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波一口把杯子裡剩下的啤酒全部倒進肚子裡,雖然天氣寒冷,但是這一杯啤酒下去的舒適和愜意和冷空氣是不成正的,而他們等下還要開車,顯然不能喝白的。
所以這兩瓶啤酒是最好的選擇,既不會喝多,也不至於違反交通法規,雖說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但是兩瓶啤酒對他們來說也是兩瓶汽水吧。
再等吃完飯這酒也差不多全部都消化完了,個廁所沒了,所以黃波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着花生米喝着小酒,聽到馮超的話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咱倆現在可是最低基本工資,溫飽都成問題,不是因爲咱倆還是實習期未轉正嗎,我聽別的組的人說轉正以後基本工資雖然變化不大,但是各種福利蹭蹭往漲,你知道還有小組分紅嗎?據說鍾福林他們組個月分了好幾萬一個人呢。”
黃波說完砸吧砸吧嘴,這一行有什麼盼頭,說來說去不都還是爲了錢麼,面的人手裡有權,想着怎麼往回撈錢了,他們這些下面的,當然也是爲了錢。
不過面吃肉,他們好歹也能喝喝湯,之所以選擇幹這個不是想着以後出去說出來工作還挺風光,吃吃喝喝面也虧待不了自己,這老了以後也好有個收入保障啊。
要不然誰願意花這麼多錢費這麼大勁來考試,又是託人又是靠自己死記硬背,這可是當初高考大學要難一百倍一千倍啊。
黃波現在心裡也惦記着等轉正以後每個月可以分個萬兒八千的,到時候攢點錢,也好分個單位的福利房,這不也是安個家了麼。
到時候再娶個媳婦,這日子也算是穩定下來了,現在對他們來說也正是最重要的時刻,他們可是出不得一點岔子,現在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他倆呢。
他心裡也明白,他們這位置要是坐不穩,一秒被掃地出門,下一秒立馬會有人跟着補進來,這地方是這樣,並不是差了誰不行。
所以黃波也是格外的小心謹慎,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又幹了什麼錯事被人揪住小辮子不放,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鍾福林組裡老李小姨子的表弟,一直說想咱們這來,可是考試分不夠,你知道託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了麼,現在等着有空缺好把他那遠房表弟給塞進來呢,鍾福林次喝酒喝大了在組裡開會發脾氣我親耳聽到的,說是隻要一口位置立馬他那邊得人,憑什麼光讓咱們這邊人了。那次鬧的還挺不愉快的,不過最後好像也是答應了。”
黃波說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看着電視的畫面。馮超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也沒有再搭黃波的話,自己在心裡算計着自己的小九九。
要是真像黃波這麼說,那他們現在還真是情況不容樂觀,這要是一轉正的話,隔壁組再想人可難了,本身他們編制在內的有限定名額,並不是想塞進來能塞進來的。
這次他倆也是碰了巧了,原本規定的編制內退休年齡推遲了兩年,恰巧鍾福林那邊原本可以人的,卻因爲這件事情給耽擱了下來,這才讓他倆進了同一個組,而且還都挺順風順水的。
只是這一下得罪了某些想謀私利的人,他們這可不是得小心翼翼步步爲營嗎,平時在單位看到誰都要點頭哈腰面帶笑臉,誰支使個什麼活兒更是連屁都不敢放,生怕再得罪到誰,工作不保。
人家都下班出去瀟灑開心去了,他們倆也只能乖乖的在單位加班加點沒日沒夜的幹活。第二天一早還要神清氣爽的照常班,所以馮超心裡那點小不甘早已被放大無數倍,等着轉正以後可以揚眉吐氣。
“熬吧,再熬過這幾天好了,哎,誰讓咱們都是草根,沒個好後臺呢。”馮超說完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自顧自的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感慨命運的不公,又似乎是在給自己強行打雞血。
很快老闆娘便端着兩個熱菜走了出來,直接擺在桌,末了還貼心的說了一句,“麪條晚點給你們下,吃差不多了告訴我一聲,不然坨了不好吃了。”
黃波和馮超不約而同的點點頭,老闆娘笑着抓了一把瓜子又坐回到她的簡易收銀臺前,邊磕着瓜子邊看着雪花點點的電視,似乎這是她一天之唯一開心快樂的休閒時光。
黃波和馮超很快便把桌的酒和菜消滅的差不多了,老闆娘眼尖的發現以後便把後廚的簾子掀開,伸個頭進去說道:“煮碗麪來。”說着又坐回到位置。
“你倆這麼晚了今天是加班啊,我說你們也夠辛苦的,這每天老這麼加班可不行,還得好好顧及身體纔是啊。”老闆娘看着這兩個小年輕不由自主的碎碎唸叨着。
