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影在兩人頭頂稍做盤旋,隨後越飛越高,向着南方飛走了……
“唉……不尊重其它生命的結果,就是給自己的親人與同胞帶來血與淚的獻禮……”車伕的聲音更加低沉了,他向着那滿璀璨的天空看了一會,才掉轉身子,向馬車與篝火的方向走去,並且丟下了一句話:“小子,那把劍不錯,你拿着吧。”
劍很重,就算以慕月塵那最近剛剛鍛鍊過一陣的身體來說,想要使用它也是很費力氣的一件事。想要單手拿着它揮舞基本沒有任何可能性,慕月塵只好有些狼狽的用雙手拖住劍柄劍尖拖地的把它拖了回去。
“我以前……是個馴獸者……”車伕坐在篝火的一側,臉上露出了無限的滄桑,彷彿是在自言語,又好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三十年前的我,剛剛十七歲,從小生長在山森中,讓我可以比同齡的人更加了解那些迷人的、又有些危險的小傢伙們。”
慕月塵沒有插話,把大劍放到了一邊後,自己也坐到了篝火旁。
“十七歲的生日一過,在我們那裡就已經算是成年人了。做爲成年的標誌,我必須外出遊歷至少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無論是想要回到家鄉還是繼續四處探險,那就可以視自己當時的心情而定了。
一年的時間,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村子,在一個個冒險小隊中,找到了一羣同樣年輕、充滿朝氣的同伴。我們做任務、我們探險,我們數次九死一生;同樣,我們在旅行中也失去過同伴,品嚐過生與死的悲哀。但我們依然熱愛探險與刺激。
所以,一年以後,我依然選擇留在外面,成爲了一個真正的馴獸者。
一開始,我們採用着最爲原始的方式與那些迷人的野生動物、聰明的魔獸們努力溝通着。它們與我們一樣,明白只有外出遊歷才能得到更好的鍛鍊,所以有一些擁有智慧的生物們同意我們帶走它們的孩子,等到孩子們長大後自然會找到回家的路……”
“等等……”聽到這裡,慕月塵詫異無比的打斷了他,“您所說的馴獸者不是單純指捉小動物賣給有錢人的嗎?”
“呵呵,是啊……最早的馴獸者並不是這樣的,只是到了後來在利益驅逐下才逐漸變成了這樣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容,但那張笑臉裡充滿了苦澀與悲傷、還有悔意,“最早的我們,按照最古老、同樣也是最傳統的方式去做,就是把一些想要外出遊歷的小魔獸介紹給一些需要魔獸夥伴的人。然後收取一些中介費。
他們雙方之間想合作多久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不過一般來說,魔獸的生命要比人類的漫長一些。
當然,中間我們也會做一些比如:把小的沒有什麼智慧的野獸經過訓練,賣給一些照顧不起魔獸的人的生意。
直到後來,以前被人最不恥的‘黑心馴獸者’們,爲了利益反而變得越來越猖狂了。我們這些傳統的馴獸者們不恥與他們爲舞,自認爲是高尚的、無私的,直到七年之後……”
彷彿想起了最爲心痛的一幕一般,車伕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聲音低沉的彷彿每一個字都扣到了慕月塵的心中:“那年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我們找到了幾隻想要外出遊歷的小傢伙去安波雷納,正當我們想要四處找尋需要魔獸同伴的冒險者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讓我心痛的小傢伙……
它,是一隻金毛的波爾佈雷亞,它們長得比馬要大上兩號,臉部有些像土狼。做爲同伴的人可以騎在它的身上,它們會用一些奇特雷系魔法。
那個小傢伙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我剛剛成爲馴獸者後介紹出去最早的那批魔獸中的一個。我當時很高興,傻了吧唧的跑過去,想和它以及它的同行者打個招呼,過去之後我才發現——它身邊的人,並不是我當初介紹的那個人。最讓我詫異的是……那頭名叫‘布布’的小波爾佈雷亞竟然好像不認識我了
那些魔獸與我們人類不一樣,我們或許會因爲時間太久、相貌變化之類的原因認不出以前的朋友。但它們卻能記住氣味、人體的魔力波動等等東西,只要遇到過一次,就能永遠的記住我們
