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顏溪醒過來的時候,一眼望去又是極盡的白色,發現自己再次來到了這個無比熟悉的地方,走進來的一聲是熟悉的,走進來的小護士也是熟悉的,除了此時此刻躺着的這個病房不一樣之外,幾乎什麼都相同。三年前的那個總是跑夜班兒的那個小護士,經過了三年的磨合期以後,早就已經換了一個身份,換掉了過去那個令她十分討厭的護士帽,成了一名醫師。
鬱顏溪還記得,在自己暈倒之前,是劉寅成那個小子揹着自己一直跑了好幾裡地纔過來的。在進到手術室之前,她瞄了一眼這個男人,渾身都沾着自己的血。
支撐着從牀上坐起來的時候,並沒有劉寅成的身影,問了剛剛進來的那個榮升醫師的小護士,說是去附近的商場了。想來,是去買新的衣褲了,身上帶着一股子血腥味兒的那種感覺也確實不會舒服。
“顏溪,你醒啦?你說,你怎麼就沒死呢?你要是死了,我還能好受點兒。”整個病房十分的安靜,靜的就連一根針掉在了地上都能準確的抓到它的位置。窗外的大樹一下一下的搖擺着掛在樹枝上的綠葉,看到這樣的風景的時候,鬱顏溪一直都緊繃着的神經跟着放鬆了下來。不過可惜的是,這種心情維持的時間還沒有超過兩分鐘,就被打碎了。
“倪筱橙,你真是陰魂不散,怎麼,看到我沒有死很失望?”聽到倪筱橙那個女人的聲音的時候,鬱顏溪的心臟突然咯噔的一下,咚咚咚的響了起來。等到她的那張小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鬱顏溪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前前後後折騰了這麼些年,鬱顏溪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對這個女人已經有了過敏的反應了。
“倪筱橙,賀方跟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怎麼出來以後沒有去纏着你那個心愛的男人,反倒是急急忙忙過來滅我的口啊?”鬱顏溪深深的吸了一口周圍的空氣,開口說道。以自己對她的瞭解來看,她現在的這副表情還算是穩定的,現在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儘量轉移這個殺紅了眼的女人的注意力。
他們兩個之間之所以會變成如今的這個局面,自始至終都是因爲賀方那個男人。一想起這個的時候,鬱顏溪的心裡突然涌起了一抹好奇,覺察出其中的不對勁兒來。以倪筱橙的性子,最初出獄的時候,第一個要找的不應該是賀方那個混蛋渣男的嗎?她不明白,爲什麼會在第一天剛剛被放出來,倪筱橙就把攻擊的苗頭對準了自己。
鬱顏溪一邊警惕的望着眼前的這個女人,一邊在心裡面嘀咕,臉上寫滿了疑惑。
“呵呵,賀方?你說的是我一直愛着的那個叫賀方的那個孫子嗎?”聽到再熟悉不過的那個男人的名字的時候,剛剛意味不明的情緒才慢慢的緩和了下來。她不知道這三年的時間裡頭,倪筱橙到底是怎麼過的,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和那個在她看來與其極其相配的那個叫賀方的男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但看見她刺客露出來的表情,心裡面應該還是有他的位置的。
人的嘴會說謊,但是眼神和動作可不會。想想這幾年走過來的路,賀方似乎真的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你們兩個……是怎麼了嗎?”遲疑的問了一句,用餘光一直瞥着只露出一條縫隙的門口,而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話音一落,她發現對面的這個女人突然露出了一副憂傷的神情來,在此之前,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即使是之前賀方再怎麼表現出他對倪筱橙的厭惡,倪筱橙也沒有在自己的面前表露過這樣的情緒。鬱顏溪覺得,在這個一直倔強的活着的女人的身上,一定是發生了影響她一生的事情,而且極有可能是賀方那個混蛋做的。至於她爲什麼會自直接來報復自己,怕是因爲得知自己現在的這個近況刺激了她。
“那個孫子,在我進去蹲號子沒多久,放了幾個犯人和我關在了一起,本來還沒覺得會有什麼事兒,頂多是被那幾個娘們兒給揍一頓。結果呢,那傢伙還真他們的狠,那幾個剪了短髮的女人,他媽的全都是男人!男人,你懂嗎,鬱顏溪。”倪筱橙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特別的冰冷,幾乎是用吼出來的,眼睛裡慢慢的都是憤恨。
看的出來,她現在的眼神裡,除了對於她鬱顏溪有綿綿的恨意之外,在面對賀方那個男人的時候,過去傾注在那個男人身上的感情也在這個時候失去了原來的樣子,變了味道。
聽她說完這句話以後,鬱顏溪再看向倪筱橙這個女人的時候,突然就變得沉默了。她想,或許就連倪筱橙這個當事人也從來沒有有想到過,曾經那麼努力地維持着這樣的一份感情,最後卻落得現在這樣的結果吧。這輩子她們兩個遇上了那個叫賀方的男人,還真是不幸。
從鬱顏溪被那個叫劉寅成的男人在自己的眼前被抱走以後,柏知珩的那顆心便一直咚咚咚的打着小鼓。本來還想着等肖晴雨和她家的那個老爸一起回去以後,自己便趕到醫院裡取找自己的那個小女人,不過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越是希望眼前的這一對兒父女離開的時候,這兩個人就也是在自己的面前晃悠,氣的他自肝兒疼。
