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闆您看工作的事?”小夥子搓着手尷尬的朝面前的中年人問道。
“哎呀,小張啊。你看我這裡真不缺人了。再說了你一個大學生來我這火鍋店裡當跑堂,我也請不起啊。”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人一臉無奈的開口道。
“程老闆瞧您說的,我的工資就和其他人一樣就好了。少點也無所謂。”小夥子連忙開口道。
“可是我這裡真不缺人了,要不這樣,小張要是下次我這裡再有空位,我一定請你,好不?”程老闆看着小夥子那急切的臉色,打起了太極拳。
小夥子失望的走了出來,回頭看了看頭上‘程記火鍋’的招牌,嘆了口氣,沒想到找工作這麼難。
小夥子叫張宇畢業於國內的一所二流大學,和很多的大學生一樣,大學四年吃喝玩樂混過四年,大學畢業後找不到工作不得已帶着女友回到家鄉,本想憑着自己那混來的大學文憑怎麼也能養活兩人吧。卻不成想到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回到家鄉兩個月,剛開始還有點信心跑跑國企私企求職,到現在也能在火鍋店一類地方找工作了,然而即使是這樣張宇依舊沒有找到工作。
張宇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苦笑着朝出租屋走去,又是沒有收穫的一天。出租屋是張宇花100元租的,房間不大,發黑的牆體配上四周臭氣熏天的垃圾,如同難民營一般。張宇走到門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醞釀了下情緒將一天的不快甩出腦海,微笑着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張宇很愛自己的女友,每次回家都會微笑着,彷彿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不願意自己的不快影響到女友。
桌上擺着飯菜,依舊是那傳說的三菜一湯,張宇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女友,心道又去上班了嗎。女友來到這裡不久就找到了工作,時不時還要加班,當時張宇還曾笑道以後就靠老婆養自己了。
張宇端起桌上的飯正準備吃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桌上那張白色的便籤,心道難道今天是什麼紀念日?不會啊,自己和女友的重要日子自己都牢牢的記在心裡了。張宇詫異的打開了便籤,看了下去。
宇:對不起!今天他來了,我跟他走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真的很開心,但是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過了。他會讓我幸福的,我也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走了,不要找我,以前的一切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了就結束了。曾經貪戀過你溫柔的:桃子
張宇看完這一切,思維頓時如同雷擊一般,發瘋似的衝進裡屋,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心口傳來一陣絞痛。從兜裡掏出手機,快速的撥打着那個熟悉的號碼‘老婆’。
“對不起,您撥打的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嘟…嘟……”電話中傳來了讓張宇絕望的聲音,張宇跌坐在牀上拿着手機本能的一遍遍的撥着號碼……
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已經黑了下來,終於手機中傳出了‘您的手機電量過低,將自動關機!’,頓時手機屏幕變成了黑色,就像張宇的心一般。
“媽的,什麼破手機!”張宇看着手上連機都開不了的手機怒罵一聲摔了出去。
爲什麼?爲什麼要離開我?張宇心底不停地吶喊着,那死灰般的雙眼如同來自地獄一般顯得那麼的駭人。
張宇行屍走肉的走在大街上,與喧鬧的大街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
“嗨,小夥子,吃燒烤不,正宗的四川燒烤還有重啤。”張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的叫賣聲讓他醒了過來。看了看路邊髒兮兮的燒烤攤位,張宇最終還是坐了下來。
“老闆,隨便烤點東西,來五瓶啤酒。”張宇着熱情的老闆,聲音略帶沙啞的說道。
“好叻,馬上就好。你先坐會兒。”老闆聽到張宇點了菜,笑着說道。
不一會兒,幾串燒烤熱氣騰騰的端到了張宇的面前,張宇拿起啤酒一股腦地喝了下。冰冷的啤酒流進胃裡,引得張宇的胃一陣抽動,‘噗’張宇將酒吐了出來,嘴中一陣發苦。
“媽的,連酒都跟老子作對。老子還就不信了。”說着張宇抓起啤酒瓶,朝嘴裡灌了下去,“咕嚕…咕嚕”不到十秒,一瓶啤酒見底了。張宇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嘴裡散發出陣陣酒氣,強忍着胃裡的難受張宇連忙拿起燒烤朝嘴裡塞了下去,終於幾串燒烤下肚,胃裡不在那麼難受了。
張宇這下知道喝酒不能喝太急了,那起啤酒一杯杯的倒着喝了起來。五瓶啤酒喝了下去,張宇也有些醉了,一想到回到出租屋那淒涼的味道,張宇又朝老闆要了兩瓶啤酒喝了起來。
此時街上的人慢慢的少了起來,雖然現在是初夏,但是在四川這個盆地大省,夜晚依舊有着絲絲涼意。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街上變得冷清了起來,連燒烤攤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老闆也開始收起攤位來了。
“小夥子,我們要收攤了……”老闆不好意思的走到張宇面前開口道。
張宇擡起昏昏欲睡的腦袋四周看了看,發現攤位上就剩下自己,也知道時間不早了,不然老闆是不會來趕客人的,朝着老闆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忘了時間。一共多少錢?”
