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院就在大殿前方不遠處,很快轉完了一圈,就到了正事了:既然已經就職了,接下來肖凌要負責什麼呢?
聽到了這個話題,堂院中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屏息靜氣的看着這個方向,畢竟這涉及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只要還有點骨氣的,誰都不想被分配到這國舅爺手底下做事吧?
“宰相大人覺得,貧道,呃,本官負責何事爲好?”肖凌反問了一句。
曾希同不緊不慢:“眼下還真有一事,關係社稷穩固、生民福祉,非地位高貴、道法又深的太師不能勝任也。”
“哦,你且說說。”肖凌揚了揚眉。
“自從去歲冬日以來,國朝中、蒼、炎、金、玄、岐、臨七州之地便極少降雨,大旱綿延,迄今已經七八個月。中州、蒼州、玄州多水,還算好些,炎、金、岐、臨四州已是赤地千里,莊稼乾枯,夏收幾乎絕跡,倘若繼續旱下去,秋收怕也沒有指望了……”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曾希同身上,有欽佩,有敬仰,甚至有隱隱的崇拜。
大旱綿延,赤地千里,顆粒無收,這的確是∽朝廷眼下最頭疼的事。
然而頭疼歸頭疼,可用的法子卻不多,那些有江有河的地方還能挖溝引水緩解旱情,沒有江河的就只能幹挨着了。爲了搶水,動輒十里八鄉械鬥成羣,致傷致死者無數,連地方官員都勸解不了,也無法勸解。
而朝廷官員能做的。無非也就是登壇祈雨,求老天垂憐了。但是其效果……可想而知。
眼下這位皇帝更是連登壇祈雨這件事都懶得做,天那麼熱。太陽那麼曬,還有美人要寵幸,孰輕孰重,還需要選擇嗎?羣臣勸說,得來的也就是一句“朕已經把天下交給你們打理了,你們若是處理不好,朕就換一批人來”,誰還能有話說?誰還敢有話說?
甚至往常到了這個份兒上,皇上按例都要下罪己詔的。朝臣們也根本不敢觸這個黴頭。
把抗旱的事兒交給新鮮出爐的國舅?真真是一舉兩得呀。
就像宰相說的,要主持此事,必須地位高貴,不夠高貴不能顯出皇家的重視來,國舅這身份,再加上太師、副宰、副樞的頭銜,應該是夠用了。
關鍵是,只有身份夠高貴才背得起這個鍋呀!否則由別人署理,萬一緩解不了旱情。依舊還是眼下的模樣,惹的民亂四起,就只有被砍頭平民憤的份兒。
故而這事兒一直到現在,都拖拖拉拉。始終無人肯擔待……
宰相大人如此順遂的同意了皇帝的任命,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欽佩、敬仰、崇拜,各種目光交匯。
連太子李陌都愣了一下。然後換了一種眼光看曾希同。
以前他極端討厭曾希同的爲人,牆頭草。兩邊倒,那邊風強哪邊倒。這一剎那,他才感覺到,牆頭草也是有戰鬥力的。
衆人的目光肖凌瞬間就讀懂了。就算沒讀懂,自從降臨這個世界以來,就常抓不懈的情報工作也足以幫助肖凌分析出想要的東西了。
他看定了曾希同,就問了一句:“宰相大人如何覺得本官適合署理此事?”
曾希同微微一笑:“太師法力精湛,道行高深,已可遨遊天地,縱橫四海……人間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在太師眼中應該已是過眼雲煙纔是。能令太師重屢塵世,而且帶着那麼多道友一起,依在下看,定是出了什麼太師不能不來,不能不來的大事。”
“而太師來此也絕非是爲了享受高官厚祿、人間風光的,必定是要有所作爲。故而在下便冒昧的委以重任了,只是不曉得合不合太師的意?”
肖凌也如太子一般,換了種目光打量這位宰相。這是真正的聰明人啊,絕頂聰明的傢伙,也難怪不管朝中風吹雨打,能夠始終屹立不倒!
肖凌的打算,好多一起參賽的修真者都未必看的明白,眼前這位卻已經洞若觀火了。
回以一笑,點頭頷首:“宰相既然這樣說,治理旱情這件事,本太師就接下了!”
“謝太師體諒!”曾希同大喜過望。雖然心中有所推斷,但是肖凌入不入坑,還是他本人的事兒,自己是決定不了的。
肖凌自己決定接下,那最好不過了!
