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府，某處荒山。
“應該……就是這裡了。”
徐長青披着斗笠蓑衣，揹着竹簍，眺望深山中的雲霧：“老爺爺……按照市集之上那些人的說法，這座不知名的深山裡，似乎隱居着真正有修行的道人。”
“嗯，可以去探一探，不過你也要注意安全。”
蘇魯淡然提醒道。
上次周全的事情解決之後，小寨村就沒有了其它的外患。
而徐長青修爲到了煉神，武道無路，必須踏上外出求仙訪道的旅途。
在這方面，蘇魯給了他兩個建議。
第一個，是加入官府！
大羅朝廷能鎮壓九州，還有仙人效力，內部修仙功法應該不缺，加入鎮妖司等機構之後，慢慢積累功勳，遲早能夠兌換。
不過徐長青剛剛殺了人家一個九品巡檢，正是心虛的時候，再加上對官府沒有多少好感，直接拒絕了。
第二個建議，則是尋找一些修仙宗派。
這方面蘇魯也沒有太好的線索，只能任憑徐長青在黑澤府境內尋訪仙人蹤影。
如果府中還找不到，那就只能將範圍擴大到靈州了。
“說實話……野外真是太過危險了，特別是這種無人荒山，其中真的有人居住麼？”
徐長青想到自己這段時日在野外的經歷，莫名地有些不寒而慄。
要不是自己已經煉神，加上老爺爺的提點，以及一些運氣，或許早就埋骨路邊了。
這也讓他深刻了解了，爲什麼這個時代的村民不願遷徙。
“普通人當然不行，修道者例外！”
蘇魯回答道：“我只希望不是之前幾次那樣的以訛傳訛……”
這裡並不是徐長青找的第一處，他之前也曾經找到幾個據說有修爲在身的道士。
但試探一番之後，發現大多是神棍，偶爾幾個練了兩手武功的，連他都打不過，讓徐長青很是無語。
“這個應該有點真本事，否則不敢居於荒野深山。”
徐長青踏入了迷霧籠罩的山地範圍：“並且……有關這老道的傳說，已經流傳了幾十年……之前還有樵夫說遇見過他，看來他或許真的掌握了什麼不老不死的秘訣？”
“是與不是，一看便知。”
蘇魯保持沉默。
無名荒山沒有路徑，但徐長青的武功已經不錯，在諸多怪石之間穿行，如履平地。
半天時間很快過去，他一無所獲地在一處泉水邊停了下來。
“這山的感覺不太對，最好不要取用本地之物……”蘇魯提醒道。
“是。”
徐長青放下了準備舀泉水喝的手，轉而抓向自己腰間的酒袋。
古代的酒度數很低，不容易喝醉，也不容易變質，長途旅行又不便取水的情況下，是不錯的備用選項。
他喝了幾口酒，感覺刺激的味道通過喉嚨一路向下，原本被寒意侵襲的身體頓時暖了幾分。
片刻後，徐長青找了塊石頭坐下，準備吃帶着的乾糧。
啃了幾口饅頭之後，他耳朵翕動，聽到一個歌聲：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爲物，惟恍惟惚……”
這意思就是，德這個東西啊，是由道所決定的。而“道”這個東西，卻沒有固定的形體。
“這是道歌啊！”
徐長青來了精神，起身向歌謠傳來之處追去。
沒有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個老道士。
對方穿着一身漆黑破爛的道袍，正拄着木杖，在山林間穿行。
“道人請留步！”
徐長青飛身上前，攔住老道，卻吃了一驚。
這名道人頭髮半黑半白，臉頰突出，牙齒稀疏，眼睛與鼻子等五官有些微妙的不協調，就好像有人隨意安上去一樣，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不過他只是心裡吃驚，表面上恭敬行禮：“在下徐長青，見過真修！”
“老朽並非什麼真修……只是一位居於深山的求道者而已。”老道士開口，聲音嘶啞緩慢，彷彿破敗的風箱：“你來尋我，所爲何事？”
“求仙！我想學習修仙的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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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青一臉堅定。
不修仙？如何追討小寨村的血債？
“仙？”老道士低低地笑了：“在你看來，何爲仙呢？”
“這……”徐長青答不出來，遵從蘇魯的提議，反問道：“還請老丈指教。”
“仙者，道也！所謂的求仙，其實不過是求道！”老道士肅然道。
“那何爲‘道’？”
“道之爲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衆甫……”
老道士曼聲長吟道：“吾等不過卑微渺小愚昧之輩……何以近道？唯有求諸於‘外丹’！我看你倒也有幾分力氣，可以爲老道所煉的‘外丹’出把力，你可願助我？”
“願意！”
徐長青毫不遲疑地道。
“善！”老道拂着稀疏的鬍鬚，笑道：“丹成之日，必分你一顆，助你近道。”
……
“老爺爺……”
跟在老道身後，回想起他的笑容，徐長青竟然覺得對方的面容有些模糊。
他在心裡暗問：“這個人，是真修士麼？”
“誰跟你說，他是人了？”
蘇魯反問一句。
“不是人？！”
徐長青一下汗毛倒豎，感覺對方那破敗的道袍之下，不知道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
“徐居士？”
老道若有所覺地回頭：“出了何事？”
“沒……沒事。”
徐長青勉強應答一聲，只覺伴隨着天色黯淡，對方身上的恐怖正在不斷復甦。
……
老道士在無名荒山中結廬而居，住所就是一間茅草棚。
他將徐長青帶到茅草屋前，叫道：“清風、明月！”
兩個道童就從茅草屋裡迎了出來，口稱師尊。
他們兩個脣紅齒白，眉心一點硃砂痣，笑容天真燦爛，令徐長青的心情都放鬆不少。
老道士又將他帶到一個煉丹爐前，說道：“老道欲煉‘外丹’，缺少幾味藥材，還有火石之用，看你倒有幾分力氣……”
“請道長放心，所需一應柴火炭火，本人包辦了。”
徐長青拍着胸脯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