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爸爸，想要你的命。”
程柯這話出來的時候，溫言初並沒有反應過來是個什麼意思，她並不懂這裡頭的這些個規矩，自然也不會清楚顧家究竟要將她置於何地。
只是就算再不懂，言初還是能夠察覺得出來顧家的反應顧揚的反應的確是太奇怪了，顧揚的慷慨和彷彿非她不可的不依不撓，都太奇怪了。
言初眉頭輕輕皺了皺，反問一句，“什麼意思？”
程柯的手輕輕按在她的耳邊，將她的頭按在懷裡，有些心疼這個姑娘。
他沒有做聲，像是不想親口說出那些能夠讓她難過的話，只是朝着邵擎看了一眼，邵擎會意也就淡淡開口，將顧家的那些個心思都分析給她聽了，就只見溫言初的眉頭越皺越緊，嘴脣也輕輕的抿着沒有再做聲，眼睛裡頭的神色越來越低落。
“原來，我要做的是這種犧牲……”言初輕輕呢喃一句，原本還有些牴觸在他人面前被程柯這般親暱地擁在懷裡，可是此刻，卻覺得每個毛孔似乎都微微地有了戰慄，忍不住想往他的懷中縮得更深一些。
眼中一陣陣地發燙，儘管再想忍耐住，可是這樣的真相一旦揭露出來，傷害力是很大的。
就算她從來沒對顧揚有過什麼希望，可是……他處心積慮機關算盡的威逼利誘，就是爲了，要用她溫言初的命去爲顧家換取利益麼？
“我活了二十五年，從沒吃過顧家一粒米，沒喝過顧家一口湯，他們也從來沒把我當做顧家的人，而現在，卻是要我爲了顧家犧牲，憑什麼呢？憑什麼？”她輕聲問出這一句，不是什麼憤怒的語氣，也不是什麼難過，就彷彿只是很正常地質問，憑什麼？憑什麼要這麼對我？
程柯沒有做聲，垂眸就看到她睫毛上有了細碎的水光，眉頭忍不住一皺，拇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晶瑩，下巴闔在她的頭頂，他並沒有回答她，只是伸手將她摟緊了一些，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該如何回答這個圈子裡頭，原本就隱藏着很多這麼骯髒的手段？該如何回答，他其實就是這個圈子的一份子？該如何回答……自己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也不管她願意或者不願，就已經將她拉進了這個圈子裡來。
“我……只是一個私生女而已。”溫言初眨了眨眼睛，有眼淚滾落了出來，她不想哭的，她從來就是樂觀主義，笑一笑沒什麼過不了的，可是眼淚卻是不聽話。
她就這麼將這個事實說了出來，“我只不過，是一個顧家連承認都不願意承認的私生女而已啊。就算再恨我，也不至於要這樣對我，原來……原來我溫言初的命，在他顧揚眼裡，就只值那兩間鋪面一套房子一輛車。”
邵擎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幾十歲的人了，聽到這話都不由得有些動容了，默默地站起了身來，像是同病相憐一般地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幾十年的不公平對待也是讓他早已經對紹家死心失望，連姓都改了。
邵擎看了程柯一眼，做了個自己先出去的手勢，程柯點了點頭沒有阻止。
溫言初的頭依舊在他的懷裡，沒有再說話。
程柯稍稍鬆開她一些，垂眸看她，嘴脣印在了她的額頭上，“言初你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
聽了程柯的話，她眸子擡了起來，睫毛上還有着稀碎的水光，卻是沒有繼續落淚，眸子水靈靈的，就這麼定定地看着他，像是隻要這麼眼裡頭印着他的臉，心裡頭就什麼動盪都沒有，一片安心。
她輕輕點了點頭，眼神很堅定。
程柯的嘴脣落了下來，安撫一般地再次印上她的額頭，“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顧揚欠你的，我會全部幫你討回來。”
言初又點了點頭，只覺得這個男人……感覺上總是那麼不一樣，有種能夠讓她莫名就信任的力量，彷彿只要他能夠說得出來的，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你等會就乖乖去酒店上班，下班我會過來接你的，你放心，沒事的。”程柯笑了笑，臉上的笑容又是那種下蠱般的誘人，更是能夠讓她安心，他伸手理了理她頰邊的髮絲，“我這邊會讓紹華去和顧揚交涉，他就無暇再來糾纏你了，你好好上班，有我在，沒事的，沒人能欺負你。”
他的語氣是一種舉重若輕的淡然穩重，就像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一樣，讓人瞬間安心。
看着他面前那堆得高高的文件，溫言初知道他還有工作事務要忙，嘴脣輕輕抿了抿之後就點了點頭，“那我就回酒店去了。”
程柯倒是沒放她走，抓住她的手，“你打個電話給顧揚，就說……你該說的都已經和我說過了，我會主動聯繫他的。”
言初摸出手機來，撥出顧揚電話號碼的時候，始終輕輕抿着嘴脣，那頭中年男人冷冷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溫言初的目光已經不由自主地冷了下去。
“怎麼？有什麼事兒？你和姓陸的那小子談好了沒有？他同意離婚麼？”顧揚一向就對言初沒有任何好感，也從來沒把她當成女兒，所以眼下語氣中有着不耐煩的情緒很是明顯。
言初已經平靜了語氣，淡然答道，“該說的我都已經和他說過了，只是陸程柯說和我說不清楚，他想親自和你談。”
顧揚冷冷地笑了一聲，語氣很是不屑，“和我談，他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身份來和我談？你讓他老實識相一點，見好就乖乖收了，免得到時候我不留情面弄得難看。”
程柯伸手直接從她手中接過手機來，脣角的笑意凌厲森冷，摸了摸溫言初的頭，他就拿着電話朝着門外走了去。
“我是陸程柯。”走出門之後，程柯壓低了聲音對着那頭的顧揚說了一句。
顧揚眉頭一皺，“你這臭小子，我勸你最好別玩什麼花樣，趕緊見好就收了，否則若是我發怒了，對付你這種人簡直易如反掌，我顧揚可不是……”
顧揚話還沒說完，程柯就已經打斷了他，“你放心大膽地來對付我看看，不管你出什麼招，我都接着，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資格讓溫言初和我離婚，顧揚，這話我只說一遍，你好好記清楚了，我的名字叫陸程柯，陸，程柯。我會是你這輩子都不想招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