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行。”葉爾蓋本能就想拒絕。
蔣白棉沒有氣餒,笑着解釋道:
“治安官先生,我們並不需要了解機密,只是希望對最近兩個月格斯特堡的異常事件有個粗略的掌握,以此尋找菩提雕像的線索。”
“菩提雕像那個任務?”葉爾蓋略感詫異地反問。
他似乎這才記起對面是貨真價實的遺蹟獵人隊伍。
蔣白棉點了點頭:
“目前這個任務的進展接近停滯,我們只能另尋切入點,看能不能發現些線索。”
“這和最近兩個月的治安糾紛、刑事案件、死亡人員、精神病院入院記錄有什麼關係?”葉爾蓋的記憶相當不錯,基本複述了蔣白棉剛纔的要求,只是順序有所顛倒。。
是啊是啊……龍悅紅在心裡附和起這位的話語。
他也有這樣的疑問。
“秘密。”蔣白棉微笑回答,“治安官先生,我們剛纔提供的線索價值應該不止一枚大騎士金幣,在已經收到報酬的情況下,額外要求一些資料,不算過分吧?而且,那些資料應該都沒有保密要求。”
她在“已經收到報酬”這句話上發了重音。
熟讀舊世界各種資料,人情練達的蔣白棉深知行賄也得講究方式方法,太過露骨在某些時候只會適得其反。
葉爾蓋聽得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有點懷疑對方說錯了。
很快,他明白了過來,表情沒什麼變化地說道:
“你們的要求確實還算合理。
“我現在去申請相應的資料,但複印的費用需要你們自己承擔。”
“沒問題!”蔣白棉嫣然笑道。
等葉爾蓋出了接待室,龍悅紅壓低嗓音道:
“組長,你不怕他拒絕嗎?‘白騎士團’崇尚簡樸,對收受賄賂這種事情肯定很避忌。”
“他要是拒絕,就當我用錯了時態,這樣大家還能友好相處。”蔣白棉微微一笑,“但我判斷他拒絕的概率很低,一方面,他只是普通治安官,職階相當於騎士扈從,另一方面,他有差不多四十歲了,除非能立下很大的功勞,否則這輩子都沒什麼希望成爲正式騎士,爲自己的孩子謀求扈從的位置,這樣的情況下,想辦法給自己給家人多攢些金錢是很容易產生的念頭,再說,我們只是讓他通融一下,相應的事情不違反任何一條規章制度。”
“白騎士團”的騎士都相當精貴,涉及實權職位和後代的起跑線,不會因爲某位扈從資歷夠老,
就給他一個安慰性的騎士頭銜。
所以,他們在這方面和“盤古生物”截然不同,不像後者,一個員工按部就班地工作,總能得到至少兩次晉升,到了退休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再提一階,享受更高的待遇。
商見曜一臉失望:
“他們的騎士精神呢?”
“不說舊世界毀滅,現在距離混亂年代都快五十年了,在這麼一個階層固化,流動性差,講究上下尊卑的地方,底層的扈從乃至中層的騎士們,在提升無望的情況下,恐怕只有一小部分還會嚴格遵守騎士精神。”蔣白棉搖了搖頭,“在某些年代,我們能對所有人講精神,在任何年代,我們都能對少數人講精神,但要想在任何年代都對所有人講精神,是違背客觀規律的,這個世界的第一性終究是物質,實際一點,多給些好處,往往比喊口號更有用。”
她化用了舊世界某個著名的句式。
“不一定。”商見曜表示不贊同。
就在龍悅紅以爲他要說崇高的精神永不磨滅永不過時的時候,商見曜指着自己道:
“在有覺醒者的情況下,你確定世界的第一性真的是物質?”
不是物理科學家的蔣白棉一時竟不知從何反駁起。
這時,白晨重複了葉爾蓋剛纔那個問題:
“那些資料和菩提雕像有什麼關係?”
蔣白棉收回目光,笑着說道:
“我們之前不是推測那名苦行僧是帶着菩提雕像來格斯特堡避難,並且得到了初步的證實嗎?
“目前暫時還沒法確認他是被殺還是自然死亡,我們只能選擇其中一條入手。
“他要是真的因病而亡,自己走到鍊鋼爐下坐化,那他會怎麼處理菩提雕像?”
