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了,閉上眼!”
一聲勸告之後,月瑤只感覺狂風撲面,戰馬奔騰的急速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一般。
但讓她睜不開眼睛的似乎並不是風,而是某種別的東西。
天地頃刻之間便被血色染紅,入目唯有一片血色。身軀已經妖魔化到看不出人形的巫蠻眼中,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其他人。
什麼都沒有,唯一擁有的便只有那紅到極致的色彩。
然後那極致的紅色便化作山崩,化作海嘯,將他們吞沒。
那是真實還是幻覺?
沒有人清楚,只是當月瑤再度睜開眼睛時候,她所見到的是一道連綿到無窮盡邊緣的血路,殘肢斷臂,屍骨堆積在兩旁,一股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直衝鼻腔。
剛纔的一擊殺了多少人?
就連墨誠這個出招者都沒有準確的計數,此時的他正喘着粗氣,【七十二變】開始全力運轉,用以躲避天道的感知。
適才動用了心武技之後,彷彿驚動了什麼東西,墨誠可以察覺到頭頂上似乎有着一個無悲無喜的視線正在搜尋着什麼。
自己剛纔越過了某種界限,驚動了天道。
墨誠很清楚這一點,甚至他就是故意這麼做的。
在這個絕冥山脈的【小道】之中本身便有着對於天道的屏蔽,墨誠便打算藉助這個地利,來試探一下這個世界對於自己的底線在哪裡。
這可是一個極其難得的機會,能屏蔽住天道感知的地方絕對不多,在外面的時候墨誠也不敢讓【七十二變】的僞裝出現破綻,一旦出現破綻那可是分分鐘都有可能從這個世界裡面被踢出去。
只有在這裡,就算【七十二變】的僞裝出了什麼問題,一時半會也不會被察覺到,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補救。
待墨誠駕馬狂奔了好一陣子之後,其餘的巫蠻士兵們纔好似反應過來了一般,他們也不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適才的天地盡成血紅的情景,在他們的意識當中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但感覺只過了那麼一瞬,那個刺殺了金雕可汗的學子卻已經跑遠了。
“用你剛纔的辦法攔一下,給我爭取回氣的時間。”
【七十二變】不斷的調整當中,讓墨誠的僞裝重新融入到這個世界當中,這需要一點時間。
而身後那些個巫蠻士兵,顯然是不打算給墨誠那個時間的。
月瑤直接往身後丟出大量的符咒和法寶,緊接着一連串的轟然炸響,爆炸的衝擊力甚至讓戰馬奔跑快上了幾分。
但這一次的爆炸似乎不能夠進行有效的拖延,遠處突然出現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接着一聲淒厲長鳴,卻是見到一隻無比巨大的金雕在高空盤旋,雙眼十分擬人化的充斥着怒火和仇恨。
見到那隻金雕現身,金雕部族的巫蠻士兵猶如打了雞血,那一輪爆炸不僅沒能夠拖延他們的腳步,甚至還加快速度隱隱有追上來的趨勢。
“是巫蠻的圖騰,可汗和聖獸被殺,圖騰被激怒了。”
巫蠻的部族一般由可汗掌管軍隊和聖獸,而大巫祭掌管圖騰以及祖靈,倒也非常符合【國之大事,唯戎與祀】。
當墨誠將金雕可汗斬殺,同時將護衛可汗的聖獸一同擊殺,並且還斬殺數量不知幾何的金雕士兵,結合起來已經是不死不休的血仇,驚動了那金雕圖騰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
圖騰祖靈沒有肉身,難以干涉世間,但它們卻可以附身在金雕部族的士兵身上,讓他們成爲祖靈戰士。
只見無數金雕圖騰飛出,揚起翅膀遮天蔽日,紛紛降落到合適的巫蠻士兵當中。
那些被附體的祖靈戰士們直接長出了雙翅,同時身形急速變化,重新有了一個大概的人形。
祖靈戰士雙翅一展,以超山跨海的急速向着墨誠衝了過來,眼看祖靈戰士的逼近,月瑤直接丟出僅剩的符咒和法寶將其引爆。
但這一次祖靈戰士們卻從爆炸的煙霧之中躥出,猛烈的爆炸完全沒能夠阻擋到他們的接近。
眼看祖靈戰士便要追上墨誠的時候,墨誠終於把自己身上的僞裝處理好了。
墨誠回頭和天空上的金雕祖靈對視,看着那充斥着怒火的雙眼,不由得笑出了聲,“嘿,只存在精神領域之中的思維,可是要比其他東西好對付多了。”
低聲呢喃的話語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墨誠隨後告誡了一聲,“閉上眼睛,在我叫你的時候再睜開。”
接着,便讓戰馬掉頭,向着那些飛過來的祖靈戰士發起了衝鋒。
霎時間,天地萬物盡數失去了輪廓,而不管是巫蠻士兵還是祖靈戰士的眼中,都出現了一個端坐血色蓮臺,眉心一點妖異如血的僧人。
大殺僧猛地睜開雙眼,跳下了蓮臺,高舉手中鐵棒,只見那身影之中似乎混入了攪動三界乾坤的桀驁身影。
一棍掄下,虛空震動,炸裂。
力量跨越無數距離直接傳達到祖靈的構成上,那由記憶,意識,以及參與思念構造而成的祖靈,在這一棍之下直接化作了虛無。
徹底的虛無!
乓的一聲脆響,猶如玻璃碎裂一般,但是這個聲音卻讓所有金雕部族的戰士都忍不住回頭,然後他們便看到,那圖騰從中斷裂,金雕圖騰更是逐漸風化消散。
祖靈戰士全數倒地不起,當圖騰和祖靈消散的之後,他們便隨之一同死去。
至於金雕部族的士兵,此刻也徹底的被打怕了。
可汗被殺,聖獸被屠,圖騰祖靈被滅……
構成【金雕部族】的支柱已經被墨誠徹底的毀滅。
而察覺到金雕部族已經沒有足夠的戰力之後,天空驟然出現一個漩渦,將巫蠻士兵們統統吸了進去。
同時墨誠還隱約聽到,在那漩渦的背後,傳來的些微咀嚼聲。
金雕部族已經滅亡,還活着的士兵,似乎也被絕冥山脈吃進了肚子裡,沒有絲毫的浪費。
金雕部族圖騰消散之前,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鳴叫,回以最爲凌厲和兇惡的反擊。
但墨誠靈臺之中那端坐血色蓮臺的身影卻是怡然不動,閉上的雙眼甚至連睜開的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