“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一共44塊,你給40就好了。”顯然老闆也有些尷尬,這路邊攤位還沒有趕客人的說法,老闆只好在價格上降了降。
張宇將手伸進褲兜裡掏了掏,遞給了老闆一張50的,拿着找回的10塊錢,張宇跌跌撞撞的朝大街上走去。
不時吹來的冷風讓張宇清醒了不少到也不至於在大街上出點車禍,“嘔”張宇感到胃部一陣絞痛連忙蹲了下去吐了起來。心底的疼,腦袋的暈讓張宇感覺自己要死了一般,好一會張宇總算好了一些,自嘲的笑了笑:“像我這樣的,死了估計也不會有人在乎吧。”
張宇四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城市部落”。看着不停閃爍的四個大字,張宇彷彿又回到高中時代和那幾個鐵哥們一起逃課來玩街機的時候,不由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張宇拖着疲憊的身體朝裡面走了進去。
張宇走到洗手間漱了漱口,用冷水洗了下臉,頓時精神了不少,看着鏡子裡那個臉色蒼白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之後朝外面走了出去。
“老闆,給我四顆硬幣。”張宇掏出剛纔吃燒烤剩下的10塊錢遞給了老闆,拿着找回的8塊錢和四顆硬幣朝平時最愛玩的‘拳皇’走了過去。此時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好在‘城市部落’是24小時營業,現在在城市部落的人不算太多,讓張宇略微鬱悶的是‘拳皇’的機器前已經坐着一個人了。好久沒玩了,現在倒是可以試試自己的水平了,想到這裡張宇加快了步伐,走到機器面前坐了下來。
“高手!好就沒有看到你了。”旁邊的少年看着張宇驚訝的開口喊道。
以前張宇在城市部落玩拳皇的時候是這裡面數一數二的人物,加上一米八的個子,大家也就對張宇起了一個雙關的綽號“高手”。不管是誰看到張宇,都會喊上一聲“高手”。
張宇轉過頭來看着少年,有些驚訝的看着對方。腦海中人影不斷地閃現,終於張宇認出了眼前的少年,笑着說道:“小白,這麼晚了還在這裡。不怕你媽生氣?”
小白是當年在‘城市部落’張宇認識的幾個鐵哥們之一,因爲小白本姓白,加上人又瘦小大家就習慣的叫他“小白”。張宇當初還到小白家裡玩過幾次,所以也認識小白的家人。只是後來上大學之後大家的聯繫也變得少了,現在小白也長變樣了,不復當年的摸樣,張宇也只能依稀的看出一絲當年的影子。
小白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朝張宇笑道:“高手,有空出來玩找我。我先走了!”說完朝門口跑了出去。
張宇朝着小白的背影喊道:“好!到時候叫你。”
張宇投好硬幣選好自己平時最喜歡玩的幾個人物獨自玩了起來。以前張宇也曾經帶桃子來‘城市部落’玩過,那時候桃子愛在跳舞機玩,張宇也只能陪着陪着桃子,自己卻沒有去玩自己喜歡的拳皇。那個時候在‘城市部落’的幾位鐵哥們還曾經笑過張宇怕老婆,而如今張宇倒是能玩拳皇了,然而此時張宇卻是寧願不玩。
看着屏幕上自己選擇的‘二階堂紅丸’、‘七迦社’、‘草薙京’,張宇彷彿回到了當年自己憑藉這三個人物打遍‘城市部落’無敵手的情景。
突然屏幕閃爍了一下,張宇卻是絲毫沒有在意。作爲在這裡玩了好幾年的老玩家,張宇知道這是電壓不穩的原因。在高中時當這裡的全部機器開啓的時候,甚至會發生燒壞保險絲的情況。
然而今天彷彿就是張宇的末日一般,張宇看着那不停閃爍的屏幕,胸中壓抑了一天的怒火在此刻瞬間爆發了出來。
張宇一拳砸在了按鍵區,嘴裡不停罵道:“媽的,還讓人玩不啊!”說着這又是一拳砸在了街機上,“嘭”、“嘭”也不知道是不是砸累了,張宇終於停了下來。
張宇看着有些紅腫的雙手,又看了看絲毫沒有損壞的街機,又是一拳砸了下去,嘴裡罵道:“破鐵片…”就在張宇拳頭接觸到街機時,街機上傳來的電流讓張宇的罵聲戛然而止,張宇雙眼中露出恐懼。拼盡全力想要朝不遠處的老闆求救,卻驚駭的發現嘴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張宇的身體也開始慢慢的朝街機倒去。
老闆有些詫異的望着罵道一半突然不說話的張宇,以前那些玩拳皇的玩家,要是看到機器有問題,踢兩腳罵幾句那是很正常的,對此老闆也很無奈,但是這個人怎麼罵道一半不罵了呢?陡然,張宇的身體直直的倒在了街機上,嚇得老闆臉色一白,觸電!最近老是有人反映‘拳皇’那臺機器漏電,自己卻沒怎麼在意過,想到這裡老闆心底一緊,連忙帶上塑料手套朝總開關跑去,可千萬別出人命啊……
慢慢的張宇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眼前也黑了起來,要死了嗎?腦海中不斷閃過和桃子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不知道我死了她會不會難過。這一生我也沒有什麼可眷戀了,死了也好,張宇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一切都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