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來拜訪的好友繆繆無極,還都是一些不相關的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上門求人辦事的,比如西域的商道給些便利,又或是給家中子侄安排一些朝廷的職位……
若大的袁府前院,今日幾乎堆滿了各種人物,有貴族,有商行掌櫃,甚至一些袁氏的親眷也從宛城趕了過來,這樣的拜年幾乎年年如此,袁雲早就習以爲常了,今年唯一不習慣的就是少了像許儀跟夏侯楙這樣的平輩兄弟,倒是多了一個總是笑眯眯的郭嘉,還有一位滿臉和煦的鐘繇,比較令人意外的就該屬賈詡了。
如今鄴城正在進行着天子禪讓的鬥爭,一批死硬派抵死不肯同意,而更多的人卻希望曹昂早些繼承大統,如此兩派在朝堂上每日從早到晚的吵架,確實非常無趣,於是賈詡便申請了曹昂,然後返回了洛陽。
“袁候的府上當真是門庭若市啊,這番熱鬧的景象在我郭氏就不曾見過。”郭嘉說話時,還用嘴對着一羣羣人嘟了下。
袁雲看了眼前院的位置,只見大姐鳳萱已經將前院分出了兩條道路,貴族官員進門往左偏院,右邊的偏院自然就是給那些商賈準備的,雖然洛陽如今已然是經濟大城了,但是商賈的身份依然沒什麼提高,讓貴族官員與商賈同席是肯定不行的。
瞧完了來拜訪的各色人等,袁雲才苦笑着對郭嘉說道:“想去拜訪你們郭氏的自然大有人在,只是每次別人去了,郭嘉軍師從來不給好臉色,這一來二去的誰還敢登門去自討沒趣。”
郭嘉呵呵一笑,道:“我要是不故意板着臉,這些人就會蹬鼻子上臉,我哪有閒心跟他們浪費時間,這些人其實來拜訪就是爲了自己的小小利益,要不是如今我乃是洛陽的重要官員,這些人又哪裡會搭理我,所以不見最好,見了我就生氣。”
袁雲聽郭嘉如此說,只能無奈的搖了搖腦袋,郭嘉本來就是一個很自我的人,他看不慣的人,那就絕對不會加以顏色,更別提與這些人打交道了,反是郭氏大部分應酬都讓郭奕包攬了,也因爲如此,郭氏的產業這幾年纔得到了飛速的發展。
賈詡聽郭嘉抱怨完,老臉立刻掛上了一抹笑容,道:“有人登門求幫忙,證明我們還有價值,這倒是一件好事,再過幾年等那些年輕一輩的上來,恐怕就真的沒我們這些老傢伙什麼事情了。”
鍾繇此時也點頭道:“文和先生所言極是,現在的洛陽的官員很多都出至學院,他們從一開始就跟我們學的不一樣,掌握的知識也都是針對洛陽發展的,這時間一久,等他們有了充足的經驗,我們這些老傢伙確實該退下來了。”
郭嘉聞言哼了一聲,道:“我來洛陽本來就是來享福的,誰知道還要幹活,每日都要去府衙報道,當真十分不快,要是年輕人上來了,那我還真的希望趕緊下野回家,然後舒服的享受一番。”
鍾繇聽到這,立刻吹了下鬍鬚,道:“你們郭氏如今出了郭奕這麼一個人才,你自然無憂無慮,可以放心的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出去,我們鍾氏可就不同了,家中子弟沒幾個出色的,弄的老夫現在十分捉急啊。”
袁雲鍾繇如此說,立刻反對道:“鍾家的長子鍾毓可不是什麼不出色的子弟,鍾老爺子恐怕是謙虛了吧,如今魏王繼位,鍾毓立刻被調往了青州鎮守,可想而知其被信任的程度,以後鍾氏自然有鍾毓支撐,這何須擔憂?”
