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月色淒涼如水,營中的篝火燒燒着“噼裡啪啦”的聲音。
白弱水看了一眼旁邊其他幾堆篝火,那裡圍坐着一羣男男女女。
男的自然就是軍中的將士,而女的便是充入軍營中的軍妓了。
這些軍妓是一般都是被滿門抄斬了的貴府千金。
有些從出生開始被判爲軍妓,有些是過了半生好日子就無奈命途突換。
白弱水將視線移開,端起一碗燒刀子下肚。
“蕭煜,爲什麼女子會這麼悲哀?又不是她們的錯,爲什麼還要由她們來承受?”
擡手要去拿一旁的酒罈,卻在半途被一隻手給攔住了。
白弱水一句話說得毫無厘頭,讓蕭煜愣了一愣,順着剛纔她的視線的地方看去看去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別喝了。”
“我之前看史書的時候,史書中說到一段有關仁絮女皇主張男女平等的事蹟,感觸頗多。”
“仁絮女皇說,女子不該是生來就該被男人踐踏的,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我一直以爲是這樣的……但是現在的大燕……”
說着,白弱水眼角就有淚流了下來。
“別喝了,你都已經喝醉了。”
“沒醉,我還清醒着呢,蕭煜你看,那個小姑娘,和齊大人是不是長得好像啊?”
說完,就倒在了蕭煜懷裡。
蕭煜順着白弱水的視線看去,那邊果然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她臉上的神情很是冷漠,就像是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般。
白弱水迷迷糊糊地睜着那雙桃花眼,就見蕭煜定定地看着一個地方。
在看什麼呢?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吸引他的注意這麼久,轉頭看過去時突然愣住了。
那是一個身着青綠色羅裙的女子,身體若弱柳扶風。
這是一個美麗優雅又倔強的女子,細緻的俏臉上帶着幾分冷眼和不屈。
這樣的女子,只要是男人看了,都會有想要征服的yu望吧。
哪裡像她,只是一個要強的性格就註定此生沒男的要了。
坐在女子身邊的是一個方臉將士,那人將女子往懷中一攬,女子掙扎了好一會兒也沒能離開。
“官爺,請你放尊重些。”女子的聲音就像是夜空中的螢火蟲一樣,清亮。
那方臉將士卻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抓過女子的領口右手就擡起,一掌摑了下去。
“臭biao子,給臉不要臉。”
身邊圍坐在一起的幾個將士看到這種場景,大笑起來。
“biao子還想要我們的尊重,真是清高!”
“做了biao子還想立貞節牌坊嗎?有趣,有趣。”
“官爺們別生琳琅的氣,咱們琳琅就是假清高而已,要是到了牀上……”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白弱水朝聲源看去,是一個長相極其嫵媚的紅衣女子。
那女子眼中全是敵意,就連白弱水看了都覺得心裡很不爽。
既然不爽,那自然而然雙手就撐在蕭煜身上,站了起來。
站穩之後,有些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
拿起一個空的酒罈子就朝那個女子旁邊的將士砸去:“人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都欺侮!”
“啪嗒”一聲,酒罈子就已經招呼在了那個滿口胡言的將士頭上,瞬間,那將士額上鮮血直流。
先是擡起頭一臉驚愕地看向眼前這個是軍師的人,也許是酒勁上來了。
方臉將士一臉通紅,猛地就站了起來。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還要不要臉啊,老子都替你害臊!”
跟着白弱水過來的蕭煜嘴角一抽,老子……
這丫頭醉醉醺醺的,他現在很擔心她會不會突然倒下?
蕭煜再上前一小步,幾乎貼到了白弱水的後背。
方臉將士順手就抽出篝火中正燃燒着的木棍,下一瞬間就揮向了白弱水。
一直暈乎着的白弱水還沒來得及往旁邊躲開,從身後就伸出一隻手來將那根還有着火焰的木棍給抓住。
然後一折,木棍應聲而斷。
“肖虎,你的名字,本王記得沒錯吧?”
蕭煜將手心上的灰擦了擦,一臉淡定。
那個叫做肖虎的方臉見是蕭煜,立馬開始雙腿打顫,然後雙腿一軟,雙膝就徹底跪在了地上。
“王……王爺,小的不是故意要這樣做的,小的不知道軍師是您的人。”
蕭煜嘴角的笑容越發邪魅:“不是本王的人就可以隨便糟蹋嗎?”
“王爺,小的只是酒後失言,小的錯了,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一旁篝火的常素站了起來,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也只是喊了一句:“王爺。”
“常素,這個是你手下的?”蕭煜的聲音冷冷淡淡,聽不出一點情緒起伏。
但是一旁伺機而動的蕭衡知道,他家王爺這是生氣了,還是爲那個喝醉了的軍師而生的氣。
“是的,剛收進來的新兵。”
“原來是新兵,怪不得不懂規矩,肖虎,現在自己去領六十鞭子,讓你知道知道規矩。”
說完,就示意常素可以開始行刑了。
肖虎一個勁兒地磕頭:“小的多謝王爺不殺之恩。”
常素讓左右將他拉了下去。
“謝謝。”那姑娘擡起頭來看了看,然後也只是冷冷淡淡地說了一句。
白弱水隨口回了一句“不謝”就轉身走了回去,卻不知這位叫做琳琅的女子謝的人根本不是她。
蕭煜將她帶回原處坐下,她的頭有些昏,順勢就躺在了蕭煜腿上。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她總覺得這女子莫名的眼熟。
“唔。”這女子怎麼好像……好像齊玠。
不會是齊玠的親人吧?
