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不得是人之常情,這個可以理解,但捨得捨不得刃心都需要這麼做,眼下既然出了呂布這麼一檔子事,刃心將高順還回去反而是一了百了,趁早快刀斬亂麻好過將這麼一個定時zhà dàn安在身邊,刃心知道這麼做是最安全不過的事情,呂布回來之後高順也就不適合繼續待在如今這個位子上了,無論這樣的可能是怎麼樣的,但可能如今本身就是一種罪過,更重要的是這是高順的選擇而不是刃心,這纔是令刃心沒有任何餘地。
此番一別,這君臣之誼往後就只剩下了昔日的戰友情,刃心這一刻難免有些心神恍惚,這個時候高順要是走了,他的身邊可就只剩下呂玲綺了,兩人的道路今後怎麼走在失去了一個同伴後刃心難以樂觀,但刃心這一刻也同樣沒有猶豫,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可言,無論接下來還要面對什麼,他都只能接受。
刃心轉過身來見高順再跪,這時桌上已經擺放着半截虎符,剩下的一半自然是在刃心手中,高順在這個時候再度跪拜道:“臣有罪。”高順情緒有些波動的聲音驚醒了刃心,刃心連忙上前將高順扶起來:“高順將軍快快請起,無緣無故,何罪之有。”高順道:“臣愧對晉王。”這話一時刃心令人感觸頗深,他的眼眶有些溼潤,刃心強忍離別之痛道:“是我愧對高順將軍啊。”
高順跟着刃心任勞任怨南征北戰打了十幾年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不要說高順如今勞苦功高,高順的地位可謂僅次呂玲綺一人,可仗打完了高順卻沒能享上福,反而要回到呂布身邊成爲一個光桿司令的下屬,這雖然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高順還是沒出刃心的體制內,但卻終歸是位不配才,位不配德,這一點看看呂玲綺的風光無限再看看高順的黯然落寞,以及預想一下高順之後的處境就知道了,這無疑是刃心愧對高順的一個地方。
他最親近倚重的其中一人,如今卻得到了這種不公平的待遇,無論有多少不公平,哪怕有一點這如今都是大事,這不是一個官職爵位的問題,而是牽連到高順之後的人生道路未來,但話說一萬遍,說回來這一刻這還是高順自己的選擇,刃心一開始就無從干涉。
一席話又引出諸多思緒,刃心只覺他打敗了“曹操”後情緒反而比之往常變得愈發容易觸動,這時高順聞言道:“晉王待順恩重如山,順能隨晉王平定天下成就仁義已是莫大榮幸,不敢再有他想。”
“不敢再有他想”,刃心正是因爲猜不透高順的想法,亦無法理解這種想法,所以纔有瞭如今這一幕。
眼前的“晉王”現今是天下之主,高順爲何在功成名就之後還要舍他而去功成身退,而離開刃心後高順卻是選擇了一個兩手空空的呂布?刃心不懂,但或許刃心更應該想一想,他當初一無所有,一窮二白的時候高順爲什麼選擇跟隨他,他是看重了這些因素嗎?不是的。因而想明白了這個,刃心此刻也就能夠明白爲什麼高順會離開他了,對於高順這樣的人而言,這些東西都是不重要的,名利錢財女人在高順的眼中什麼都不是,他只忠誠於自己的初心,那最初令他堅持走到如今的信念,貫徹他整個人生的那個理念,高順是這樣的一個人。
一個本來應該身死白門樓的人如今可以追隨刃心用十數年的時間將整個天下打下來,其實高順已經很心滿意足,至於才位德位什麼的,會在乎這種東西,高順也就不是高順,刃心之所以如此相信高順其實也正是由於這一點,反過來這也是刃心斷定高順會反的原因,就算是退而求其次,離開刃心和呂玲綺爲核心組成的這個權力中心退居二線,刃心已經也不可能在用高順,只因高順的位子或許會被另一個人替代,那就是高順的上一級,呂布。
至此刃心再無話說,當下只道:“高順將軍既意已決,我尊重高順將軍的決定,我也會好好善待上將軍的。”刃心這一番話語重心長,高順聞言再謝:“謝晉王。”
呂玲綺爲大將軍,那呂布作爲玲綺的父親怎麼都不應該低,故此纔有了上將軍這麼一個職位,至於這個職位是虛的還是實的暫且不說,刃心就算是看在高順的面子上也不會虧待呂布,更加不要說還有呂玲綺在,這吃水不忘挖井人,畢竟刃心呂玲綺以及高順陳宮,這些人最初用來起家的本錢就是呂布“背信棄義”得來的徐州,如果呂布都不乾淨,大概刃心得來這個天下看起來也都不怎麼幹淨,因而刃心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事情既然已經成了定局,開頭是什麼樣的已經不重要。
人的感覺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很可能上一刻還感覺非常好的時候,下一刻就會由於一些細微的小細節而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折,刃心的轉折在於這裡,之前在他看來怎麼都那麼近距離的高順,一番對話之後在他眼中恍惚間好像一下子遠了許多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視力開始退化了,刃心竟然一時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高順將軍,刃心只得直嘆事實變化無常,沒了高順,除了呂玲綺外刃心真的不知道還可以相信誰,進而對於眼前人一下子似乎也就不是那麼太在意了。
高順依然是高順,只不過這一刻的高順和那一刻的高順有天地之差,天壤之別,當然這是對於刃心而言,如果高順只是呂布的下屬,那對於刃心,他無論有多忠誠如果忠誠的是呂布,那大概高順也就只是呂布的一個下屬,要是真的有時間,刃心需要考慮的也就首要是呂布的問題而不是高順,這樣一來或許刃心是應該好好想一下如何去面對呂布,這可能有些現實,卻無可置疑這是擺在刃心面前的事情。
高順的潛在隱患已經爆發,無可避免無可挽回,那刃心就不能再考慮高順而是要應對接下來的麻煩,如果刃心接下來要是在呂布的處理上再出什麼差錯,那更加不好交代的對象可就是呂玲綺那邊,那對於刃心纔是最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