉爲了安靜,就連許褚也不太好意思繼續在桌子上跳他的魔舞了,程昱等一些文士也紛紛起坐拱手立在了一側。
袁雲直接迎接到了門口,心中則在不斷盤算着,要如何給這位老丈人解釋,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曹操似乎很是高興,吩咐了一聲後,就率先進入了偏院,然後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許褚那一桌,完全沒有一點架子,所以很快宴會又熱鬧了起來。
曹昂這時則一直與袁雲在一起,等到曹操去了許褚的一桌,他纔對袁雲苦笑道:“這些叔叔伯伯們,看來都覺得我們薄待雲弟了。”
袁雲呵呵一笑,道:“南征之時,我確實很多方面表現的非常任性,被取消了所有功績,也算是罪有應得,算來我還佔了大便宜,免得再分派給我一些事情做,可要累死個人。”
曹昂也跟着袁雲呵呵一笑,道:“雲弟就是太過懶散了,其實這次南征勝利後,即便給你封一個公爵也足夠了,偏偏是你不喜歡,現在反是惹得這些人都不快了。”
袁雲聽曹昂如此說,搖頭道:“可別整什麼公爵了,我覺得侯爵就夠了,再怎麼說也是一介貴族了,再往上我爬坐着不安穩,所以世子不用安慰我,我是真心實意不想要那些功勞,如今只想在洛陽混吃等死。”
曹昂見袁雲完全沒有一點說謊的樣子,加之他過去就是這個性子,而且混吃等死的念頭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父親對你這混吃等死的想法,最是不滿意,所以你一會見了可千萬別亂說,被處罰了我可救不了你。”曹昂再說一句,便走去了一旁,然後與程昱見禮了一番,相對於武將,曹昂更喜歡與這些文士一席。
袁雲這時又變成了一人,正想隨便找張桌子坐下,就看見曹操已經對着他在招手了,看着這位此刻滿臉和善的老丈人,袁雲只能暗歎一聲,然後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曹操見袁雲到了桌前,才指着袁雲,然後對着身邊的衆屬下一笑,道:“你們瞧瞧,這都已經是位國候了,卻還是一點禮數都不講究,這院子中全是桌子,卻完全不分主次,連個主座都沒有,弄的好像塞外那些蠻族一般。”
曹操話音才落,就聽許褚嘿嘿笑道:“這樣才熱鬧啊,而且今日沒人會想到主公您會來,所以才這麼不講究,要是袁小子擺譜弄個主座出來,俺許褚可不想坐在他的下手位置。”
曹操聽許褚如此說,只能點頭道:“既然虎癡兒如此說,那咱們就圖個熱鬧,來人,去將老夫藏着的桂花釀挖出來,今日怎麼都要好好熱鬧一番不可。”
曹操此話纔出,許褚等人立刻高聲吶喊起來,顯得十分高興,只有袁雲撇了撇嘴,因爲那些桂花釀就是當年曹操從袁府搶走的,現在卻拿出來做人情了,倒黴催的。
原本以爲曹操跑來參加宴會,一定會找自己私聊一段,但是袁雲的這個想法最後就只是個想法,曹操什麼都沒說,在子夜時分宴會散去後,他也返回了自己的寢宮。
直到第二日天亮時,袁雲才收到消息,他已經可以自由離去了,不用繼續在王宮內逗留。
而今天就是慶功大典的日子,整座鄴城也變得異常熱鬧起來,所有人幾乎都涌入了街頭,準備觀看一場盛大的表演,人人都很清楚,天下太平代表了什麼,所以即便是街邊的破皮無賴們,也都放下了手裡的兩三事,然後去爲正在入城接受檢閱的大軍。
袁雲這個時候反而不想去街道上了,對於這場盛典,他並沒有多少興趣,現在他只想趕緊結束鄴城的事情,然後早些返回洛陽,接着去享受他的侯爺生活。
正在袁雲準備收拾了行裝,然後離開曹操的王宮時,突然就收到了卞氏派人送來的口信,只說要在後宅見他,對於這個要求,袁雲顯得有些爲難,畢竟曹操現在是封王了,他的宅邸也成了王宮,王宮自然有王宮的規矩,再不像過去的曹府一般可以任由自己進出。
在袁雲糾結猶豫時,卞氏的貼身侍女就出現了,然後引領着這位年輕的侯爺開始往內宅走,沒有給袁雲一點拒絕的機會。