既然大方向定下了,接下來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了,比如說,爲了這件事,有多少軍隊,隸屬於哪兒的軍隊是允許肖凌調動的,兵甲能夠調配多少,糧庫物資能夠調撥多少,林林總總……
等肖凌下了朝,回了四方館,早朝上發生的事早在四方館中傳遍了。
修真者聚集在肖凌所住的燕然館,歡欣雀躍。因爲誰都看出來了,經過昨夜一夜,再經過今日早朝,這輪封神大戰他們已經取得了超乎想象的進展。
回想昨天肖凌勸他們的時候所說,給他們一晚上的時間……還真就是一個晚上,便天翻地覆風雲色變的。
雖然召集的只是三十高層,幾千人陸陸續續都到了,有的恭喜欽佩肖凌和一衆小夥伴們,如此高效率的晉身了高官,博得了皇帝的信任。
昨晚恭喜還有點兒早,如今封后封妃的詔書已經下了,封侯拜相的事兒也算着落了,正是時候。
但是也有的人問他,爲什麼就把向天祈雨,解決旱情這件明顯吃力不討好而且無關任務的事情接下了……這不腦子有病嗎?
當然了,表達的不是這般直白,但大體是這個意思。
肖凌和小夥伴們最注重情報收集,從昨天拿下了指揮權之後就一再強調這個問題,所以政事堂上纔剛剛確定不久的消息,就已經傳到四方館來了。
這件事就要好好說一說了,正好趁所有人都在。
爲什麼要接下治理旱情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因爲到目前爲止,除了昨天晚上的刺殺,大家還沒有發現有機會推翻現任皇朝的勢力。
這是個完全架空的世界,東南西北皆有蠻夷,所以纔有四方節度使,但不管是蠻夷的力量,還是四方節度使的力量,到目前爲止,都還沒到能夠推翻皇朝的程度,除非他們聯起手來……不過那種事,又怎麼可能。
頂多是此起彼伏的鬧事,讓皇朝顧此失彼,得隴望蜀罷了,但是無法動搖皇朝的根本。
即便皇帝如此昏聵,沉迷美色,又有妖姬於宮廷作祟,興風作浪,也不至於。
本質的原因,是清煌界本身並沒有墮落到瀕臨毀滅的程度,本界的實力投射到這個世界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封神之戰是有危險的,爲什麼其他時空流通常要等到目標時空流岌岌可危的時候才下手,就是因爲下手過早時機不成熟,極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奪了天命去,讓對方得以苟延殘喘。
不過對肖凌和小夥伴們而言,不管輸贏,他們都必須全力以赴,因爲一旦不能在封神榜上出頭露臉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管是輸方還是勝方,都有可能把他們拘在此間不能解脫。
畢竟他們是偷渡者,名不正言不順……
扯遠了,回正題,既然推翻皇朝統治的外部力量不在,那麼十有八|九,隱患就在皇朝內部了。
依照目前的旱情,夏收已絕,假如秋收仍舊沒有收穫的話,恐怕百姓就得賣兒鬻女,易子相食了。
雖然根據朝廷官方的統計,各地糧倉還足,就算一年沒有收穫,開倉賑糧,賙濟百姓是沒有難度的……但是肖凌信了那些統計數據纔怪了!
皇帝糊塗至此,吏治能好了纔怪,那些明面上光鮮的統計數字之下的糧倉,十有八|九已是空的老鼠都不呆了吧?
等到了需要開倉放糧的時候,庫房一打開發現顆粒都沒,只要稍稍一煽動,百姓的怨氣恐怕就會如同星火燎原,瞬間席捲西方。
所以……就算宰相曾希同不要求,肖凌也會主動來搞搞這件事的。
在還不知道敵人在何方,不知道突破口在哪裡的時候,收縮陣線,鞏固自己的防禦,纔是上策。
當即在場的修真者都被分派了任務,其中半數擅長偵查的,重新編隊離開天京,分散到全國各地明察暗訪,看看民間的疾苦程度,看看各地的庫房當中糧食都還有多少,做個摸底統計。
同時路過的寺廟道觀也要一起普查,免稅的寺廟道觀往往也是大地主大富豪,而且他們都歸在林天師與衛天師轄下了,分赴各地的修真者們則算是天師特使,對他們有管轄權的。
假如官府的力量無法指望,他們算是備胎。
初二夜的修真者有坐騎的不算太多,不過大家畢竟是在爲朝廷辦事,當即從皇家馬場中調撥了三千匹馬,給一干道士們充當腳力。這就是背靠朝廷的好處。
仙俠世界的修真者,騎術那是沒得說的,也知道情況緊急不容耽擱,很快在四方館中備妥了酒水食物,拍馬離開了天京城……
剩下還有半數人馬,多是擁有一技之長的,比如說擅長畫陣佈陣、擅長土木機關之術、擅長種植栽培靈苗,和肖凌的小夥伴們一起,好好研究研究抗旱的事。
另外,不管是留守的還是外出的,他們都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任務!
什麼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