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驛站裡的那個官差之後,李森坐上了馬車一路直奔京城而去。
這輛馬車的速度雖然不快,但其中的空間足夠寬闊,並且在李森上車之前,其中就已經坐着了五個人。
其中兩個人,跟李森一般無二的穿着文士長袍,看起來都是二十歲許,文質彬彬的模樣。應該也是進京趕考的秀才。
剩下三個人,一老一少一女,看起來風塵僕僕,似乎是一家三口進京趕路的。不過從他們的服裝看起來,應該也是家境頗爲殷實的人家。
李森進入了馬車之中後,那兩名秀才模樣的人顯然是比較歡迎的,頻頻跟李森示意、問好,頗有套近乎的意思。
另外三人則是三緘其口,沉默不語的坐在馬車一角,頗有一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但是,李森剛進入馬車之後,目光掃過了這三人之後,卻不禁發出了一聲輕咦。
隨後李森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名女人的身上,並且多看了這女人兩眼。
這女子姿色秀麗,但卻面色蒼白,臉有淚痕,外面披着的墨綠色披風之中,尚且看到一抹素白。應該是家中有喪事,待不住了這才進京投親。
這種事情是十分常見的。不過能夠前往京城投親,說明這個女子的背景頗不簡單。
但問題是,這女子無論是白衣戴孝,還是舉喪投親,都不能引起李森的注意。真正令李森多看了這女子兩眼的,乃是這女人披風一角的一點似血硃紅。
這一點硃紅隱藏頗深,尋常人若非眼力勁頗爲不錯,根本無法看到。而且即便是注意到了之後,也只會以爲這一點硃紅只不過是尋常的污垢罷了。
實際上,那並非是污垢,而是一種專門訓練出來追蹤人用的‘母紅蜂’。
有這麼一隻‘母紅蜂’在這裡,即便是隔着幾百裡之外,‘公紅蜂’也能夠輕易追蹤到它的所在地。
“也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惹了什麼仇家,竟然會被一路追蹤到這裡。看來,接下來極有可能發生一場無妄之災。”
李森多看了那女子兩眼之後,便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既然這三人頗爲戒備,沉默不言的坐在馬車角落,那麼李森也沒必要多管閒事。
而且,這馬車無論如何都是官府的東西,即便是有些盜賊盯上了這三人,也未必有這個膽子敢劫持官府的馬車。
一時間,李森閉上了雙眼開始靜坐休息之後,那兩名對李森頗有興趣的秀才,也不禁大失所望。他們原本還想跟李森交流一下此次大考的內容和試題,猜測一下主考官會出什麼樣的刁難問題。
可李森閉目不語,他們兩人也失去了興致,稍作沉默之後,這兩人便自顧自的在馬車另外一角互相討論去了。
就這樣,馬車一路奔馳在官道之上,平穩前進着。只有到了下一處驛站之後,纔會稍作停留。
不過,此處距離京城也不遠了,因此沿途並沒有其他人再上車。
一百二十里的路途,尋常人走路的話,大約三天能走到京城。但坐上這個馬車之後,一日功夫便到了。
但是馬不識夜路,半日後天色漸晚,馬車一路奔馳了六十里之後,在距離京城還有六十里的一處驛站停留了下來。
雖然距離京城的距離很近了,但這裡卻是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山野之地。雖然站在旁邊的一處土坡上,登高望遠的話隱約能夠眺望到京城的一絲輪廓,但望山跑死馬,六十里的距離短時間內肯定是到不了的。
驅趕馬車的車伕表示明天早上再走,中午之前肯定能到京城之後,便自個牽着馬去了馬棚中睡覺去了。
而李森在內的六人,則被這個驛站的官差安排到驛站二樓去住。
此地的一樓之中,依舊是簡簡單單隻有幾排座椅罷了。二樓裡面倒是有幾個分隔出來的小房間,都是空的。李森自己尋了一個房間去住,那兩名秀才尋了個房間,那一老一少一女的三人也尋了個房間。
三撥人各自進入自己房間,然後關上了房門,彼此看起來也沒有要互相交流的意思。
李森朝着自己房間看了一眼,發現這裡跟一樓幾乎是一樣的簡陋,小小的房間之中只有一個木板牀,一牀破被褥,還有一個破方桌罷了,堪稱是孑然無物。
雖然隔着一堵牆,李森也能聽到隔壁那兩名秀才的連聲抱怨。
倒是另外一堵牆那邊的三人,卻是安安靜靜並無話語,甚至那名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男童,都異常懂事的沒有開口說什麼。
二樓有窗戶,李森隨手打開了窗戶,然後也不脫衣服的直接盤膝坐在了牀上。
雖然無法修煉,體內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但盤膝打坐休息的習慣卻被李森保留了下來。
通過閉目靜神,調整氣息,李森很快就能夠進入玄之又玄的冥想狀態。這樣子的休息效率明顯比躺下來睡覺要高,而且絕對不會做夢。一般閉目調息一個時辰的效果,就比睡一整晚還要恢復精力。
入夜之後,明月高懸,四下裡越發的安靜,隱約間只能聽到四周驛站旁的蟲鳴聲,還有那幾匹馬打響鼻的聲音。
當真正進入深夜的時候,盤膝坐在牀上的李森卻忽然睜開了雙眼。
隨後,李森神情淡漠的朝着窗外看去。
只見此刻的窗外,隱約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十幾個人亂哄哄的扎堆來到了驛站這裡。
“站住!你們幹什麼的……”
這一聲,赫然是那名趕車馬伕的聲音,他雖然睡在馬棚中,但明顯十分警覺。
可惜的是,在他這一嗓子喊出來之後,緊接着就是一個‘砰’的一聲悶響,像是棍子敲擊到肉體的聲音。
緊接着,隨着那名車伕的一聲痛哼,樓下還傳來了那兩匹馬驚慌失措的嘶鳴聲,以及車伕摔倒在馬棚中的悶響聲。
可緊跟之後,住在一樓的官差卻厲聲大喝道:“何方賊人,竟然敢在天子腳下行兇作惡!”