“肖涵,你們兩個現在幫我想一個辦法趕緊把這兩個人給我支走,顏溪現在在醫院裡,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等到不耐煩的時候,柏知珩一把抓過了肖涵和空泰然他們兩個人,走到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發了話。
“有種不祥的預感?我說柏大總裁啊,你什麼時候也相信這玩意兒了,哦,好神奇!”肖涵重複着柏知珩剛剛說過的話,而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驚訝的問道。
“滾蛋,在墨跡我把倪筱橙那個女人抓過來塞到你牀上。”肖涵的話音纔剛剛落下,柏知珩的那雙腳猛地就踹了上去,只差一點兒就跌地上了。“趕緊的,那個叫什麼劉寅成的傢伙看着她,我不放心,要是實在想不出來的話……我現在就招人幫我把那個女人給找回來。”說到這兒的時候挑了挑眉,然後將視線放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哥們兒的身上。
接觸到柏知珩的視線以後,空泰然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麼,前一秒他的眼睛還閃爍了幾下,隨後便恢復了原狀。反倒是肖涵,聽到柏知珩這麼說以後,整張臉都綠了,最後變成了一個苦瓜。
肖涵開着車載着柏知珩和空泰然那兩個傢伙一起開往醫院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柏知珩這個傢伙,似乎每一次柏知珩有什麼事情交給他們兩個一起做的時候,最後倒黴的幾乎都是自己。而空泰然那個傢伙,幾乎什麼事兒都沒有。肖涵想到這兒的時候,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後車座上的那兩個男人。
不過悲劇的是,剛剛纔得意沒多久,正當自己準備拐彎兒的時候,差點兒沒衝進旁邊的溝裡。們的也幸虧自己的反應快,纔沒有發生慘劇。這下子,肖涵也終於不再瞎嘚瑟了,踩了幾下油門兒,一路衝到了鬱顏溪所在的那個醫院裡頭。
剛剛進了門,柏知珩拔起腿就衝到了前臺那裡,問到了那個女人的病房號,連電梯都沒有用,朝着樓梯間就跑了上去。當他趕到鬱顏溪所住的那層樓的時候,三個人也都是氣喘吁吁的。
“顏溪!”柏知珩稍微換了一口氣兒,直接推開了那扇只開了一個門縫兒的門,衝了進去。
“倪筱橙,你還真是……”當他看到倪筱橙那個女人趴在下鬱顏溪的牀邊的時候,柏知珩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只想撕了這個傷害了此時此刻正躺在病牀上的女人。“肖涵,泰然。”柏知珩的臉色沉了下來,低低的喚了一聲身後站着的那兩個人,最後一起衝到了她們的中間。
“倪筱橙,你不去照你們家的那個男人報仇,怎麼,到這兒來是想尋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嗎?”看見這個女人終於落在了自己的手裡面的時候,柏知珩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走到鬱顏溪的病牀前面檢查了一番這個女人的身體情況,確定這兩個可以說算得上是仇敵的女人並沒有發生什麼肢體衝突以後,開口說道,語氣冷冷的。
就在他剛要接着縮下去的時候,那個一直遲遲不見蹤影的男人劉寅成終於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裡,身上換了一套衣服,穿戴整齊的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劉寅成,你就是這麼照顧顏溪的?出去買一套衣服の而已,需要這麼久嗎?”看到對面的這一位據說是十分寵愛鬱顏溪那個女人的男人,柏知珩的怒氣再一次的升上了高點,扯着面前的這個傢伙的那條整潔的不像話的領帶,而後將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個動作是空手道里面最經典的一個動作——過肩摔。
“呸。”劉寅成將剛剛甩進嘴裡面的那個異物給吐了出來,揉了揉發痛的胳膊而後站了起來,與他對視着。“柏知珩,我承認我沒有陪在顏溪的身邊是我的不對。不過,你柏知珩現在和她是什麼關係,你怎麼這麼大的反應?”劉寅成看了他半天,最後開口問道。
“我是她男人!”聽到這個傢伙的質疑以後,柏知珩連想都沒想的便衝口而出了。等到他自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這才驚覺,原來鬱顏溪這個女人從來沒有從自己的生命裡面消失,即使這個女人在三年以前決絕的逃離自己,他也從來沒有將她從自己的生命當中給剔除出去。
剛剛在這兩個大男人大打出手的時候,鬱顏溪的注意力便一直都沒有在他們兩個的身上停留過,似乎他們正在爭吵着的事情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直到站的距離自己最近的肖涵出聲提醒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柏知珩和劉寅成剛剛爭論的內容是自己這個大活人。
“我的男人?”鬱顏溪垂下眼眉重複着方纔柏知珩的那句話,擰了擰眉,似乎有些不悅。“柏知珩,這個問題我先三年以前我來開之前就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怎麼,難道博世集團的總裁居然是個聾子嗎?還是說你其實是聽不懂人話?”鬱顏溪說完這句話以後,接着露出了一個特別諷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