我回到旅店後越想越奇怪,最後乾脆偷偷的跑出去,找到了那幾個人跟在他們的身後觀察着情況。”
說到這裡,老車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後來,我寧願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家鄉……又或是歷練一年後第一時間趕回去……但我無法重新活一次……唉。”
“是你們剛纔說過的……白癡藥?”不用思考太久,慕月塵就得出了結論,這種事情或許在這個相對淳樸的世界中有些難以想像,但自己原來生長着的那個時時處處都有勾心鬥角的世界中,只是稍加留意就能發現類似的情況……
深深的點了點頭:“我發現布布的情況不對,它即不會說話,連動作也不像是它們波爾佈雷亞一族特有的樣子,彷彿變呆了、變傻了一樣。我不甘心,趁着黑夜綁架了他們中的一個同伴,這才知道,這頭波爾佈雷亞是他們五年前從一個所謂的馴獸者手中買到的
那羣混蛋他們低價從我們的手中收購走魔獸,然後給不聽話、不好馴服的魔獸吃下了那噁心的藥,再賣給那些有幾個破錢的白癡
我這才明白,我那七年間所做的竟然是如此白癡的一個行爲我變成了那羣殺人兇手的同夥”
怒吼聲過後,老車伕深深的喘息了幾聲,這才相對平靜的說道:“在來到你們所在的‘西岸’前的十三年中,我查找了每一個被我賣掉的小傢伙。再把它們一一送回自己的家鄉……當我到了它們的家鄉把它們送回給親人後,我祈求它們,先饒過我一命,等我把其它那些小東西全都找回來後,我會給他們一個交待的。
可是……你知道嗎?知道那些魔獸們對我說了什麼嗎?”渾濁的眼睛裡流下了晶瑩的淚水,老車伕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纔再次開口:“它們的意外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了到你曾經承諾過的事了……”
夜幕深深的籠罩在兩個人的身邊,慕月塵沒有說話,沉浸在悲傷之中的車伕也沒有說話,許久之後——
“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怎麼做,都無法彌補我的過錯。來到西海岸是受了以前老朋友的拜託,完成這件事後,我會去做一個了結……”
“小子,你想不想學劍法?”
2013年6.20日,週四(33251年,7月18日,週六)
“嘿,兩位可愛的小姐,今天就是雙月節啦”趕車的車伕有些興奮的揮舞着鞭子在半空中發出“啪、啪”聲。
“雙月節啦雙月節啦”小可可興奮的在車廂裡四處亂飛着。
“可可,問一下我們還有多久能到俄爾斯卡城。”這幾天每天聽車伕與小可可討論雙月節討論的那麼熱鬧,文雨的心早就癢癢得受不了了——特別是她還聽說,雙月節最熱鬧的地方就是城裡面。
“最多還有兩天,兩位小姐沒看到路上的馬車行人都變得這麼多了嗎?”車伕笑嘻嘻的回頭對着車廂裡大聲說道——原本他還以爲文雨不會說話呢,後來才發現,文雨原來只是不會說他們這裡的語言而已,不會說通用語的人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多的很。見文雨又帶着小可可,他只當文雨是剛從某個小村落裡出來遊歷的女孩子呢。
雙月節到底是什麼樣的?文雨從車窗向外看去,天上依然藍得那麼透亮,根本看不見雙月的影子,要不是可可和車伕一直保持神秘狀,她就會只認爲所謂的雙月不過是天上有兩個月光的情景呢。但現在聽他們的語氣根本不像嘛
滿是期待的心情,文雨與同樣向俄爾斯卡城趕路的慕月塵都是滿心的期待,這個世界特有的節日到底是什麼什麼樣子?看來還真得等到晚上才能見分曉呢。
一輛輛馬車逐漸停了下來,路邊滿是休息的人。越是接近俄爾斯卡的地方,晚上休息時就越有可能與其它的旅人在同一塊空地上休息。
將從水果鎮中買來的小香腸串在木籤子上放到火堆旁邊“滋滋”的烤着,文雨給自己和小可可掰着麪包。她們從水果鎮出發時明顯高估了自己的飯量,這些麪包和香腸就算分給了車伕一部分後,她們到達俄爾斯卡時也能剩下不少。好在,車伕好心的告訴她們:那些果醬如果自己吃不掉的話完全可以賣給俄爾斯卡城裡的商店和酒吧,雖然兩個城距離並不算太遠,但這些東西已經可以算做是特產品了。
一人一貓坐在火堆的一角,慢慢的吃着手中的食物,在她們兩人的身邊除了車伕之外還有另外兩輛馬車上的旅人。
天色越來越暗,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