“毀掉,藏起來,或者交給某位值得信賴的人。”白晨斟酌着回答。
普渡禪師商見曜提出了另一種可能:
“也許就隨便放在哪裡,比如屍體旁邊,讓有緣者得之。”
“這都是有可能的。”蔣白棉輕輕頷首道,“毀掉不用說,大家永遠都找不到了,而不管是藏起來,還是被格斯特堡某位得到,菩提雕像既然這麼重要,那說不定會時不時產生點異常。
“還有,三年過去,如果菩提雕像確實落在了格斯特堡某個人手裡,他真的能做到沒人發現,沒人察覺?
“相應任務掛出來後,會不會有人去找他,試圖敲詐一筆,然後被滅口?”
聽到這裡,龍悅紅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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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組長你要查看格斯特堡最近兩個月的治安糾紛、刑事案件、精神病院入院記錄和死亡名單……”
這也許就有雕像持有者處理知情者之事暗藏其中。
“萬一兩三年前滅口工作就做好了呢?”商見曜陰冷一笑,“我想沒多少兇手在這方面有拖延症。”
蔣白棉吐了口氣道:
“所以,這只是初步的篩查,要是沒有結果,我們再來要最近三年份的。
“一口氣拿那麼多,治安官先生會很爲難的。”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結束了這個話題。
龍悅紅油然感嘆道:
“那麼多資料,要一條條檢查,確認是否有問題,工作量不小啊。”
“菩提雕像遺失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不拿出掘地三尺的精神恐怕沒法找到半點線索,吉緹絲那麼強的情報商人,不也給不出有價值的消息?”蔣白棉回憶着說道,“有時候,笨辦法纔是最管用的辦法,之前在最初城,我們不也是靠翻垃圾桶才找到真‘神父’嗎?而且,我們還有老格,能直接做大數據分析。”
“也是。”龍悅紅和白晨同時點頭。
突然,蔣白棉皺了下眉頭。
“怎麼了?”商見曜好奇問道。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反問道:
“我剛纔是不是說了吉緹絲那麼強的情報商人都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差不多。”商見曜給予肯定。
蔣白棉環顧了一圈道:
“之前喂是不是猜過吉緹絲或者她某位線人有‘天眼通’?”
“對對對!”商見曜非常高興地承認。
白晨抿了下嘴巴道:
“組長你的意思是,菩提雕像落到了吉緹絲或者她那支團隊的某個人手上?”
“所以她才能實時監控格斯特堡各個地方的情況,獲得第一手情報,所以她才經常走神,喜歡發呆,彷彿活在自己的世界,所以她才刻意迴避菩提雕像之事,不給有價值的線索?”龍悅紅越說越覺得這事有一定的可能,“如果菩提雕塑涉及執歲層面的力量,那吉緹絲在旅館前臺看到一兩公里外的事情就相當正常了。”
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如果真涉及執歲層面,那用了三年都還沒用光雕像的力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接下來,我們要確認一下,吉緹絲喜歡走神,常常發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們現在的猜測屬於大膽假設,基於吉緹絲超乎尋常的表現和她在菩提雕像之事上的平凡而來,但這有太多的理由解釋,需要小心謹慎地做驗證。
“舊調小組”沒急着離開,等到葉爾蓋回來,由格納瓦完成了相應資料的掃描。
複印費自然也因此省了。
…………
“火與鐵”旅館今天的前臺是另一位員工,對於吉緹絲,他不如司潘特瞭解,“舊調小組”問了幾句,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回答。
不得已,“舊調小組”又一次挑選老亨利餐廳吃午飯,找到了之前那位棕發服務生。
確認好餐單,蔣白棉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吉緹絲今天中午還會來嗎?”
“我不太確定。”棕發服務生搖了搖頭,“她今天好像不輪休,晚上還得工作。”
“那她住哪裡?我們想再打聽點消息。”蔣白棉順勢說道。
棕發服務生一下變得警惕:
“你們晚上到‘火與鐵’旅館找她就行了。”
蔣白棉“嗯”了一聲,轉而問道:
“她消息真的非常靈通,很難想象她才做情報商人幾年。
“呃,她是幾年前開始做情報商人的?”
“到‘火與鐵’旅館做前臺開始。”棕發服務生回憶着說道,“差不多有三年了。”
三年……“舊調小組”幾名成員皆是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