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演和他的軍團來勢洶洶，張光沐卻是神態從容，語氣平靜：“放心，一切有我。”
見狀，李筱筱的緊張感頓時煙消雲散：“那我去通知各部門，提前做好準備。”
也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他發現自己有些崇拜張光沐了。
只是這點情緒，李筱筱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從不曾表現出半分。
他對張光沐有着一種盲目的信任，一聽這泰然自若的語氣，立刻就放下心來。
簡單的交流過後，李筱筱就高效地行動起來。
這一次，長河與李演一方未必會真的打起來，彼此甚至可能成爲暫時的盟友，然而時間一長，就絕不可能繼續相安無事。
李筱筱知道，張光沐的野望是征服太初，消滅詭蜮，讓人類重新屹立於食物鏈頂端，也成爲這顆星球上有史以來首次完成大一統的人。
太初之主註定稱孤道寡，麾下只能有臣子、部下、附庸，不會有什麼並駕齊驅的盟友。
半個小時後。
【全才】李演的火槍軍團駐紮在長河城郊區附近，而他本人，只帶着寥寥數名御詭者和神槍手，就來與張光沐會晤。
曾以【一人護一城】聞名於世的李演，着實有些藝高人膽大。
李演麾下，也算是人才濟濟。
除了那些訓練有素的神槍手之外，他身邊雖然沒有詭蜮戰隊，但也有忠誠的御詭者作爲親衛，只是和長河城不同，御詭者的力量必須分散開來，無法形成一定規模罷了。
這一次的長河外交官，是趙崢嶸。
趙老大性格沉穩堅毅，鋒芒深藏，剽悍勇勐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溫柔細膩的心，是最適合這個職務的人。
就這樣，在趙崢嶸的帶領下，李演一行人遊覽了長河城內無保密級別的機構與景點，最終與張光沐見了面。
宴席上，觥籌交錯，氣氛顯出幾分虛假的融洽，甚至給人一種李張一家親的錯覺。
待到酒足飯飽，李演用餐巾擦了擦嘴，這才忽然開口道：“天衍城雖然也在大力發展農耕畜牧業，但御詭者數量稀缺，首尾不能相顧，論物資豐富，遠遠比不上長河城。”
“這一點，實在讓人羨慕。”
長河城發展速度在東洲諸多幸存者勢力中，也屬於獨一檔，李演早就知道，其中必有原因，並早早展開了調查研究。
其他勢力的優點特長，他都可以通過智力活動分析學習，因地制宜，稍作改良，就可直接適用於自己的天衍城。
而長河城的兩大核心競爭力，卻是完全沒辦法模彷復刻。
相關情報早就蒐集完畢，明明白白地呈現在衆人眼前，李演卻無從下手！
因爲這兩大優勢，根本就來自於御詭者本身！
那兩個支撐着長河一系獨有特色與核心吸引力的人，分別是【長河之主】張光沐與【魂師】江九霄！
收買拉攏是不可能的。
人家都是長河統治集團的高層，自己這邊，根本開不出更高的條件。
說到這裡，李演目不轉睛地盯着張光沐，圖窮匕見道：“天衍城被【排斥律】的問題困擾了一年多，投入了不曉得多少人力物力，也沒能解決。”
“即便是御詭者們帶隊出行，征戰四方，也必須各自帶隊，保持距離，不能靠得太近。”
“這一趟過來，也是希望能夠從長河城這邊學習先進經驗，得到你們的幫助。”
“我們可以相互照拂，共同爲人類復興而戰！”
這只是在用語言試探。
說到底，李演根本就沒考慮過自己一開口，張光沐就直接答應分潤好處、自我削弱的可能性。
他只是想看看張光沐的反應。
是自信滿溢的輕蔑不屑？
是色厲內荏的虛弱乏力？
還是源於能力不足的憤怒？
李演的語氣把握的十分到位，拋開內容不談，至少腔調口吻顯得相當禮貌——他很清楚，自己是在試探，而非挑釁。
要知道，長河一系的頂尖御詭者們，都能無視壽命代價的限制。
這一點其實更讓他無法理解。
可李演很清楚，這一點不能拿出來說事。
試探過頭，就成了貪婪和挑釁，容易招致反感與厭惡，甚至雙方直接撕破臉皮開殺，都不無可能。
“你的意思是想空手套白羊，讓我把【癲墮豁免】的辦法無償分享給天衍城？”
張光沐的反應，並不在李演的預料之中。
沒有輕蔑、沒有虛弱、沒有憤怒。
張光沐只是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着李演，語氣認真道：“長河城的【癲墮豁免】，不是一種辦法，而是依託於【詭蜮之力·魂】的高級應用。”
“該能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鎮壓、削弱癲墮現象，可它的持有者每次使用能力，同樣要透支壽命作爲代價。”
“所以，你那無償分享【癲墮豁免】的建議，我拒絕。”
事實正是如此。
江九霄的【詭蜮之力·魂】很勐，堪稱削弱版命勢權能，可它終究源自詭蜮，每次使用，必須承受其副作用。
如果沒有張光沐提供後勤支持，幫忙補全壽命，他恐怕在五個月之前就已經壽終正寢了。
聽到這話，李演有些無語，面對這不按套路來的迴應，一時間竟不曉得應當如何開口。
“……”
張光沐這廝，坦誠的過頭了吧！
明明是最高級的加密情報，就這樣說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自己早就通過種種蛛絲馬跡鎖定了江九霄，但這也不是張光沐直接開誠佈公的理由。
一般情況下，到了這種時刻，張光沐就應該圖窮匕見，直接讓五百刀斧手把自己一行人砍成肉泥纔對。
可張光沐卻沒有半分殺意，更像是在簡單地敘述着一個客觀事實，在閒聊着今日天氣如何。
“無償不行，那麼，如果我們願意付出代價呢？”
李演思緒如電，話鋒一轉，神情語氣同樣真誠：“長河與天眼，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我願意拿出兩條火槍生產線，並且提供全套生產原料，甚至可以許諾，以後不論有任何新產品被研發出來，都一定會共享給長河城。”
天衍城方面也只有四條火槍生產線，李演可以說已經相當有誠意了，直接拿出了自己的一半家底。
當然，他的誠意只屬於自己。
即便不站在張光沐的角度，只是站在中立視角上，這樣的條件，也是不夠的。
語畢，李演緊張地觀察着張光沐的表情，想要從他的神態變化中，看出其態度。
可惜，他失望了。
張光沐沒有半分意動，只是端着一杯茶，滿臉平靜地品咂着。
看他的態度，似乎是希望李演能多開出一些條件。
可李演提的條件，已經是底線了，不可能拿出更多。
隱約之間，李演意識到，指望着和平談判解決問題，似乎已經不可行了。
只是……
環視四周，他只是一眼瞥過，就看到了許多能夠叫得出名號的強悍御詭者。
【劍俠】李筱筱、【院長】趙崢嶸、曾經的【屏華城最強人類】楚凡……
【魂師】江九霄、【死亡藝術家】納蘭元、【屠夫】馬巫……
或新或老，長河城人才濟濟，英傑輩出。
真要與之開戰，天衍城能贏下來麼？
如果給予李演足夠的發展時間和空間，他還能有幾分自信。
可現在……
長河勢力的擴張，已經擠佔了天衍的生存空間，李演幾乎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