此時的馮超和剛纔在審訊張峰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放佛他是一個陽光向的五好青年,眼神裡面的陰冷狠辣也消失的毫無影蹤,看去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我們還不是領導手裡的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嘛,這加班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都習慣了,還是你們好啊,想營業營業,想休息休息,過的優哉遊哉的。”
馮超用手捻着幾顆花生米,在手裡搓了搓,雖然滿手的油和鹽都沾在手可是他似乎習以爲常,花生米紅色的外衣被他搓掉以後他朝手裡吹了口氣,只見紅色的花生皮像雪花一樣飄落了下來,他這才把手裡的花生米一下倒進了嘴裡。
這一口的花生米的醇香似乎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滿足,他臉掛着一絲淡淡的微笑,在和老闆娘說着話的同時語氣裡又隱隱約約的透露着一些羨慕。
老闆娘自然權當這個小年輕是在打趣自己,她拍了拍褲腿掉落的瓜子殼訕笑道:“你這又是拿我們普通老百姓尋開心了不是,你們這可是鐵飯碗,我們這算什麼呀,也剛好夠糊個口而已,這以後孩子要學什麼的,我們搞不好要轉行嘍。”
老闆娘說完似乎也有些無奈,也沒了嗑瓜子的興致,拿着遙控器對着電視一通按,只是她似乎要十分費勁才能換一個頻道,看來這遙控器因爲年代久遠的關係也不是那麼靈光了。
一聽到老闆娘說要轉行,黃波不由得覺得怪,他看着老闆娘問道:“這個小飯館不夠交學費的麼?怎麼還要轉行呢,其實白天這邊人也有的,要不你們早點開門營業,估計生意會更多一些。”
黃波知道這邊只是晚才營業,白天似乎不開門的,老闆娘這明顯是在爲收入發愁,可是她怎麼不早點開市呢,這樣能多賺一些錢了呀。
馮超看到已經阻止不了黃波的問話,正想在桌下暗暗的踢他一下,卻已經聽到黃波的話問了出來,只得收住自己的腳,眼神卻是示意了一下黃波,似乎在叫他別多問。
老闆娘顯然是沒有在意這些,聽到黃波這麼問她笑着說道:“我也知道白天有生意,沒辦法呀,家裡還有老人需要照顧,只能趁着晚閒的時候來賺點錢,白天要是營業家裡沒人了。”
聽到老闆娘這麼說黃波也沒在多問,看來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很快老闆便親自端着麪條走了出來,兩個人也不再多話,一人夾了一碗麪條,把剩下的菜撥了一些放在碗裡,拌勻以後開始吃了起來。
很快這碗麪條連湯帶面全部被消滅乾淨,這時黃波對老闆娘說道:“老闆娘再給我來份蓋澆飯,打包。”說着他放下碗筷從兜裡掏出一盒煙,自己嘴裡叼了一根,又遞給馮超一根。
馮超正欲伸手接煙,聽到黃波這話怪的瞪着他,似乎是在問,你沒吃飽?把煙點以後,馮超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從口腔進入到肺部打了個轉再從鼻腔出來,不一會兒桌子方便騰雲起霧般縈繞着一團團的煙。
“我還是不放心,再回去看看吧,給那小子送口吃的,別真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咱倆麻煩了。”黃波抽着煙隔着煙霧繚繞的桌子看着馮超說道。
馮超看到老闆和老闆娘都進去以後對黃波說道:“你老好人,假好心,你看着吧,咱倆算守到明天早也不會記着咱們的好,這一天到晚光被人支使了,自己好像啥也沒幹。”
馮超說完吐了一口炭在腳邊,臉盡是不耐煩的神情。黃波說要回去,他又不能不跟着一起回去,否則這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到時候黃波在那守了一夜,他回去睡覺了,這不是明顯的把功勞拱手送人嗎。
可是他也知道,算他不回去睡覺,這件事情明顯是吃力不討好的,不管功勞苦勞也不會記到他倆頭來的,這本來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只是幫師兄們的忙而已。
正是因爲這種自相矛盾,讓馮超心裡十分不是滋味,有這功夫回去睡睡覺不是挺好的嗎,這吃飽喝足了,往牀一趟,這滋味別提多美了。
可這小子卻偏偏要回去睡沙發,睡板凳,又硬又不舒服,而且辦公室裡的暖氣吹的人腦袋發昏。
黃波也沒有再說話,他是覺得張峰有些不對勁,按道理來說誰撞了人會喊冤啊,而且張峰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剛纔走的時候叫他也不答應,萬一尋了短見……
這纔是黃波最擔心的問題,張峰要是在他們手裡尋了短見,他倆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而且這小子身還有傷,到時候追究下來,他們倆真是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