鍾繇對自己兒子鍾毓自然非常滿意,之所以說剛纔的話,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炫耀,這一點幾個聰明人自然也很清楚,所以袁雲才故意這麼擠兌一下,好讓鍾繇更加開心一些。
果然,鍾繇聽袁雲說完,臉上就立刻笑開了花,嘴中卻依然不肖的說道:“鍾毓還年輕,不好好閱歷幾年,不堪大用啊,去青州也好,正好去鍛鍊鍛鍊,我鍾繇雖然只有這一個兒子,但是也絕對不能慣着,所以後面各位同僚也千萬如老夫般,對犬子嚴厲一些纔是。”
“不急不急,鍾老爺子說不準後面還會有兒子也說不準,這種事情只有老天知道。”
袁雲話一出口,鍾繇立刻尷尬的笑了一聲,郭嘉則滿臉的嘲諷神色,看得鍾繇從尷尬立刻有變成不好意思,賈詡倒黴什麼反應,他這個年紀早就處變不驚了,即便袁雲說鍾繇這個歲數還會生孩子,絕對是一種變相的譏諷,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幾人都是多年的舊識,袁雲如今的地位也早不是當年的孩童,所以互相間偶爾開開玩笑,自然也很是平常。
這裡只有袁雲一人沒反應過來,他可不認爲剛纔的話是在譏諷鍾繇,因爲歷史上與鄧艾一起滅蜀的鐘會,正是鍾繇這位老爺子七十多歲生的。
賈詡見大家玩笑也開完了,鍾繇也臭屁夠了,所以將話題一轉,道:“許芝之前帶着百官去逼迫天子劉協退位,這事可是把鄴城鬧得沸沸揚揚的,朝堂之上簡直就炸開了鍋,很多守舊派都要求處死許芝,結果魏王只是在大朝會上斥責了幾句就算完事了,有了這個態度,很多見風使舵的官員終於明白了魏王的想法,所以現在期望天子禪位的人越來越多,老夫估計不錯的話,明年開春的時候,這事必然會有一個結果。”
鍾繇聞言也點頭道:“魏王如今乃是人心所向,稱帝一事不過是早晚罷了,這一點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只是有些頑固不化的人還是應該給些教訓纔是。”
郭嘉聽鍾繇如此說,趕緊搖手道:“此事我們斷不可參與其中,魏王既然將我們留在洛陽,就是希望我們顧好這邊,而遠離朝堂上的紛爭,所以除非魏王直接下達命令,我們都不可以參乎進去。”
袁雲對此沒有發表什麼意見,這件事情其實本來就是設定好的,所以結果他並不擔心,前些日子還收到了伏皇后的書信,希望袁雲可以幫些忙,那就是保全他們夫妻的性命。
袁雲看過書信後,立刻就回了信,同時也給曹昂去了一封書信,信中所提自然是將劉協貶爲山陽公,然後送去山陽縣,由此讓其自生自滅,因爲劉協不管如何都是東漢的末代天子,即便是要殺也不能曹昂動手。
曹昂在接到袁雲的書信後,顯得十分高興,因爲袁雲根本就沒提關於什麼禪位,又或是他曹昂何時登基的事情,直接就說到了後面如何處理天子劉協,可想而知,袁雲對他曹昂稱帝一事是抱着絕對信心的。
曹昂在高興的同時,也記下了袁雲的建議,唯一比較詫異的就是爲何一定要給劉協一個山陽公的爵位,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情,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有了袁雲的全力支持,曹昂就覺得心裡踏實多了。
袁雲給伏皇后的回信自然也很簡單,那就是答應了對方的請求,務必會保着他們夫妻的安全,並且爲他們後面的生活謀劃出一個好的結局。
免費人情這種事情,袁雲從來覺得是佔便宜,所以答應伏皇后自然也是無條件的,這倒是讓伏皇后感動不已。
“魏王一旦登基爲新朝天子,許都的劉協要何去何從?”鍾繇突然問了一句。
袁雲聞言笑道:“此事不用我們來操心,相信魏王自然有決斷。”
鍾繇點了點頭,卻依然滿臉憂慮的繼續道:“老夫是擔心魏王會下狠手,萬一要是不留姓名,恐怕會污了名聲,這樣終究會留下禍患。”
袁雲呵呵一笑,道:“這一點我倒是很放心,我們所擔憂的事情,相信魏王也一定可以想到。”
賈詡也贊同的說道:“魏王雖然年輕,但是處事卻極爲老道沉穩,在處理劉協一事上,應該有分寸,這一點老夫也不擔心。”
郭嘉說的更直接,道:“一旦劉協退位,給他封個公爵打發了去地方也就是了,如此處理是最好的結果,相信魏王殿下必然會如此決定,這樣大家都輕鬆,我倒是有些替朝堂內的那些反對的官員擔憂,魏王一旦繼位,這些人的下場恐怕就不怎麼妙了。”
賈詡聽郭嘉如此說,眉頭微皺,因爲他也在擔心着同樣的問題,如今曹昂只是魏王,所以很多事情還可以忍耐,一旦他成爲了真正的天子,那麼這份耐心還會剩下多少,就很難讓人預期了,到時候朝堂之上必然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鍾繇對此事倒不怎麼擔憂,竟然還笑了起來,道:“這些人有眼無珠,這種時候還站在魏王的對立面,那不就是自找沒趣嗎,所以活該被抄家滅族。”
袁雲對此依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現在每日都在淡化自己的存在,不僅是在曹昂那裡,在這些同僚面前,他也在潛移默化的如此做着,也只有這樣,大家纔會放下無謂的擔心。
四人說話的功夫,只見肥頭大耳的伍勇就從前院的位置小跑了過來,他的每一步似乎都牽動了地板,導致隔着很遠就可以聽見沉重的腳步聲。
伍勇到了跟前後,立刻與幾人紛紛見禮了一番,眼前的幾人對伍勇的態度倒也還好,畢竟伍勇替洛陽做出過很多重大的貢獻,加之在場的幾位也不會輕視商賈,所以大家反是比伍勇本人還熱情了一些。
伍勇拍了一圈馬屁後,終於來到了袁雲身邊,這才小聲的說道:“鄧艾公子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