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死了……該怎麼辦?
朱宸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聽到這個可怕的假設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依舊是忍不住渾身僵硬了一下。
是啊,要是她死了,該怎麼辦?自己會怎麼辦?
朱宸沒有想過,只是現在想一想,都覺得……不敢去想,自己要花多久的時間去適應沒有丫頭每天不停騷擾的日子,又要怎麼去適應,沒有這個小傢伙總是能夠讓他放心不下總是讓他無可奈何的時光呢?
沒想過。
“不要胡說,再胡說真的要好好打你屁股了。”朱宸抱着她,而她細瘦的手臂緊緊地攬着他的脖子,朱宸能夠感覺到她手臂彎貼着抽完血貼上的膠布……
“嗚嗚嗚……可是你也知道,我身體很差的啊……”陸莫失依舊嗚嗚地哭,朱宸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然後就說道,“不許再哭了!你不能再哭了,等會呼吸又不好了,情緒放平靜了,不然我要生氣了。”
“嗚!”陸莫失迅速停下了哭聲,就這麼短促地抽噎了一句,然後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不敢再哭,只能一聲一聲地抽了抽,然後就說道,“我……我會去美國治病,會治好回來的,但是……你不許喜歡別人,你要是喜歡別人了……”
陸莫失就這麼定定地看着朱宸,小嘴癟了癟,似乎是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心裡頭很難受了,於是小嘴癟了癟又癟了癟,然後直接就一頭撞了上去。
因爲心臟不好的緣故,所以她的嘴脣都沒有什麼溫度,並且一直是一種泛青紫的顏色,嘴脣直接就磕上了朱宸的嘴脣,她還只是個十歲不到的小丫頭而已,哪裡會懂得要怎麼吻,只知道……電視裡頭都這樣,於是也就直接一頭撞上去,一下子只覺得自己嘴脣都被撞麻了。
朱宸只感覺到這小傢伙嘴脣軟軟的,並且還有些黏糊糊的液體,也不知道是剛纔哭的時候鼻涕眼淚之類的東西吧,就這麼糊了朱宸一嘴……
其實就連朱宸都沒有意識到,這就是兩人的初吻,他的,還有她的……畢竟,丫頭還這麼小,絲毫都不會讓人往這方面去想吧?無非又是當她胡鬧罷了,反正以前也總被她左一口右一口地在臉上親着,也就有些習慣了。
朱宸伸手擦了擦她臉上那些眼淚鼻涕,“你可別再哭了,等會進去,要是莫離和乾媽看到了,又該擔心了。”
朱宸眉頭皺了皺,她這麼一哭,嘴脣的顏色也更難看了……
回到病房之後,陸莫離看到朱宸出現,也沒有多說什麼,看着小丫頭因爲朱宸的出現而高興,他心裡頭也鬆了一些。
坐了聊了一會兒,大家都在病房裡頭,雖然心情都因爲陸莫失的病情而不太好,但是考慮到陸莫失的心情,所以大家也都強裝高興的樣子。
坐了一陣之後,季若愚也就準備帶着陸莫失回家,而朱宸,得馬上趕回去,空了早訓沒去,還指不定要受什麼罰呢。
大家離開之後,病房裡頭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嶽嵐正在削一隻蘋果,看上去有些磕磕巴巴笨手笨腳的,蘋果皮就沒連上過,幾乎一直都是一片一片地削下來的,只是她動作敏捷,倒是不用擔心被削到手。
她是安靜的,也是淡然的,知道陸莫離的心情不好,於是就一直安安靜靜地,也不主動說話了,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多需要安靜,她很明白,於是就給他倒水,給他削水果,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樣安靜一會兒,說不定就能好一些了。
只是很多事情,並不是都會如同自己的想法那麼走的,才安靜了沒一會兒,約莫也就一個多鐘頭左右吧,期間嶽嵐和陸莫離總共就對話了三句。
“喝水嗎?”
“好。”
“想走一會兒嗎?”
“不了。”
“吃蘋果嗎?”
“好。”
看着陸莫離難過其實嶽嵐也難受,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語來,其實那些安慰,無非都是那樣,不用人說,陸莫離也是能明白的。
也就在兩人這麼安靜的時候,就忽然有人進來了,甚至連門都沒有敲,是直接走進了病房來的,雖然不懂爲什麼護士站那邊沒有攔住她,反正她是進來了。
陸莫離的眸子原本一直垂着,聽着有人進門來的聲音,也就微微擡起了目光來,朝着來人臉上看了過去,眼神就那麼淺淺的,說不出來的冷淡。
譁一聲,莊念霜已經隨手將一提透明玻璃紙包着的果籃,和另一提也是相同玻璃紙包着的花籃,放到了矮櫃上頭。
“聽說你住院了,所以過來看看你,怎麼樣?還好嗎?你那胃是終於被你自己玩兒壞了吧?”莊念霜臉上掛起了淺淺的笑容來,嶽嵐眉頭皺了皺,看着莊念霜臉上的笑容,只覺得虛僞得讓人想吐。
陸莫離原本心情就不太好,聽了她說這話,再看着她臉上的笑容,也就懶得再這樣去猜測她究竟真正想說的話是什麼,就直接說道,“是來談免職和訴訟的事情麼?”
陸莫離這麼問了一句,就看到莊念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停頓了一下之後,就繼續說道,“如果是來談這個,就別談了,董事會的決議我說了不算的。有這個功夫,你還是去找個好律師吧。當初我就和你說過的,在你讓她去外勤弄得中暑那次,我就和你說過的,如果你再針對嶽嵐,我會護着她的。”
莊念霜的笑容只是僵了片刻,又已經繼續掛了起來,“不管怎麼樣,看到你沒事,就好了,說起來,改天會有禮物送來給你的。”
莊念霜說着,已經輕聲笑了起來,那笑容看上去那麼諷刺那麼冷,也沒再多說什麼,朝着嶽嵐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之後,這才從病房走了出去,不知道爲什麼,嶽嵐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毛毛的,總覺得這女人是不是心理不正常了。
但是想到陸莫離剛纔的話……原來,從自己出外勤那次,他就已經在莊念霜面前護着自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