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神遺骨

震雷山脈起於東神州,終於南天州,橫貫大陸數百萬裡,猶如一頭匍匐沉睡的遠古巨龍,乃是鎮古大陸最神秘的地帶之一。三十座主峰分佈均勻,座座巍峨雄渾,上抵蒼穹,下鎖龍身,將山脈頂端那條與山脈同長的銀色雷河分割成了許多段。

原本高逾萬仞、氣勢通天的落雉峰,此刻卻成了一截折斷的龍尾。截面如刀削而成的天台,斷掉的山尖還未來得及墜地。

轟!

一聲巨響。山尖便在兩團刺目光華的對碰中化作漫天鐵石,下一刻方纔暴散天地間。

高手交戰上天入地,瞬息萬里,一縱即逝。兩道光影纏鬥着消失在遠空。

就在今日,東神州衆多修界強者齊聚震雷山脈,令這片被世人成爲絕地禁土的地方熱鬧非凡。

類似於方纔的巔峰對決並不是曇花一現。落雉峰周圍以及上空,混戰不絕,不時有高手隕落,震盪出的真氣亂流浩蕩方圓數十里。

今日這場大戰早已驚動了緊靠這段山脈的皇朝帝國。大威皇朝作爲附近最強大的國度,請出了皇朝之內唯一的一名王道強者助陣爭奪即將開啓的神秘寶藏。

咔嚓!

手臂粗細的閃電劈碎了空間,猙獰的裂縫由百丈高空一直蔓延到地面,一些實力稍弱的人立馬就被破碎的空間捲了進去,不復存在。這是兩大高手的對決所造成。

此時此刻,並沒有人注意到,就在裂縫觸地即將消失的那一瞬間,一個銀白的光團從裡面滾了出來,滾到了山下的一條剛產生不久的地縫裡。

渾身焦黑的姜彥從地縫裡爬起,**了一聲,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眼中驚懼之色大作。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張望間便有一波山石往這邊滾落,姜彥嚇得亡魂皆冒,拔起腿來就竄了出去。一邊竄一邊尋找藏身之地。

“慌什麼,我們已經到了。”虛影青年在姜彥身旁浮現,身影很是虛淡。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剛一到這裡來就有人打架?”姜彥拼命維持着百米衝刺的速度遠離這是非之地。

“讓爲師想想。這裡是震雷山脈,那些人爭搶的應該是風神遺骨。”白衣青年想了想回答道。

“風神遺骨?這個世界有風神?”姜彥一邊亡命飛奔一邊氣喘吁吁地問道。

“一個極度強大的人。當年雷池一戰,風神確實埋骨於此,沒想到今日被人挖出來當寶貝,可憐吶!”

姜彥有些稀裡糊塗的,背靠着蹲在離山數裡遠的一株桑樹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當下哪裡顧得上聽故事,保命最要緊。

“徒兒,這裡不安全,我們繼續撤!”白衣青年望了一眼數裡外的落雉峰,那邊殺氣縱橫,風神遺骨仍被轟轟烈烈的哄搶着。

“師傅,我跑不動了······”姜彥面色發白,苦着臉道。

“怕甚,爲師帶着你跑!”說罷擡手結印化作一道流光將姜彥包裹了起來,眨眼便衝出了兩百多丈。便在這時,流光一頓,停了下來。

“師傅,怎麼了?”光華斂去,姜彥看着身形越發虛淡的白衣青年擔心地問道。

“沒事。帶着你跨越一個大世界,本源之力消耗有點大了而已。睡一下就好了。”

“睡多久,什麼時候,那我怎麼辦?”一聽說要沉睡,姜彥更是焦急。

“慌什麼,不是現在。白衣青年拍了一下姜彥的後腦勺。估計也不遠了。”

就在師徒倆陷入糾結中時。落雉峰上爆發出一股令這片天地爲之震顫的波動,狂暴的真氣浪潮瞬間就席捲了方圓十數裡。

姜彥擡頭望去,隱約看到了一副粗壯的人體骸骨漂浮在被削去山尖的落雉峰上空,在它周圍懸浮着六七個虎視眈眈的人。

“不愧是神話般的世界,這纔剛來就看到這麼多狠人。”姜彥又是心驚又是讚歎。

“那不過是些小嘍囉而已。待得日後,爲師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強大!”白衣青年微微仰起頭,風卻沒有吹起他並不存在的長髮。

“哦,既然他們在師傅眼裡只是小嘍囉,那請師傅把那個風神遺骨拿來給徒弟當玩具吧!”

白衣青年聽了,腦門上立刻就冒出了黑線。

啪!

一聲脆響,姜彥後腦勺又捱了一記。“都多大人了,還要玩具!”

