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子好，楊老爺子好，”林錚就笑着點點頭，示意小丁從包裡再拿兩包煙出來，“兩位老爺子，咱們工廠裡有合適的人選？”
“好煙啊，軟中華，呵呵……”兩位老爺子喜不自勝的打量着被林錚塞進手裡的中華香菸，今天可是賺到了，這煙可不便宜，“你們真是中科大的？”
“這個還能有假？”聽這兩個退休老頭竟然敢懷疑自己老啊不能的身份，林錚還沒有說話呢，小丁首先不願意了，指了指車子，“老爺子，您說，沒有點實力的公司能開得起這麼好的車子麼？一個電話就能查明白的事兒，我們至於來騙人？”
“小丁，怎麼跟老人家說話呢，”林錚心中大爽，可還得把臉一唬，故作不悅，“還不趕緊向兩位老人家道歉？”
“不用不用，”還沒等小丁開口，瘦老者就擺擺手，“這位司機同志說的有道理……我實話實說吧，這樣的人，我們院子裡還真有一個，在我們銀笛廠做了幾十年的調音，帶出來的徒弟現在就是我們廠的樑柱子，不過人家的要求可有點高，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出得起這個代價？”
老頭一邊說，一邊斜睨着林錚，眼神中竟然還有幾分鄙視之色。
“這個，怎麼說呢，”林錚對老頭眼中的鄙視視而不見，知道老頭想要跟打聽情況，故意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我們公司要做的是精品，對於能力高超的調音師很苛求，只要老爺子能夠表現出自己的能力，不超出我們公司能力的要求我們都能夠接受。”
這話……我們怎麼知道你們公司能夠接受的是多大呀，兩位老者面面相覷，倏爾，胖老者小心翼翼的向林錚試探道，“一套房子也行？”
“行！”林錚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只要他的本事值一棟房子！”
“那我們帶你去！”胖老者說着就站起身，竟然是連石桌上的象棋都不管了……話說回來，都是一個院子裡的同事、晚輩，也不用擔心這東西丟了。
…………
“老石，老石，我們來看你了！”
帶着林錚左轉右轉，轉的林錚都忘記了記樓號，老王和老楊帶着林錚來到了一棟老式家屬樓的三樓。
毫無疑問，這依舊是一棟“豪華型”筒子樓。
“老王啊，你個老傢伙今天怎麼有功夫到我這裡來？”裡面的臥室裡有人應了聲，聽聲音挺蒼老，幾秒鐘後，一個身穿白色背心、約60多歲的老者，手裡拿着一隻大蒲扇走了出來，看到站在老王和老楊身旁的林錚和小丁，老爺子愣了一下，“這兩位是誰啊？”
“老石，我格尼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安慶省中科大的同志，”老楊熱情的爲林錚做着介紹，“他們想要找一位退休的調音工程師去發揮一下餘熱，我聽着還不錯，就把他們推薦到你這裡來了。”
林錚客氣的笑了笑，“老爺子，其實我們前些天來過，不過當時貴廠的領導好像不怎麼歡迎我們，所以……”
“哦，我聽說過，”沒等林錚把話說完，裡面的石老爺子就點了點頭，“聽說廠長還把你們給攆出去了，真是……小趙這傢伙也太不靠譜了，不管怎麼說都是客人麼……”
老爺子一邊說着，一邊把林錚往裡面請。
林錚這纔有功夫打量一下老爺子家裡的情況，這是一位典型的退休知識分子的家庭，一室一廳的筒子樓，原本廚房的位置似乎被改成了一間臥室，原來的廚房被挪到了外面的走廊裡，原本的一室一廳帶廚房就變成了兩室一廳，屋裡的擺設很簡單，一臺14英寸的泰山牌黑白電視機和一臺老式唱片機就成了家用電器的全部……手電筒應該不算。
嗯？當林錚的眼睛落在擺放書桌的兩邊，看到兩個碩大的落地音箱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一下，下一刻，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電視機旁邊的那一堆東西上，那是……電子管功放？俗稱膽機的玩意兒？！這個時代竟然還有人玩膽機？
看到那個膽機，林錚就肅然起敬：這個時代能夠玩得轉膽機的，基本上都是高手。
和買了不用管的晶體管功放相比，與膽機配套的電子管就夠很多人學幾年的：同樣是274的管子，國產曙光的管子和貴族之聲的就體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味道，此外搞清楚音響與膽機的額定失真如何匹配就夠剛玩膽機的傢伙學習一陣子的。
和複雜深奧的膽機相比，還是晶體管的功放方便：把線連接好就不用管了，多方便啊。
林錚這個僞發燒一直都對膽機敬而遠之，這玩意兒玩得好那是天籟之音，玩不好那就是對耳朵的折磨，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膽機玩的很精通的高手們的佩服：膽機玩得好的才真的叫高手！
音樂發燒友這個圈子其實挺好玩的，你能見到真正的高手，也能見到那些用錢堆起來的僞高手是如何逗大家開心的，譬如在這個圈子裡流傳着一種很神奇的傳說，首都古城牆的牆磚對音響系統有“加持”能力，某些迷信而又不差錢的主兒就堅信首都古城牆的城磚具有某種神奇的能力，“請”一塊品相完好的城磚回去，再請某個德高望重高僧放在寺里加持一段時間，再“請”回來之後用黃綾子包裹了放在功放機上面，就能鎮住功放機，讓功放機的整體素質提升最少10%。
這種完全沒有任何理論支持的事情竟然還大行其道，林錚就曾經親眼見過某個不差錢的主兒前前後後花了100多萬“請”了這麼一塊城磚“鎮住”功放的，按照這位不差錢的主兒的說法，“整體表現立馬就提升了一個檔次。”，不過林錚一直都認爲這是心理作用，畢竟100多萬花出去了，就算是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也應該有點作用吧？
看到林錚的目光落在那個電子管功放上，老石的笑容中帶着幾分矜持和自得：“老頭子自己做着玩的，年輕人你也懂電子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