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一陣輕微的裂開聲響起,裂縫如蛛網一般,從三聖擊中的地方一直延伸到黑龍全身。
下一刻,裂縫逐漸擴大,交叉一起,只見黑龍整體宛若泥塑崩碎了一樣,一塊塊血肉往下掉落,露出潔白的骨架與猩紅的內臟。
一股莫名的危機感籠罩在儒聖三人心頭。
剎那間,正在這片空間肆虐的浩然正氣、佛光以及劍氣忽然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哪怕是脾氣最爲暴躁的通天劍主,都將長劍歸鞘,遠離黑龍,不敢繼續出手,生怕秦皇會因此死在他一人手上。
轉眼一看,儒聖佛祖早就不見蹤影,不知躲在哪個角落。
畢竟擊傷天命者與擊殺天命者相比,引起的天道反噬可謂天差地別。
前者只不過折損一些氣運,隔段時間還能想辦法補回。
後者卻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比如聖人之道遭到截斷,聖人小天地被天道強行切斷一塊,乃至於從聖人境跌落。
一身血肉掉光,只剩白色骨架的黑龍,似乎無法維持原形,一陣白光閃過,露出遍體鱗傷的秦皇,身形在半空中搖晃。
秦皇掃視四周,見儒聖等人隱藏不見身影,不由面露冷笑道:“發覺不對勁了嗎?可惜已經晚了,你們根本不懂,天道逆反下,有些事會變的多麼荒誕。”
“比如你們只是輕輕一擊,就擊碎了朕的天命,湮滅了朕的氣運,以及殺害了千萬生靈。”
“躲?天道反噬之下,只要你們還在這片天地,你們躲得掉嗎?”
這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儒聖的聲音:“秦皇,如此拙劣的謊言,你也想的出來?若你真的天命崩碎,氣運不存,早就一命嗚呼了,還能在此大放厥詞嗎?”
佛祖接話道:“殺害千萬生靈更是無稽之談,若真有此事,天道反噬將會在第一時間降臨,秦皇,你可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本座等人可有受到影響?”
秦皇笑了笑,落在地面,不顧風度坐了下去,不疾不徐說道:“那是因爲諸位聖人尚身處逆反天道之下,既然你們如此迫不及待,朕就快點掀開聖隕帷幕吧。”
只見秦皇大手一揮,長安城上空的陰沉一點點消散,藍天白雲顯露而出。
一道莫名的韻律從秦皇發出,散向四面八方,天涯海角。
此刻,關中渭縣、蜀地江縣、南疆山林中一處山寨、東海深處一座海島、北地草原某個部落……
至少有上千處,一座座以秦皇相貌爲原形的雕像,眼眶裡往外滲出血水。
在每座雕像附近守護的人,第一時間發覺了雕像的異狀。
關中渭縣,一襲黑袍,臉上蒙着黑布的男子,帶着幾名手下,衝雕像跪下,磕頭拜道:“臣大司命拜見陛下。”
南疆山林深處,一名身穿火紅色紗裙的,蒙着紅色面紗的妙齡少女,對着雕像跪在:“臣朱雀拜見陛下。”
東海,一名英武男子跪地:“臣青龍拜見陛下。”
北地,一名老者跪地:“臣玄武拜見陛下。”
這一瞬間,以大司命爲首,數萬暗衛不約而同跪地向秦皇雕像行禮。
當呼應聲與莫名韻律相合時,開始有人死去。
以雕像爲中心,除暗衛以外,方圓三十里以內的凡人,不論男女老少,毫無徵兆倒地而亡。
這些人加起來,又何止秦皇口中所說的千萬?
……
長安,天象尚未恢復正常,儒聖三人被迫從暗處走出,立在陽光之下。
一股危險恐怖到令人顫慄的氣息死死鎖定三聖。
通天劍主面色凝重,佛祖儒聖直接臉色大變。
在不久之前,儒聖佛祖曾有過類似經歷。
當初他們對秦皇出手,間接導致長安城數百萬無辜凡人身死,天道反噬降臨,給他們的感覺就是這種。
有所不同的是,五百萬無辜凡人慘死帶來的危險感,不及這次十分之一。
想到此處,儒聖佛祖幾乎同時露出憤恨之色,這秦皇究竟有多混賬以及喪心病狂,不但膽大包天屢屢算計聖人,還每次都拉上一大羣無辜凡人。
難道他就不怕被天道清算嗎?
儒聖佛祖的想法,秦皇無從得知,若是知道,說不定會態度誠懇回一句:“只要能將你們這羣操控世俗王朝,收割氣運的聖人覆滅,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不等佛祖儒聖多想,天象再次變了,這一次,與以往任何一次相比,都顯得格外不同。
只見天道緩緩在天際拉開帷幕,原本晴空萬里,藍天白雲,徹底被飄渺虛幻的星空代替。
咋一看,星空中,地風水火等無數大道若隱若現。
儒聖、佛祖以及通天劍主臉上的憤恨、惱怒等神色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蒼白、慌亂、恐懼。
天道化虛爲實,在天際顯形,天知道秦皇究竟做了什麼,居然引出如此大場面。
類似這種場面,佛祖、儒聖以及通天劍主,畢生只見過一次,那就是當面他們晉升聖人境時。
此時此地,並沒有人晉升聖人境。
萬物皆有陰陽兩面,若不是因爲有聖人出世,結合着那股令聖人都覺得顫慄的危險氣息,或有可能是因爲有聖人將要隕落。
這一刻,儒聖三人立在半空,身體繃緊,一動不動,等待着天道的審判。
他們不敢逃,亦不能逃。
滿身傷痕的秦皇坐在地上,看到這幕,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天道中,一個儒雅的“仁”字、一個金光閃閃的“佛”,一個血色無邊的“截”字,慢慢聚形。
隨後炸成無數碎片,在天道中沉浮。
儒聖三人如遭重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原本可撼動天地的氣息瞬間滑落低谷,變的微不可聞。
轉而一道天雷劈下,將三聖身上最後一點聖人氣息擊散。
自此,天地間少了三尊聖人,多了三位天人。
秦皇臉上閃過一絲絲遺憾,這些聖人雖從聖位上跌落,卻沒有就此隕落,實在有些可惜。
顯露在天際的天道,漸漸隱而不見。
長安城外兩百里處,拖着重傷前行奔行的林澤,忽然停下,望着天空,喃喃自語道:“秦皇成功了嗎?”
這時,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下起了大雨,一股莫名的悲傷浮上林澤心頭。
林澤腦海裡靈光一閃,浮現八個大字:“聖人失位,天地同悲。”
林澤不由呵呵一笑,說來真是奇怪,將儒聖三人從聖位打落的是天道,這會替三聖“哭喪”的還是天道。
無端給人一種當了婊子又立牌坊的感覺。
……
長安城上空,剛從聖人境跌落的儒聖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面露堅毅之色,做了如出一轍的動作,燃燒氣運。
與此同時,距離長安數百里之外,被三聖聯手困住,一直在想方設法逃出的莊周,突然發現,牢籠消失了。
距離長安數千裡之遙的道宮,卻被從天而降的誅仙劍陣、浩然正氣長河以及一座佛國籠罩。
做完這件事的儒聖三人,殘留着恐懼與憤怒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無論如何,自己三人遭了算計,亦不能讓道聖趁機撿了便宜。
下一刻,儒聖三人身形消失在長安城上空。
齊地稷下學宮、南疆大雷音寺、東海金鰲島一陣晃動,消失在世間,不知被境界跌落的三聖帶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