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來到高塔,分主客敘禮畢,紛紛落座。
一時間,高塔二樓並不算大的會客廳,一下子坐的滿滿當當。柳吟月、胡安、石道人這些商盟內部人士,坐在右手旁,有十三人。
那些來自於星城各大店鋪的商人,則是坐在左手旁,有七人。
這些人坐下來之後,都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森。
胡安率先開口道:“李前輩接受了商盟的正式任命,擔任吳國總督一職,又兼任蔡縣造船廠督辦,可謂是位高權重,深得長老會的器重啊!屬下真是替李總督感到高興。”
柳吟月也是難得的露出了一副正經模樣,滿臉微笑的道:“不錯,李總督身居要位,以後可要多多照拂我們這些手下了。”
“不錯,不錯。李總督天資縱橫,手段高超,乃是商盟裡一等一的人物啊!”
“就是,李總督不光生意場上的手腕極強,更爲難得的是他本身就有遠超同階的強大實力。這一點,我等也不得不服啊!”
一時間,坐在右手邊的那些商盟人士,一個個的對着李森誇讚起來。
他們都是身處於吳國境內的商盟管理層,有負責港口事務的,也有負責造船廠的,但都位階不高,只是負責一些日常事項而已。
以往的他們,都是跟着魏少爺一脈的管理層在做事情。如今魏少爺那班管理層,跟着魏少爺盡數去了楚國,他們這些比較低層的人員就只得跑過來巴結李森。
所以,他們對於李森的態度還是十分謙恭的。說起奉承話來也是唯恐落在別人之後,給李森造成不好的印象。
不過李森對於這些奉承話是根本就不感冒的。
那些坐在左手邊的商人們,也都無意附和太多,只是稍稍提及了兩句便停了口。
對於他們而言,賺錢纔是第一位,奉承巴結這種事情,不到必要的時候他們並不會刻意去做。
“好了!李某今日返回蔡縣,第一要緊事其實還是處理造船廠那邊的事物。”
稍微停頓了一些之後,李森掃視了一眼右手旁的十幾人,然後開口道:“造船廠那邊一直都是誰負責的?來跟我彙報一下戰舟的建造進度。”
此言一出,那些商人們登時來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着對面那些人。
“這……”
那些商盟修士聞言,卻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一遍,最後還是坐在石道人下首的一名藍袍中年,開了口。
此人名叫池田,是蔡縣治安統領,負責的是港口安保工作,魏少爺的那些管理層都離開了之後,這裡就屬他的位階最高。
“稟總督大人,前些日子一直都是魏少爺在負責造船廠的事情。具體處理戰舟事物的,也全都是魏少爺手下的那些人去管理,我們這些人都只是負責日常的港口管理,並不直接參與戰舟的建造之中。因此,也無法具體說明戰舟的建造進度。”藍袍中年池田說道。
聽到這話,李森眉頭不禁一皺。
這魏氏父子對‘戰舟’的把控還真是極其嚴厲。若非自己成功進階了金丹期,又在海族那邊尋到靈藥,恢復了全部實力。恐怕也不會被魏如龍視爲心腹,進而託付這艘‘戰舟’的建設之事。
不過,即便如此,場中這麼多人都對於戰舟的進程一無所知,卻是難以容忍的。
李森皺眉道:“難道你們當真都沒有參與過‘戰舟’建造的所有過程嗎?如此龐大繁浩的工程,我可不相信魏少爺能夠一手遮天,讓你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的。”
那些商盟修士見到李森生了氣,不禁有些惶恐。
“總督大人息怒!自從魏少爺接管了港口事務之後,就直接壟斷了造船廠那邊的所有事務,一開始他們說是要造幾艘大型海船,進行遠洋貿易。可後來海船沒有造出來幾艘,原本處於光天化日之下的船廠,卻活生生被修成了堡壘一般的設施。那船廠周圍更是警戒森嚴,我等尋常修士連千步之內都無法進入的。”池田說道。
胡安此刻也插了口:“這件事情,老朽也有所耳聞。聽說魏少爺來了港口之後,除了緊抓造船廠的事情之外,另一件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頻繁的外出到深海里,帶領着一幫子商盟高手在深海進行狩獵活動,並且每一次都能夠收穫頗豐。當時大家只當時魏少爺熱愛戰鬥,所以都沒放在心上,如今看來,恐怕他早就在未雨綢繆了。”
“未雨綢繆?什麼意思。”李森看向了胡安。
胡安卻是苦笑了一聲,然後閉上了嘴巴,似乎事關魏氏父子的事情,他不願意多說。
到底還是柳吟月接了腔。
“那還能有什麼未雨綢繆的?自然是魏氏父子從一開始,就打算就準備在造船廠裡面建造戰舟了。因此魏少爺在深海地區的狩獵,聽起來只是日常的遠征活動,但實際上他們是在一直在深海里演練‘戰舟’的實際操作與使用。換言之,他們只是在深海中進行遮人耳目的演習而已。”
“哦,這倒是不奇怪。”
李森摸了摸下巴說道:“以魏如龍的見識,他在靈舟建成之前就先行讓魏少爺等人練兵,倒也沒什麼好意外的。但這跟如今的造船廠局面又有什麼干係?總不能李某回到港口之後,連自家造船廠的情況都無法瞭解吧?”
