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沐正思考着應該從賬戶裡劃出多少來償還醫療貸，卻又收到了一個姍姍來遲的紅包。
它的數額不算大，也就30枚龍盾，可發出這個紅包的人，讓張光沐有些在意。
楊熾！
曾經在《炎狼堡》中飾演原定主角【少堡主·林炫】的潛意識演員。
第二次合作的時候，對方就幾乎沒了聲音。
心血來潮的張光沐拆了紅包之後，就隨手在網上搜索起“楊熾”這個名字。
搜索結果卻讓張光沐有些震驚。
在【楊熾】這個詞條之下，他只看到了一張陌生且恐怖的臉。
“這……”
張光沐微微眯起雙眼：“毀容了？”
楊熾現在的照片，完全看不出曾經的陽光帥哥模樣，只能勉強認出一點點輪廓。
同樣的白色皮膚，如果說張光沐的臉乾淨的像一塊羊脂白玉，陽光打在身上，也能折出一抹清冷幽光，那麼如今的楊熾……
楊熾的皮膚，就像是融化的並不均勻的一層白蠟，陰沉昏暗的燈光照耀下，泛着些許油光，原本筆挺的鼻樑，也像是受到了暴力衝擊，塌陷下去。
這幅尊榮，配合上那一對常見於摔跤選手的“餃子耳”，顯得有些森然可怖。
作爲一名潛意識演員，楊熾現在頂着這張能把小孩嚇哭的臉，真的好麼？
要說是意外毀容，導致事業全方位崩盤，那也不太合理。
畢竟玄龍帝國的黑科技醫學連腦袋掉了，只要及時就醫，都能當場治癒。
張光沐也不含湖，發了條消息過去：“我搜了一下，你這臉怎麼回事？”
“缺錢做手術的話，我這邊可以借給你一千九百龍盾。”
“雖然咱們是老交情了，但一碼歸一碼，這邊算你百分之五的利息，三年內還清，怎麼樣？”
這話一敲出來，張光沐都覺得自己今天格外的善良，爲了照顧人家的臉面，甚至連“利息”這種自己其實不怎麼在意的細節都考慮到了。
轉念一想，這種行爲也算合乎邏輯。
畢竟，自己當初是踩着人家上位的。
楊熾出道比自己早，也並非【七子星俱樂部】的成員，享受不到那多醫療折扣和減免，如果他是因爲缺錢做不了手術，也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楊熾給出的答案有些奇怪，完全不在張光沐的預料範圍之內。
“臉是我自己燒的，鼻樑也是我親手弄斷的。”
“或許你已經忘了嗎，《炎狼堡》之後，我親口說過，要給你上一課。”
“男人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過的話，總不能當成玩笑，輕飄飄放過去就算了。”
“我很清楚，你的天賦才情，舉世無雙，正常發展，自己絕對不可能追上你的步伐，所以……”
“我另闢蹊徑，走了旁門左道。”
“雖然不是正道，但……蠻有用的。”
六段話，總共只用了三秒。
楊熾的打字速度，簡直快到讓張光沐懷疑他早就準備好了這麼幾段臺詞，就等着自己開口。
不過……
就算是走旁門左道，親手燒燬了自己那張帥臉，也太狠了吧？
腦子正常的人類真能做出這種事兒？
張光沐瀏覽着楊熾這段時間的“戰果”，發現這人在毀容之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轉型，後續的成績和口碑，都的確提升了一大截。
如今的楊熾，醜陋，恐怖，卻必須承認……
他擁有一張讓人印象深刻的臉。
征戰潛意識電影世界，最重要的東西自然是演員的潛意識特質和強度，可相貌同樣舉足輕重。
俊朗非凡的人和麪目可憎的人，哪怕是同樣的身份、用同樣的語氣說同樣的話，都可能導致截然不同的結果。
楊熾的改變，讓他放棄了來自顏值的福利，同樣也讓他獲得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便利。
張光沐思索着楊熾這麼做的利弊，沒有立刻回覆，楊熾卻不以爲意，自顧自地發回了幾條訊息。
“初次見面之後，我就時常夢到在《炎狼堡》的時候，和你的那一場戰鬥。”
“夜裡驚醒過來，我總是忍不住思考一個問題如果重來一次，我能贏嗎？”
“其實我有許多次獲勝的機會，可惜，傲慢和自大，讓我放任它們從我指間熘走了。”
“《大帝之路》中，第二次相遇，我們已經不再是能拿出來作對比的人了。”
“從潛入艙出來以後，我的生活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可我很清楚，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有些東西的的確確被你改變了。”
看到這一段，張光沐就知道，楊熾爲什麼會走上這條極端的路了。
對於自尊心過強的人來說，被擊敗帶來的痛苦，遠遠不如被人無視帶來的恥辱感。
在《魔法·跨越兩界》的世界裡，張光沐有許多強大的敵人要對付，哪有時間照顧楊熾的想法？
那個時候的楊熾，連與張光沐同臺競技的資格都沒有，食物集團麾下隨便一名幹部出來，都能給他碾成灰盡。
沒有什麼比這更打擊人的了。
張光沐思索片刻，回覆道：“人沒事就好。”
本來還想說兩句俏皮話緩和一下氣氛，可看對方這麼認真嚴肅，張光沐感覺太輕佻會顯得不太尊重人家，於是作罷。
楊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像是在對自己說話一樣：“我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叫‘林炫’的人徹底奪舍了。”
“或者說……”
“我主動塑造出了一個炎狼堡少堡主的人格，不斷將其粉碎，然後重鑄。”
“我總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在腦子裡反覆推演……”
“如果那個叫【天光】的少年不曾從水牢試煉裡脫穎而出，劇情會變成什麼樣？”
“如果我們不是敵人，而選擇了合作的話，那現在的我，又會是怎樣的面貌？”
發完這一條後，楊熾停頓了幾秒鐘，才送來了最後幾段消息。
“抱歉，浪費了你的寶貴時間。”
“值得一提的是……”
“我最近填了一份來自潛意識總局的調查問卷。其中【與張光沐再次合作的意向】選項，我的答案是【非常樂意】。”
“按照你的工作和休息習慣來看，下部電影，或許我就能得償所願了。”
實際上，對毀容版本的楊熾，張光沐也蠻感興趣的。
跟這樣有點輕微神經質的人演對手戲，也是一次罕見的體驗。
所以張光沐立刻用四個簡潔卻有力的文字迴應了楊熾。
“我很期待！”
……
時光若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現在是陽曆時間2月23日，陰曆正是春節。
這一天，不僅僅是新年之歲首，同樣是本年度【七子星】名單塵埃落定的日子。
任何有志於參演【史上最殘酷、最激烈《大帝之路》】的人，都密切關注着這件事情，無盡飯桶羣裡的成員們，自然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