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定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不相信似地說:“沒錢?你家裡人都死光了,怎麼會沒有錢?”
“曹哥,我真的沒有錢。”張耀東很誠懇地說。
曹定軍沉下臉來:“那好,我也不跟你說那麼多廢話,既然看見了,有沒有錢你都得給,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叫他們趕緊把錢送過來!”
張耀東既然敢偷盜搶劫,也不是個怕事的人,平生他也是最受不得別人欺負和威脅,一見自己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還就脫不開身了,兩百塊呀,夠他買多少煙抽了,頓時也生起氣來,一把扯開了曹定軍的手,冷冷地說:“對不起,這件事跟我沒關係。”
“臥槽,你進來這麼久了,難道還一點都不知道里面的規矩?那好,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曹定軍說着,猛然掄起一個大耳巴掌就向張耀東的臉上扇去。
張耀東早有準備,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使勁一捏,疼得曹定軍直是咧嘴叫喚,回頭衝草地上的兩個男犯喊道:“老三老四,別整了,起來收拾這小子!”
老三老四就一齊從兩個女人的身上爬起來,褲子也沒穿,揮舞着拳頭向張耀東衝過去。
張耀東只得放了曹定軍,接上老三老四的招。
曹定軍見張耀東毫不畏懼,戰得很勇猛,連忙吹起了口哨,把另外幾個犯人也招了過來,幾個人混戰成一團。
剛剛還在浪叫的兩個女人一見情況有變,嚇得抱住脖子,縮成一團。
張耀東雖然身體很好,對付一兩個人還可以,一下子撲上來六七個人,頓時就顯得很吃力了,沒多久就被曹定軍他們按倒在地上,好一頓拳打腳踢。
幾個警察遠遠地看見,也沒跑過來制止,農場裡,犯人打犯人是常事,也是一種必要的輔助性管理手段,只要沒死人,沒脫逃,誰也不會追究。
而且,曹定軍平時也孝敬了他們不少。
可憐的張耀東就被他們揍得鼻青臉腫,口角流血。
曹定軍一腳踩在他的臉上,呸地吐了口口水,惡狠狠地罵道:“你個狗日的老傢伙,給你臉不要,簡
直不知好歹!聽明白,老子現在漲價了,一千塊,趕緊叫你家裡人送過來,不然老子閹了你!”
張耀東只能怒目而視。
這時,又一個採茶小組的犯人呼啦啦地圍過來了,當頭的一個身材單薄但是眼神看上去卻十分威懾的年輕男人沉聲喝道:“曹定軍,放開他!”
曹定軍雖然五大三粗,對這個年輕男人卻是有幾分忌憚的樣子,一聽他開口,立刻就把腳移開了,憤憤不平地說:“武哥,這小子壞了我的規矩,我得教訓教訓他!”
武哥看了看旁邊的兩個女人一眼,淡然道:“多少錢?”
曹定軍囁嚅着:“一……一千塊。”
“哼。”武哥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樣的貨色也值一千塊?”
曹定軍便低頭不吭聲了。
張耀東艱難地要從地上爬起來,武哥走上前,微微一笑,友好地向他伸出了一隻手。張耀東稍稍猶豫了一下,搭上了他的手,武哥就把他拉了起來。
張耀東坐過這麼多年的牢,當然也知道監獄裡同樣是個複雜的小社會,有各種各樣的霸主和靠山,這個叫武哥的年輕男人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從前沒怎麼見過,可能剛進來不久,看樣子也是個很有威懾力的霸主,和曹定軍外在的囂張跋扈相比,他更多了一些冷竣內斂和深沉。
他身邊的人,也是個個很有氣勢的樣子。
媽的,好不容易有人看上老子,老子也非得靠上一個不可了,不然今後越來越老,還有十多年的刑期怎麼捱得過去!他狠狠地盯了一眼曹定軍,感激地對年輕男人說:“謝謝您,武哥!”
武哥點點頭,對曹定軍說:“曹定軍,你知道我是最喜歡敢打架的人,這個兄弟,你就送給我了吧。”
曹定軍默默地看着他,最後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揮揮手說:“好吧,武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這老傢伙計較了,你帶走吧。”
“謝謝。”武哥淡然笑道。
曹定軍撒了幾張大鈔在兩個女人的面前,一揮手,帶着他的人走了。
兩個女人撿起地上的
鈔票,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也慌慌忙忙地跑下山去了。
張耀東看着曹定軍等人離開,抹抹嘴角上的血跡,照江湖上的規矩,對着武哥抱抱拳頭,十分感激地說道:“謝謝武哥,武哥今後有什麼吩咐,只要跟我說一聲,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我都義不容辭。”
武哥點點頭,友好地拍拍他的肩,滿意地笑道:“你是姓張吧?”
“是的,我叫張耀東。”
“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救你嗎?”
張耀東搖搖頭:“不知道。”
“聽說你是這個監獄蹲得最久的人之一,而且又是西川省的人,算是我的老鄉吧,所以我想救你。這些兄弟,都是西川省的人,都是我們的老鄉。”武哥指了指身邊的幾個壯漢,繼續說道:“老張,我們現在是在華南省的監獄裡,只有老鄉之間互相團結起來,才能不受其他人的欺負。”
張耀東點點頭:“對,武哥說得很對。”
“你是因爲什麼進來的?”
“搶劫,差點把人殺死了。”
“嗯,不錯,有膽氣。你是西川哪裡的?”
“酒州。”
“酒州?巧了,我也是酒州的。”
“武哥是酒州哪裡的?”
“酒州靠山鎮。”
張耀東頓時喜道:“武哥,太巧了,我也是酒州靠山鎮的,我是天堂村的。”
“天堂村?”武哥雙眼一眯,頓時想起一個人來,那個人是天堂村的村長,也是他的死對頭,張三。他頓時警覺地道:“你是天堂村的,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我爸,我媽,還有一個兒子。”
“你兒子多大了?”
“今年二十三了。”
“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張三。”
“你兒子叫張三?”武哥吃了一驚,瞪圓了眼睛。
武哥是鄧少武,因爲涉黑、組織殺人等等,被酒州市法院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剛剛送到漢王山勞改農場三個月的時間。他的父親鄧百萬被判了兩年,在省內的監獄服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