可迴應這名官差的,卻是一樓之中的一聲悶響,一樣是棍子重重敲擊在肉體上的悶響聲,緊接着就是這名官差的倒地之聲。
在他倒地之後,樓下還傳來了極爲輕微的幾句短促交談。
“頭,這兩個怎麼處理。”
“官府的人,不要殺。綁了拖到一邊去就是,先幹正事要緊。”
“是!”
……
隨着這幾句短促的交談聲,緊接着就是一行人蜂擁上樓的聲音。
“吱呀!”
“吱呀!”
頃刻間,二樓上的所有房門就都被打開了,就連李森的房門都沒有例外。
李森朝着房門口看去,卻發現門口處站着兩名面裹黑巾,身高馬大、眼神兇惡的黑衣壯漢。
這兩人手中一個持着菱形鐵棍,一個拿着三尺長的砍刀。
若換成尋常人,大半夜裡忽然見到這麼兩個窮兇極惡的人推開房門,恐怕都會驚懼交加,叫出聲來。
就好比隔壁的那兩名秀才一樣,一個個放着嗓子尖叫,好似被捏着脖子馬上要被宰割的野雞一樣。
但是李森被推開了房門之後,卻只是神色淡漠的朝着那兩人看了一眼。
“頭,我們要找得人的確在這裡,只不過旁邊還有另外三個人,怎麼辦?”
其中一個打開了李森房門的人,回過頭朝着身後一個方向開口問道。
“閒雜人等統統打暈綁起來,敢反抗的話就地殺掉!我們此行只要那個男童。”
一個聲音十分粗糲的男人立刻就開了口,聽他口氣似乎十分急迫的樣子:“快快動手,此地距離京城極近,萬一驚動了皇宮裡的那羣鐵衛就不好了!”
“諾!”
隨着一聲整齊劃一的答應聲,打開李森房門的人立刻就朝着李森疾步走來。
其中持棍的人還凶神惡煞的冷笑道:“換成尋常便是一刀了結。今日你卻只用乖乖挨一棍,還能保住性命,算你走運了!”
說着,他舉起手中鐵棍就朝着李森腦門砸將下來。
聽這呼嘯風聲,這一棍的力道至少也有五、六十斤,若是砸結實了,恐怕李森即便沒有**迸裂,腦門上也得被打出一個窟窿來,非得大病一場不可。
可是李森何等人也? 豈會輕易的讓這羣山賊強盜給制服了?
只見李森也沒有起身,只是神色淡淡的伸出了一根指頭,朝着這名持棍壯漢的胳膊輕輕一點而去。
“嘿嘿,找死!”
看到李森伸手,那名惡漢原本微微一愣,但看到李森只是伸出了一個指頭之後,這人卻當即冷笑了一聲,然後手中繼續發力的就要打昏李森。
可是,他胳膊到了一半的,卻忽然停了下來,並且猛然回彈了回去,就好似忽然間觸摸到了閃電一樣。
“咣噹!”
他手中的鐵棍更是拿捏不住的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直到此時,李森方纔站起身來,朝着此人胸前的檀中穴一點而去。
“咕!”
這名惡漢躲閃不及,當即就被李森點中,只見他張大了嘴巴似乎要呼聲,卻怎麼都喊不出聲音來,緊接着好似喘不上來氣一樣的,直接翻了個白眼,往後倒了下去。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李森方纔神色淡淡的彈了彈衣角,朝着另外一名持刀惡漢看去。
只見這名惡漢早已經看呆了,嘴巴都張得大大的,似乎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