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能不能開慢點？我都快顛吐了！”貨車副駕駛上一個油膩膩的胖子右手緊抓着車內車門上的扶手，臉色煞白，感受到胃裡一陣翻滾，胖子看着駕駛員小心翼翼地說。
駕駛位上是一個瘦子，瘦的像是猴子一樣，和這偌大的駕駛室比起來，很是違和。
他的外號叫做猴子。
猴子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路，上山的路可不好走，必須要注意，雖然開了許久，猴子已經輕車熟路，但他還是很愛惜自己的生命，畢竟他還想拿到錢。
聽到胖子這麼慫的話，猴子嘴裡罵罵咧咧道：“死豬，咱們都在這條路上跑了多少次了，哪次不是這樣過的？你特麼的還沒習慣？！”
死豬是猴子對胖子的稱呼，是他起的外號。
死豬嘴脣顫抖，牙齒上下碰撞，“哥，我好怕啊！”
猴子罵道：“怕個屁！虧你還長那麼大個，有個鬼用，膽子比你的蛋還小不知道多少倍！”
嘴上罵着死豬，但猴子卻減了速，死豬這才鬆開了手，心有餘悸地說：“哥，這路太危險了，還是不要開那麼快，你知道我膽子小的。”
猴子伸出右手用力拍向死豬，死豬見狀想要躲開。
猴子這時眯起了眼，淡淡看着死豬。
死豬身體一顫，感受到從猴子身上傳來的冷意，爲了讓猴子泄火，他只好乖乖不動。
猴子用力拍了一下死豬，罵道：“老子都說了不要你跟過來，你特麼還跟過來，不知道老子乾的是違法的事情嗎？”
死豬嘟囔着嘴：“可是我一個人在家裡沒什麼事情幹啊？你又不讓我出去打工，每天都是你給我零花錢，你又不是老媽，我想自己掙錢的！”
提到老媽這個字眼，猴子眼中閃過一道哀傷，然後臭罵了死豬一頓：“屁話真多！外面那麼危險，你出去幹嘛？我答應過老媽好好照顧你！你要是有什麼損失，我以後怎麼面對她？”
說完，猴子的語氣變得溫和了些：“等我多跑幾趟，拿到錢了，就可以給你娶個媳婦，以後你就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就養着你一家人！好不好？”
死豬像撥浪鼓一樣搖頭，“不好，老媽以前說過我們要學會獨立的，我不要你養，我要自力更生！”
“自你媽……”猴子下意識地想要罵死豬，但是看到死豬倔強的神色，只好閉上了嘴，專心開着車。
死豬見猴子不說話了，頭緩緩地伸了過去，看看哥哥有沒有生氣，猴子面無表情，死豬才鬆了一口氣，要是猴子一臉怒意，那他回家可慘了。
車很快了停在河邊。
“哥，今天要倒在這裡啊？”死豬拽着猴子的衣袖問。
“廢話！沒見我停在這裡？”猴子扯開死豬的手，下了車以後，到貨車的後面把車廂門的鎖開了。
看到死豬也跟了過來，猴子臭罵道：“快點回車上去，這特麼的會毒死人！”
死豬連忙點頭，“哦哦……”
死豬望着四周，靜悄悄的，還有一股冷意，心裡就跳了起來，同時右眼皮子不斷跳，“哥，我怎麼覺得今天有點不太對，我的眼皮子在跳。”
猴子不以爲意，“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我看你一定是左眼跳，意示這你哥哥我要發財了，正好給你討個老婆。村裡不是有個翠玲嗎？她雖然有點傻乎乎的，但是還挺喜歡你的，這回幹完，哥就給你打電話上門提親去！”
“不要啦哥……”死豬的嘴角裂開，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同時臉上露出不好意思。
“想要討老婆嗎？”猴子問。
“想！”死豬用力點點頭。
“那還不趕快給我回去？”猴子嚴厲道。
“我馬上回去！”死豬拖着腿似的回到車內。
猴子看了看周圍，四周沒什麼光亮，只有貨車的燈亮着，山裡的環境還算是可以，很是舒服，猴子以後都想在山裡生活了。
“咳咳！”猴子捂住嘴猛地一陣咳嗽，然後連忙把手往衣服擦了擦。
忽然，他腦子裡回想起剛纔死豬的話，今天好像是真的有點不太對勁！
猴子也沒想那麼多，捂住鼻子以後，將後面的車廂門打開，然後匆忙跑到駕駛室那邊。
饒是如此，猴子還是聞到了車廂內那化學廢料的味道，像是直鑽他的鼻子一樣。
回到駕駛座，開始操作車廂，準備將車廂升起，好將車廂內的化工廢料傾倒到河裡去。
死豬在旁邊無聊地看着猴子，猴子也懶得管他，只管操作。
車廂緩緩升起。
陡然間，一道強光穿過駕駛室的玻璃，直照在猴子的眼睛上，然後響起了一道莊嚴的聲音：
“警察！不許動！”
在這一瞬間，猴子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停止了思考，但聽到了警察兩個字，他就慌忙地跳下了車，餘光只見幾道黑影朝他衝了過來，手中還拿着強光手電。
猴子轉身欲跑，但是想到死豬還在駕駛室上，就想要回去拉着死豬跑，可那幾道奔來的身影速度極快，已經容不得他回去了。
猴子一咬牙，決定不管死豬。
“哥——”死豬怔怔地看着猴子，他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但他卻可以感受到他的哥哥……要拋棄他了！
猴子回過頭去，看到死豬噙着淚的雙眼，那淚珠像是有所感應，裡面滾了下來。
“撲通”一聲，猴子直接扎入了河裡，不見蹤影。
死豬嚎啕大哭，嘴裡一直念着：“哥你不要我了，哥你不要我了……”
已經衝過來的蔣勝利見到死豬在副駕駛上，沒有逃跑的舉動，就快步衝向河邊，發現河面上只是冒出了咕嚕的氣泡，而那個瘦小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臥槽，特麼的是瘋了嗎？”王慶沒有想到這人居然膽子大到跳進水溫低又很暗流涌動的河裡！
而且傾倒廢料並不是什麼重大罪則，不至於爲了逃跑把命都給丟了，再說了，要問罪，最大的罪責也是他們的老闆啊！
李正輝隨後跟上，直接將副駕駛上的死豬反手壓了下來，用手銬拷住他。
死豬意料之外的配合令他有些詫異。
“那人跳河裡，王慶你和你的人四處找找看。”蔣勝利嚴肅道，“李正輝，你看好現場。”
“是！”
蔣勝利四處搜尋，沒有發現猴子的蹤跡，只好放棄。
回到貨車這邊，他發現自己身上有不少劃痕，冒出了鮮紅的血，他也不管，小傷而已。
同時，醫院方面也傳來了不好的消息，之前那個因爲河裡被傾倒廢料誤喝了河水以後的村民，已經被宣告死亡！
蔣勝利看着有點呆滯的死豬，心裡感覺今晚除了查獲這輛貨車及一車廢料，怕是問不出什麼來。
要是能根據廢料找工廠就好了，但是那邊同樣的化工廠，卻有不少個，現在有一個嫌疑人跑了，那麼對方肯定也會收到風聲。
這個時候去查的話，或許應該可以查出什麼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