不是說都被滅門了嗎?
白弱水轉頭再次看向琳琅,琳琅一雙眼睛隔着無數個人落在某個人身上。
白弱水朝那個方向找去,讓她驚訝的是,那裡的人太多,以至於她不能一眼就看到那個琳琅注意的人。
然而在掃了一圈之後,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雖然她眼神有些迷糊,但是還是能勉強分辨得出來,那個人就是肅王府的管家,蕭遠山。
他怎麼來這裡了?奇怪啊。
還沒有等她想明白,胃裡就開始一陣又一陣地不舒服了起來。
轉過頭去看蕭煜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看那個叫做琳琅的女子,心裡頓時不是滋味:“蕭煜,我不舒服。”
蕭煜聽到白弱水的聲音,這才收回視線,低頭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皺,這丫頭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以前喝酒的時候也沒見她臉色這麼蒼白過啊。
“我帶你回營帳。”
“嗯。”
一個單音也回答得有氣無力,似乎整個人的精力都被帶走了一般。
蕭煜什麼也不顧地就將白弱水給打橫抱了起來,在衆人驚訝的視線之下,邁着穩健的步子離開。
看着那倆人消失在黑夜中,蕭衡額上一根青筋暴起。
“陸雲,咱們跟上去,要是王爺做了什麼對不起王妃的事情就不好了。”
“小師父啊,這你就多想了,我師爹再對不起誰,也不會對不起我師父的。”陸雲將要起身的蕭衡趕緊一把拉住。
“咱們就在這裡,一邊喝酒,一邊吃肉,一邊看美人好了。”
說着,就指了指篝火堆中央那一羣穿着稍微暴露的紫衣女子,此刻的夜色和火焰相互交會。
剛站在篝火中央的她們,正在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紫色和黑夜相互融合,讓那些女子顯得更加嫵媚。
蕭煜將白弱水抱回營帳之後,叫人端了一盆水進來,就將毛巾浸了水給她擦了擦臉。
白弱水先是乖巧地睜着一雙迷濛的眼睛,看着他做完這些事。
然後乾脆雙手往上一伸,就將蕭煜給拉了下去保住。
“美人,陪我睡覺。”
蕭煜嘴角一抽,這丫頭本性怎麼就又露出來了?
這樣想着,嘴角就勾起一抹笑來:“白弱水,你知道本王是誰嗎?”
“美人啊……”
蕭煜:“……”這死丫頭,腦袋迷糊得恐怕連人都分不清了吧!
“白弱水,本王陪睡很貴的,你確定你可以付得起價錢?”
白弱水看着他,雙眼中滿是疑惑和迷糊。
“你要多少我都給得起,我可是還有一個千意樓哦~”說完,白弱水就嘿嘿的笑了。
看着有些傻氣。
蕭煜伸手去揪她的臉,也許是把她揪痛了,趕緊鬆開抱着蕭煜的手,去抓來那隻揪她臉的魔爪。
“蕭煜你這個混蛋,老子不幹了!老子要回雲涼去。”
“別急,本王這不是想讓你情醒點嗎?現在能叫出蕭煜這個名字,那就說明已經清醒了很多了嘛。”
白弱水在之前再怎麼迷糊,現在也差不多清醒了:“蕭煜,你趁人之危,你個小人。”
蕭煜的臉皮總是比她還要厚的樣子,要是說能治得了她的,似乎也就只有蕭煜了。
“來來來,繼續罵,本王聽着呢。”
“……”
“怎麼不罵了?本王還沒有聽夠呢。”
白弱水懶得理會他,一把拉下來抱住:“困了,睡覺。”
然後蕭煜立馬悲催地反應過來,這死丫頭還真的只是那他當抱着睡覺的一件玩物而已。
好歹也有那麼多女子想要嫁進肅王府好嗎?他怎麼就偏偏選了這個讓人頭疼的小丫頭片子呢?
現在弄得自己傷神不說,還淪落到此等地步。
話說回來,剛開始和白弱水在君笑閣遇見的時候,這丫頭明明還挺怕他的。
“白弱水,別睡着了,你還沒沐浴呢,水都準備好了。”
說完,就要去扒白弱水的衣裳。
白弱水一聽沐浴兩個字從蕭煜口中說出來,一個激靈推開蕭煜,從牀上彈了起來。
“我自己知道,你先出去。”
只要一想起之前她沐浴時,蕭煜突然像一隻鬼魂一樣出現在她眼前的畫面,就覺得心裡陰影面積迅速遞增數倍。
蕭煜這廝,太神出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