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有多方利益的妥協。
第一,周家傳統勢力,那個“小瘋子”帶不走,無非就是出了口惡氣而已,這點是最主要的。
第二,周慶之的成名之物“靈境燈”,聽說已經在京城王家手裡了,有王韻那個“老妖婆”頂在那裡,別人想動顧元嘆之前,還要考慮兩人之間是不是結成了什麼利益聯盟?
當然了,還有個不能忽視的原因,那個小瘋子本人是塊硬骨頭,一般人想去啃的話,還得看自己牙口夠不夠硬。別到時候打鷹不成,反被啄瞎眼,那就得不償失了。
儘管沒人來找他的麻煩,不過顧元嘆心裡卻相當煩躁。
眼角的皺紋,胸口的貫穿傷始終糾纏着他,特別是那個前後通透的貫穿傷,一直在往外滲血水,這幾天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都控制不住。
他想到了靈王,但是靈王在ks,自己突然一下老了二十歲,要是爸媽看見了,肯定又是一個麻煩。
不過也實在是沒法子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給左無常打了個電話。
……
自從何相憶嚴正警告過沈曜後,那位大少爺這段時間沒再敢去沈園外晃盪了,而是選在了依彤常去的菜市場外守她。
說到底,依彤只是一個僥倖攀上高枝的小女孩,而且無論是見識、閱歷、還是對人性的瞭解,跟沈曜這個有錢有閒的富家大少爺,差的不是一點兩點。
在連續不斷的死守下,再加上誠懇的道歉,依彤再次原諒了他。
其實那天的事情跟沈曜本沒有太大的關係,完全是一幫女性朋友過來挑刺,自然也說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
反正現在的結果就是,依彤在沈大少爺的甜言蜜語下、節節敗退,很多時候就是紅着臉不說話,任由他一路跟到沈園外。只差一步,這個小姑娘就徹底淪陷了。
對於這點,何相憶沒有任何辦法,該說的該勸的,她這個好姐妹也都做到了,至於最後怎麼選擇,還是要看她自己。
今天做完功課後,何相憶跟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秦莎莎出門逛街去了。
路上秦莎莎嘰嘰喳喳,一會問這個,一會問那個,最後把話題轉移到了何相憶身上:“秋白姐,你爲什麼這麼厲害啊?”
何相憶反問:“我厲害嗎?”
“當然,比我認識的很多人都厲害,包括我姐在內。”
何相憶笑了笑說:“那是你沒看到厲害的呢,要不然就不會這麼說了。”
秦莎莎說:“我見過了啊。那個晏前輩也非常厲害,曾經一刀行駛中的汽車剖爲了兩半。不過我還是覺得你最厲害,因爲你跟我同齡。”
“呵呵~”開着車的何相憶笑了笑沒說話。
“秋白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何相憶考慮了一會道:“可能是因爲我有一個好師傅吧!”想到幾個月前的自己,再想想現在,何相憶恍如昨夢。
她也問過顧元嘆爲什麼這麼幫他,用他的話說,不忍心看到一棵練武的好苗子糟蹋了,但這個理由在她這裡不成立,她還是覺得是因爲他想幫助他。
看到何相憶不說話,一旁的秦莎莎眼珠轉了轉,剛想開口說點什麼,但想什麼的她又及時打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很多事都要慢慢來。
想到這裡她換了個話題,“秋白姐,你談過戀愛嗎?你的擇偶標準是什麼啊……”
……
兩個人在這裡談着顧元嘆,還有人同樣也在惦記着他。
這裡是吳都,是中海北宮家的傳統勢力範圍,現在自己地盤上出了這麼個妖孽,而且居然一口氣把津冀周家給滅掉了,由不得他們不上心。
sj區,顧元嘆曾經去過的那個古老四合院裡繁花似錦,佔地廣大的庭院裡,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茂密的樹冠間隙,陽光點點滴滴穿透進來,在青磚地面上印上無數光點。
一個耄耋青衫老者揹負着雙手在裡面閒適的踱着步,不時的停下來思考一會。
就在這時,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人,不急不緩的走了進來,到了老者身旁恭聲道:“父親~”
老者問:“查的怎麼樣了?”
“是的,該瞭解的都瞭解了。鄭家那位僥倖逃出來宗師說,對方好像掌握有一種雷擊術,並且……”
“並且什麼?”
“並且對方真氣好像用之不竭般!”
這位全身毫無氣勢,看上去和普通人一般無二的耄耋老者,正是北宮家上一任家主北宮鎮雄,而站在他旁邊平平無奇的男人則是北宮家素有“狡智如狐”之稱的北宮智。
聽到北宮智說對方真氣用之不竭,北宮鎮雄那雙深沉似海的雙眼裡,有一道銳芒閃過,隨後問道:“你覺得有可能嗎?”
“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雷術的話,本身就不是對方能使用出來的,我更傾向於對方掌握了某種能量驚人的法寶。”
北宮鎮雄點點頭,問:“還有呢?”
“另外就是對方修道時間,並不像外界傳的那樣只有短短半年時間,根據可靠消息,這個人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踏入了武道。”
北宮鎮雄問:“噢,你怎麼知道?”
北宮智淡然道:“有人打聽到他家有一本久已失傳的內經,是關於醫術方面的,如果所料不差,這個人走的是以術入道一途。”
“難怪那個小傢伙醫術這麼好。”北宮鎮雄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以武入道和以術入道,雖然路子走的不同,但大道同宗,萬法同源,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差距。
就好像以武入道,那就要把“武”一途走到極致;同理,顧元嘆的以術入道,同樣要把術中“醫”走到極致。
此時,北宮鎮雄已經自動爲顧元嘆腦補好他醫術爲什麼那麼好的因由。
“父親,你看我們需要派人去接觸他嗎?”
北宮鎮雄考慮了一會道:“這件事先不急,等周家的事情平息後再說。”
“好的,我知道了。”
……
顧元嘆回了ks。在左無常找來的化妝師妙筆生花下,他臉上歲月的痕跡被很好的掩蓋了下去,不細看的話,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ks這個縣級市,還是那麼富足、安詳,坐在出租車裡的他,眼睛裡有過一絲迷惘。
曾幾何時,他開始慢慢跟這個社會脫節了?
一路想啊想,好像從小時候跟隨父親出去幫人看病起,在見慣了那些病牀上痛苦、掙扎、哀嚎後,他就變得越來越淡然。從此以後,生與死的界限在他眼裡越來越模糊。
可現在再看,陽光下,那一張張或開懷、或緊蹙、或焦慮的臉告訴他,那是鮮活的生命、那是希望、那是人生。
顧元嘆瞳孔裡從五彩繽紛到不知所措,後又變得若有所思,就這麼一路變幻着。
到了六裡店福鑫佳苑,他徒步走回了家。到了門口,他手伸出來又放下,然後又舉起。
就在這時,門開了,他那位終年大隱隱於市的母親,看着他道:“回來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