然而就在此時,轟隆一聲巨響傳來,像是有什麼堅不可摧的物體炸散了一樣。風神遺骨在此地最強七人的合力一擊下化作了漫天散射的無數骨塊。方纔出手的七人紛紛追像自己的大塊目標。而散落在落雉峰上的倖存者們則各自騰空,希冀着能得到哪怕是一小塊遺骨。

遙想風神生前也是大陸上雄霸一方的強絕人物,修爲已達化境。縱然身死八百年,他的遺骨對於這些初窺武道強者門路的人來說依然有無窮妙用。

雖然跟着這位最近才承認的師傅生活了十餘年,故事看了不少,傳說聽了不少,就連這個世界的語言,也被姜彥用八年的二人對話磨順了口。

來到這個世界,姜彥唯一缺的就是武道修爲。不是師傅不傳他功訣,而是他太沒耐心,每次吐納不到兩個小時便喊着腰痠腿疼。於是這些年來,除了入門功訣倒背如流外,面對搶劫他依然沒有自保之力。

眼看着寶物在天上飛,自己沒有能力去爭。“這坑爹的大機緣······”姜彥兀自在心裡嘆息着。

“徒兒,看看這是什麼。”白衣青年拋了拋手裡一尺多長的一根晶瑩如玉的骨頭,對姜彥微笑道。就在姜彥眯着眼睛對着遠處瞎張望的片刻,白衣青年不知從哪裡抓來了這麼一根肋骨。

“這是······風神遺骨?姜彥睜大了眼睛盯着白衣青年手中那散發着淡淡熒光的肋骨,兩眼喜不自禁地放光。哇咔咔,師傅好強大!”

不過接下來姜彥的臉色便化作了濃濃的擔憂。白衣青年的身形此刻近乎是半透明瞭,如同是勾勒在空氣中的工筆畫像。

“師傅,你···不要緊吧。”姜彥小聲詢問着。

“無妨。只是離沉睡更近了一步而已。”白衣青年淡淡道。

聽了這句,姜彥心裡便是咯噔了一下,暗道您這要是撂挑子,叫我這初來乍到的愣頭青怎麼活。

似是看出了姜彥心中所想。白衣青年不再故作瀟灑,虛淡的眉宇間有着掩飾不住的疲憊之意。

“聽着,我隨時可能陷入沉睡,在這之前,我會用這個爲你築基,以便你有一定的自保之力,然後爲師會陷入沉睡,在爲師甦醒之前你能過什麼樣的日子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話間,白衣青年用手掌拂去了肋骨上的熒光,掌心多了花生米大小的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而後將其收入了那個小瓶中遞給了姜彥。

姜彥接過瓶子,情緒有些低落。“師傅,要是在你甦醒之前,我碰到生命危險怎麼辦?”

“不會的。”白衣青年果斷搖頭道。

“爲啥?”

“因爲你是我的弟子。”

“······”

“這玉髓你找個地方煮熟當茶喝了,可讓你在天之境以內的修煉順風順水,並且快人一步。”

“是,師傅。”姜彥低着頭,緊緊地握着瓶子應道。

“什麼表情,又不是生離死別!白衣青年笑罵道。好好活着,等爲師回來帶你打遍天下無敵手。”

“去。姜彥白眼一翹,對師傅說的打遍天下無敵手錶示質疑。在您沉睡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白衣青年無視了姜彥的質疑。

“您···貴姓?”姜彥擺出一副恭敬之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問這個作甚?”

“弟子在想,萬一哪天被某個不開眼的惡賊圍堵了,報出師傅的大名,或許能震住那些賊子。”

白衣青年嘴上道了一句胡扯,心裡卻在想着,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自己當年叱吒鎮古大陸的赫赫威名而今還有多少人記得。

一陣沉默悄然持續着。

“弟子知道了,師傅放心。

“我名劍空,等你覺得自己足夠強的時候,去太凰山尋我。”

說罷,白衣青年半透明的身軀化作一團微光遠去了。

姜彥目送師傅消失在天際,一個人站在原地良久。心跳驀然絮亂了起來。

“該死,師傅纔剛走,我就怕了嗎?”心裡這般對自己斥道,姜彥用拳錘了一下額頭。

咕嚕·······

天上的太陽已經向西邊斜下了許多,眼看已近黃昏,姜彥的肚子也餓了。在師徒二人漫長的告別期間,落雉峰早已潰不成山,風神遺骨的爭搶不知不覺已經落幕。

看着手裡的瓶子,姜彥有些黯然。這風神玉髓拿出去恐怕要羨煞不少人,但對於眼下的姜彥來說,他更需要的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飯菜。

在空間豎井穿梭的幾日裡,雖說食物準備得很充分,水果、麪包、餅乾之類的一應齊全。但是作爲一個南方人來說,米飯是無可爭議的主食。幾天下來,就算那些副食都是他平時最喜歡吃的,姜彥也有些受夠了。

之前一直顧着逃命,忙着告別,竟是沒機會顧一下自己的形象。不遠處的田間恰好有一方池塘。當姜彥走過去彎腰看見水裡的倒影時嚇了一跳。

此時的姜彥渾身焦黑,頭髮豎起,一身衣服成了破破爛爛,如同乞兒一般。

“坑!”姜彥取下眼鏡欲洗一洗上面的灰塵,這才惱火的發現其中一個鏡片上已經橫貫了一條裂縫。“怪不得剛纔看不清山上的情況。”

洗了把臉,將涮過的眼鏡塞進褲子左邊還算完好的口袋裡,姜彥有些喪氣得朝前走去。

前方十幾丈遠處有一條溪水。溪水的對面有不少屋舍。村子裡的炊煙隔着溪水淡淡地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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