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們想知道什麼，我招，我都招。”
溫言初無意隱瞞兩個老友，端凝眉頭皺着，左嬋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倒是沒有言初意料之中那些疾風驟雨的問題，端凝沒說話，定定地看着她。
左嬋嘆了口氣先問了一句，“言初，你還好嗎？”
她們能看得出來，就言初這丫頭神經粗粗的，又哪裡是能夠瞬間接受這麼多事實的人，原本有那麼多想問的，似乎都問不出來了，最關切的問題，也就只剩下一個。
你，還好嗎？
溫言初愣了一愣，終於搖了搖頭，在兩個最要好的朋友面前，她終於表現出了自己的軟弱，肩膀都耷拉了下去，頭微微垂着，“不，我不好，一點也不好。”
事情太多，太急，太突然。
她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什麼都還沒準備好。
這麼多的東西，就已經這麼一股腦兒地壓過來了，她沒準備好。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好。
“我其實有些預感，陸……程柯他不是普通的人，只是我沒有想到……”左嬋輕聲說了一句，從她見到程柯的那天，從她在咖啡廳見到紹華的那天，她就已經隱隱有了預感。
只是卻怎麼都料不到，他竟然會是嘉禾集團的少爺，這超出了左嬋預想的太多太多。
而言初，這個粗神經樂天派的丫頭，竟是嫁給了他，就在那麼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被拉進了他的世界裡頭。
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貪慕虛榮貪戀榮華的女人，於是……自然不會太好。
“不過……這樣也好。”端凝出聲，“起碼他能夠保護你，說實話，我也有點沒回過勁來。”
現在腦子裡頭都還亂得很，但是先前是親眼看了顧揚的低姿態的，不用想，自然是因爲程柯的身份。這樣，似乎也好。
言初明白端凝是什麼意思，她手指微微緊了緊，目光不由自主看到無名指上那枚指環……
“我只是……很害怕。”
這是言初心裡最直觀也最清楚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未知數，原本以爲的那些，都是假的，他成了全然不同的一個人，雖然……他對我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很多時候，一旦一個人的身上，加了一個前提一個前綴之後，似乎沒有辦法用以前的態度和目光去直視他。”
端凝和左嬋都坐在她的旁邊，聽着她這話，能夠理解她心裡頭的感覺。
“端端，小嬋，你們能夠想象嗎？就在昨天，他還是一無所有的陸程柯，而今天，卻是嘉禾集團的少爺，和我有着不一樣的世界觀，不一樣的成長背景，原本應該……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一個人。”言初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擡起眸子，眼睛裡頭的情緒搖搖晃晃的，“我，只是一個孤女而已啊。”
最後的這一句話，說得多麼的無力。
我溫言初，只是一個孤女而已啊。
左嬋和端凝誰都沒再說話，其實她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這種忽然被顛覆對一個人所有認知的事情，她們也沒有經歷過，只輕輕伸手抓了溫言初的手。
病房裡安靜得很。誰也沒再說話。
……
住院部外頭的小花園。
室外是天寒地凍的，天空還在飄着不大的雪，細碎的雪花落在男人們的頭髮上睫毛上衣服上。
他們幾個都插着口袋站在那裡，口中呵出一陣陣的白氣。
“我總覺得顧揚不會那麼輕易就算了。”易承州說了一句，脖子稍稍往大衣領子裡縮了縮，想要抵禦不斷從領子灌進去的冷空氣。
他話中的意思是，顧揚肯定還是回來糾纏的，和言初說好話什麼的，畢竟他們這些從商的，個個老Jian巨猾，臉皮可以說比城牆還厚，爲達目的又哪裡怕丟了臉面。
“我也不會那麼輕易就算了的。”程柯的語氣，冷過北風，話中的不會輕易就算了，卻是另一個意思，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顧揚。
承州他們只覺得一陣發冷，也不知道是因爲這寒冷的北風還是因爲他話語中的涼意。
“要我幫忙？顧家還差我家一筆款子沒還清，催倒是可以催催，但是數目不大，估計造成不了什麼太大影響，要麼就只能等着顧家再開新項目，房子修起來了資金鍊斷裂的時候，我這邊門一關，承州集團那邊估計得急得跳樓。”
江再臨實話實說，很顯然對這流程極爲熟悉，程柯卻是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只搖了搖頭，“不急，顧家不是最近就有項目要啓動麼，就顧家現在的資金情況，根本撐不到房子封頂，地基打好資金就得斷一次，你那邊把門關了，我這邊把路斷了，壓力放下去風聲散出去，我也不用承州集團跳樓，股東那邊不可能坐得住，只要把顧揚趕下臺，一切好辦。”
程柯語速不急不緩地說出這一段話來，一切彷彿都早已經在腦中算好了一般，最後以一句話收了尾，“他動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價，而且，你們以爲顧揚能有多圓滑？他太傲了，根本不是個能老實低得下頭的人，所以摔得只會更慘。”
明時宇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他不怎麼老實，不像是個會輕易吃癟的人，阿柯，你自己注意點，別被人陰了。”
“要麼我讓老頭調幾個好用的人過來？”江再臨馬上說了一句，他們江家很多灰色地帶的產業，倒是養了好些心腹打手，都是些身手不錯的，調幾個過來都只是小事。
只是程柯卻是搖頭拒絕了，“沒那麼嚴重。他就算有那心思，也是不敢直接動我的，最多隻是耍些小手段罷了。”
程柯這話一出，易承州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連聲應道，“對對對，誰不知道程家是出了名的護短。”
確切的說，是程家女魔頭出了名的護短，就連嘉禾的員工，她都護得很，所以嘉禾上下才是擰成一股繩，龐大低調又團結。
“說起來，阿紹去哪兒了？”
江再臨這話音剛落，程柯的手機就已經響了起來，紹華的號碼跳動在上頭，接起來就聽到了那頭紹華平平靜靜的聲音，沒有太多情緒，“程，我小叔生病的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