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曉像是想到了什麼,認真的問道:“微涼,你記不記得,我的名字是你教我寫的?”
淡淡的茶香味在她和他之間縈繞,夾着綠色的朦朧。
那時才四歲,那麼小,那麼天真。莫微涼開始學寫字。媽媽問他最想寫什麼字。他想了想,答道,蘇暗曉。
那麼小的他,吐字並不清晰,可是“蘇暗曉”這三個字,他卻說的異常準確。
於是,四歲的他最初學會寫的字,不是“一”,也不是“媽媽”,而是筆畫結構複雜的“蘇暗曉”三個字。
他怎麼會忘記?是他教她寫的她的名字?那麼小的他寫字的筆順都有錯誤,卻執着的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寫她的名字。
“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微涼淡笑,望着暗曉那雙漂亮的眸子溢着閃爍的光彩。
暗曉輕嘆口氣,單手託着腮,頭側着:“記得那時,我很調皮。明明你教我寫了兩遍我就會了,可是卻故意裝作不會,畫的你衣服上到處都是。”
“你還記得?”微涼習慣性的的撫撫暗曉的長髮,帶着些寵溺的味道。
明明很親密的動作,可是出現在她和他之間卻不覺的曖昧,像是理所當然一般。
“我們之間的事,我很少忘記。”暗曉說的自信滿滿,像是期待得到獎章的孩子,純淨得不可褻瀆,高傲得不可俯視。
微涼認真的揭穿事實:“因爲我們一起長大,所以記憶中很多事情都和彼此有關。”
因爲一起成長,所有的成長曆程都有彼此的參與,所以記憶中又怎麼會缺少對方的影子?
可是,爲什麼他總是很理智?理智到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暗曉感到一種蒼白的無力感,從心中滋生出來,“換個浪漫的說法,不可以嗎?”
太過於直白的事實,太過直白的人生,像是沒有泡過茶的清水,淡到無味。
“都高三了,還在追求浪漫?”微涼的語氣很淡,不像是指責,很單純的反問句。
“浪漫不分年齡,不分國界,不分膚色……算了,說些現實的東西,你真的打算考A大嗎?”暗曉望着遙遠的天邊,碧藍的天空,好渺遠;她的未來,好迷茫。
“第一志願會填A大。怎麼,A大應該在你的範圍之內,在苦惱什麼?”微涼的表情很淡,精緻的五官拼在一起像是經人細心地雕琢了一番。而給人的訊息,卻只是波瀾不驚的深沉,和超年齡的平靜。
A大一直都是他的理想,她一直都明白。而他的實力絕對是在A大之上。
突然天空像是被洗淨了似的,一片明朗,“我一直在你人生的規劃之中,對不對?”
原來所有的迷茫,所有的慌張,只是在擔心。擔心,她會被他排斥在他未來的規劃之外,害怕他理想中的未來沒有她的參與……原來,一直小心翼翼,只是一直在謀求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那個位置被別人稱爲人生……她要的,是參與他的整個人生。從頭到尾,不間斷的人生。
他考A大,所以她理所當然的要考A大,不對嗎?
從幼兒園開始的定律……她和他一直遵守。
不是刻意的追求,是一種冥冥之中的篤定。
“你不想考A大?”微涼認真的問。
暗曉思索了片刻,問:“考B大怎麼樣?B大和A大的知名度相同,並且B大離家比較近。”
“B大的設施和A大應該相差無幾,只是B大近幾年選拔分數升高,要考上B大就不能太鬆懈。”微涼仔細的分析,卻沒有發現自己的手緊緊地覆在暗曉的手上,緊緊地握着。
小時候,他便喜歡以這種方式爲她加油。
滄海桑田,有一種東西卻矢志不渝。
暗曉嘴角的笑容逐漸放大,“我會努力的。”
微涼不是沒有想過要考B大,只是A大對暗曉來說會很有把握。
暗曉的眼角都向上翹起,笑得世界都靜止了,陽光下,只有他和她。
“暗曉。”數學老師拿着一卷厚厚的試題,推推眼鏡,目光停留在暗曉和微涼相執的手上。
所有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蘇暗曉和莫微涼身上,原本吵鬧的教室,真的靜了下來。
暗曉站起身,絲毫不覺地有任何尷尬,笑着問:“老師,有事嗎?”聲音清脆響亮。
她和他的手指仍然相交在一起……
“咳咳……”老師尷尬地再次推推眼鏡,說,“把試卷發了,今天的作業。回家後,自己爲自己限時做。”
“又發試卷?”全班的哀號聲像巨浪捲起。
暗曉走到數學老師身旁,接過試卷。
數學老師的脣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最終嘆口氣叫了聲:“暗曉。”
“我一直都明白自己要什麼,老師。”暗曉的聲音在同學們不滿的哀號中顯得有幾分低,可是卻透着某種堅定。
數學老師拍拍她的肩膀,溫柔地說:“把試卷發了吧。”
暗曉點點頭,笑容一直沒有散去……
喧鬧的氣氛中,她仍可以感受到那份跳動的欣喜,不是因爲老師的肯定。而是因爲,微涼對於未來關於她的一份認知。他也許沒有發現,他的步調一直因爲她而停留或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