到了王宮內院卞氏的院子,袁雲才總算鬆了口氣,興許是卞氏經常要照顧公務中的曹操,所以他的院子緊挨着曹操的書房,也就是曹操平時處理政務的敵方,此刻正有大量官員在院子周圍排隊等待備曹操接見,所以即便袁雲出現在這裡,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卞氏見到袁雲時,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有氣沒力的說道:“我最近這個口氣總是不順,看來是活不了多久了。”
袁雲聽到卞氏這句話,只能苦笑一聲,然後搖頭嘆道:“卞姨娘有啥話直接說就是了,您老定然是長命百歲的命,所以關於什麼壽命的話題就免了吧。”
卞氏很不爽的瞪了眼袁雲,覺得被當面揭穿,還是有些不快,不過馬上她就突然一樂,然後吩咐了袁雲座位,才說道:“你保着曹丕安全返回鄴城,算卞姨娘欠你一份人情,只是這人雖然救下來了,以後又要如何處置?我可不信你與曹昂沒有商議過此事,你們到底打算今後如何對待丕兒?”
袁雲心道來了,卞氏這就是變相的希望他袁雲給一個保證,保證曹丕以後的安慰,如今曹昂繼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那麼作爲曹丕的生母,焉有不擔心親兒子會被加害的道理。
再是深深一嘆,袁雲纔回道:“曹丕只要放棄野心,從此好好享福,保證什麼事情都不會有,這一點卞姨娘也該很是清楚。”
卞氏聞言眉頭一皺,盯着袁雲道:“我是希望咱們的袁候給一個保證。”
袁雲聽卞氏如此說,只能再次搖頭嘆道:“卞姨娘您應該也很清楚,我本人也被曹丞相猜忌,能夠自保就算很滿足了,哪裡有本事看管曹丕?”
卞氏似乎有不同的意見,所以神秘一笑,道:“你以爲曹丞相一直針對你,告訴你吧,如今天下大定,曹丞相要看緊的人何止你一個袁雲,要是真的猜忌你,你們袁氏恐怕早就倒黴了,如今這麼堤防着,不過是一種最正常不過的手段罷了,你可知道曹丞相前幾日與曹昂說了什麼?”
袁雲聽到這裡頓時來了興趣,只是眼下不是接話的時候,所以繼續保持着沉默,等着卞氏繼續說下去。
卞氏見袁雲看向自己,知道對方有了興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曹丞相告知曹昂,一旦他百年之後,這天下何去何從完全可以聽從曹昂自己決定,那時必然會受到一定阻力,而要排除這些阻力,能夠依靠的不過是你袁雲一人,換了其他任何人,都或多或少會有些家族和利益上的刮扯,只有你袁雲最是獨立,加之你與曹氏的諸多羈絆,你天然就是曹昂的左膀右臂。”
袁雲聽到這,整個人都不好了,既然曹操這麼信任他袁雲,又何必處處堤防呢?簡直就是一個裡外矛盾的事情。
卞氏見袁雲疑惑,也不多作解釋,只是繼續淡淡的說道:“曹丞相就是如此,他既可以用人不疑,也會處處防備於人,這一點看着興許很是矛盾,但也是你們曹丞相如今處於不敗的關鍵。
總之,你袁雲在未來的日子必然會得到曹昂重用,由此我纔會向你討要一個保證,那就是保證曹丕在後面的日子可以安穩的過完一生,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加害。”
袁雲依然處於一知半解之中,對於曹操的個性更加的迷惑了,在聽到卞氏又提到曹丕時,只能拱手道:“曹丕要是放下野心,安心的混吃等死,我袁雲自然會盡力保障他的安全,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保證,卞姨娘可否滿意了?”
卞氏自然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袁雲一人可以決定的,此刻能得到這樣的保證,其實已經滿足了,於是很快就接受了下來。
在袁雲打算告辭離開時,卞氏又說了一句:“在我百年之後,我希望曹丕可以搬去洛陽居住,袁候到時候定要好生看管住他。”
袁雲又開始頭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