“沒辦法。”
池田嘆息道:“魏少爺等人的保密行動,做的太好了。我們自己人都無法得知造船廠的具體消息。不過,如果李總督有意瞭解造船廠的所有情況,那麼可以直接前去造船廠那裡。魏少爺雖然離開了港口,去了楚國。可那些負責造船的商盟船師,也就是‘千機堂’施工隊,卻還都在船廠裡。”
“千機堂?”李森看着池田一眼,“商盟十堂的千機堂,不是主要負責分閣的建造嗎?聽說他們擅長的是建築物,而這一次戰舟的主體建造請的可是星城的千機閣啊。”
池田微微搖頭道:“李總督可能有所不知,商盟的千機堂和星城的千機閣,實際上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簡單而言,千機堂的骨幹成員,其實都從千機閣內部派來的人。每次建造商盟內部建築,都是要給錢的。”
“池田此言不錯。”
胡安也開口道:“千機堂雖然名義上是我們商盟的十堂之一,可實際上我們商盟對其的約束力是最小的。你可以理解爲,千機堂只是千機閣在我們商盟內部開設的一家分閣。兩者實爲一體,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別。”
“原來如此。”
李森點頭道:“我說這兩家的名字怎麼如此相似,原來他們本源乃是同出一家。怪不得,千機閣的閣主薛讓,那一夜見了李某之後露出一副戰舟交給他們負責,乃是理所應付的姿態。原來,原因在這裡。”
胡安說道:“千機閣乃是元陽大陸最負盛名,存在時間最長久的煉器世家,無論是煉丹、煉器,還是陣法、建築,乃至於造靈舟、戰舟這種大事情,他們也都可以辦到。而我們商盟則可以提供各種各樣的海量資源。所以兩者之間優勢互補,對彼此是都有益的。”
“說了這麼多,可還是沒有解決李某的疑惑。”
李森再度皺眉道:“造船廠那邊的人呢?李某此次回來,他們怎麼沒有出面迎接?”
聽到這話,右手旁的那些商盟修士再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卻都緘口再三,似乎是顧慮着什麼,一時間沒人接話。
最後,還是坐在末尾的一名年輕商盟修士,畏畏縮縮的開了口。
“稟總督大人。您剛回來,池統領就立刻派人通知了造船廠那邊的人。只不過負責船廠的逢圖逢師傅說了,那邊人手緊張,臨時抽掉不出來人。若是李總督想要了解戰舟的事宜,只能勞煩李總督親自前去了。”
此言一出,場中衆多修士均是微微一愣,可很快的這些人神色均是猛然一變。
好大的膽子!
李森乃是商盟欽定的吳國總督,又是新任的造船廠督辦,今日剛剛落腳回到港口,他們不來迎接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擺出偌大的架子,讓李森去見他們!
以下犯上,而且還是典型的內部矛盾!
更可怕的是,這種絕對不能公開的內部矛盾,卻還是在七名星城商人在場的情況下,直接被這個不諳世事的年輕修士給‘公之於衆’了!
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不光李森日後別想在造戰舟一事上有所作爲,就連日後在星城這些商人之中的信譽,也將一落千丈。
連自己的屬下都管不好,還談什麼生意?
恐怕這些商人以後,都會繞過李森直接去找魏如龍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哈哈哈。”
李森怒極反笑,當即便伸出手來,重重敲了一下右手邊的扶手:“說得好。他們倒是有理的。”
“不可饒恕!”
胡安和柳吟月這兩個李森的嫡系,此刻則紛紛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開口喊道:“逢圖這傢伙太不像話了!只不過是一個區區被商盟總部派來修船造船的,竟然還敢擺這麼大架子!難道,他還想造反不成!?李總督,請立刻治他的大不敬之罪,我等立刻前去拿他!”
這番話雖然說得頗爲激昂,可是卻也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喊而已。其他的十多名商盟修士,此刻一個個均是面色尷尬的坐在那裡,沒有發話。就連一直在李森面前一直表現十分恭敬的石道人,此刻也只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動如山的沉默模樣。
那些來自於星城的商人,自然是更不會表態了。他們都坐壁上觀的看着李森,想看看李森如何處理這起突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