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4 地獄特訓
雪山腳下的氣溫很低,尤其是清晨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升起,這裡就彷彿還處在嚴寒的冬天,那種刺骨的寒意從你鑽出被窩的那一刻開始,入侵着你的身體。
楊誠昨晚當然沒有找一個暖被窩的,但是昨晚他睡得很好,很香甜,這不是因爲酒店的供暖設施完善,而是因爲他的心裡頭沒有太多的壓力,甚至於他對待即將到來的比賽,看得很淡,因爲他很清楚,他已經不需要對任何人證明什麼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就彷彿是在賭錢,我已經保本了,接下來不管怎麼賭都無所謂,輸了,我也沒輸,就當沒贏過錢,贏了的話固然開心,但也就是多贏一點,心態很放鬆。
但,放鬆不代表他就沒有求勝慾望,相反的,雖然放鬆,但是他依舊還是想要贏,只是相對於以前執教俱樂部球隊的時候,他不會再把輸贏看得那麼重。
洗臉刷牙用的水來自雪山,楊誠習慣了用冷的,刺激得牙齒都疼了,但整個人卻變得精神了,尤其是渾身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個冷戰之後,那種感覺爽到家了。
穿上了之前讓保羅?拜爾安排好了的登山設備,楊誠走出酒店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球員們也都一個個的出門,有的還有家人陪着。
這些天他們每天都是早早起牀進行訓練,所以早起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必修課了。
但今天有點不同,因爲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穿着一套登山用的裝備。
保暖羽絨服,這是登山專用的,尤其是登雪山,保暖層用的是優質的鴨絨,面料輕薄,便於運動,但很密實、防水防風,都是一些鮮豔的顏色。便於在白茫茫的雪地裡辨認。
鞋子用的是高山鞋,專門用來攀登冰雪高山用的一款鞋子,質地很輕,有良好的保暖。還能夠防水通氣,因爲在雪山裡攀行對鞋子的要求更高,另外還有那用來保暖防水的綁腿,還有鞋底都要綁上冰爪。
當然啦,攀行雪山免不了帽子和眼鏡,還有雪杖之類的道具,這些事情都有專門的來自蒂涅的專業的登山向導幫忙。他們將負責帶領球隊一路從滑雪場附近出發,登上面前這一座顯得很龐然大物的巍峨雪山。
“都準備好了沒有?”楊誠一走下樓來,看到的都是一羣全身躲在登山設備裡的傢伙,立即呵呵笑了起來,卻沒有想到,實際上他和球員們也都差不多。
“準備好了!”球員們一個個顯得很興致勃勃。
坦白說,不僅僅是他們,楊誠自己也非常來勁。因爲這是他第一次攀登這種雪山。
當年他在帶領凱澤斯勞滕的時候,曾經去攀爬過山脈,但那都不如現在這麼帶勁。因爲從他們這裡往上,全部都是終年積雪的高山地帶,這樣的磨練和鍛鍊,對球隊而言,非常的有價值,因爲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可以充分考驗球員的極限和意志力。
“胖子,幫我們看好車,還有行李!”蒂姆?漢克笑呵呵的朝着貝尼特斯擠眉弄眼。
這話頓時逗得在場所有人都一陣轟堂大笑,因爲誰都清楚。以貝尼特斯的身板,讓他去攀登雪山,那就跟要他去自殺沒兩樣,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把他算在計劃裡。
“好啊,我會通知救護隊隨時準備上去把你擡下來!”貝尼特斯反擊道。
楊誠笑了笑。“好啦,各位,今天是我們所有人到位後集訓的第一天,誰要是真被救護隊擡下來,那可就真是要丟人了,整個蒂涅小鎮的幾千口人就在看着,別丟人!”
“明白!”球員們齊齊回答。
對於攀登雪山,楊誠也是第一次,他也不懂,所以就交給專業人士,一名蒂涅最資深的滑雪教練,據說他對這座雪山的熟悉程度就跟在自己家裡一模一樣,而他給予德國隊上下的建議實際上也是這樣,“就跟回到自己的家裡一樣,別緊張!”
另外還有一些球迷和登山愛好者都主動跟着德國國家隊,他們有的則是帶着各式各樣的拍攝儀器,看起來似乎是專門爲了捕捉到德國國腳的尷尬場面,進而發到優土鱉上去溜溜。
…………
…………
這名叫做埃米爾的法國人登山經驗非常的豐富,他是蒂涅小鎮,甚至是勃朗峰附近這一帶頗有名氣的滑雪和登山教練,所以從離開酒店後,他就沿途不停的傳授給楊誠和球員們一些登山所需要注意的事項。
“山是神聖的,去親近他,而不要時刻想着要去征服他,否則的話,它會報復你!”
“人是渺小的,錘鍊和保護自己,別漠視自己的生命!”
“在雪山裡,任何情況下都有可能會發生意外,所以要時刻保持警惕性和高度集中!”
“雪地裡的寒冷是登山者最大的敵人,他能夠讓你的身體的各種反應能力變得很慢,所以從表面上看,登山講究的是持久性,可實際上,要有快有慢,快慢要結合得很好,但有一點非常的重要,就是平衡性!”
“登山和踢球實際上有很多相通的地方,那就是要時刻保持身體重心的平穩,一個小斜坡足以讓你踉蹌一下,甚至有可能會出現滑墜,險象環生,所以要時刻保持身體重心的平衡。”
“別害怕你面前這一片不知道何時才能夠抵達山頂的雪山,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們最大的敵人不是雪山,而是你們自己,你們的畏懼、恐懼、鬆弛、緊張、麻痹,都是你們登山的最大的敵人,而這個敵人就來自於你們自身,克服它,保持旺盛的鬥志和堅定的信心,擁有毫無畏懼的精神和勇氣,那麼很快你們就會抵達終點了!”
埃米爾沿途不停的介紹着,儘管這一番話他之前在酒店裡就已經專門給球員們進行過培訓,但是他依舊在不厭其煩的說着,而事實上,整個過程中。隊伍也確實出現了一些意外。
例如胡梅爾斯有一次不小心腳下打滑,整個人滑了下去,正好前面的巴德斯圖貝爾和身後的諾伊爾,一個抓住他的安全繩。一個反應夠快拉住他的衣服,這才避免發生意外。
當然,爲了安全考慮,他們並沒有專門刻意去挑選那些專業登山愛好者纔會去走的登山道,他們選擇比較安全的登山途徑,所以就算胡梅爾斯滑下去了,充其量就是跟滑雪一樣滑一段距離。但不會有事的。
況且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安裝了無線電,山下有小型的急救直升飛機,可以第一時間施救,確保萬無一失,所以楊誠才肯安排這樣的訓練項目。
“沒事吧?”楊誠招呼隊伍繼續往前走,回過頭來關心的問一下。
“沒事!”胡梅爾斯嘴脣都幹了,臉色嚇得有點白。
看到他這副模樣,楊誠搖頭失笑。拉下自己的保暖口罩,“小子,專心點。每一步都踩實了,那就不容易打滑了,明白嗎?”
胡梅爾斯深深的吐了口氣,白白的氣變成了煙,很快就消散得不見蹤影了。
經過了一個小意外,隊伍繼續往前走,所有人都受到了胡梅爾斯的教訓之後,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的,注意力都保持集中,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爲誰都不知道,一旦滑墜下去,那到底得滑多久才能夠到下面去?
什麼事情都是一樣的,開頭都很興奮,興致勃勃的,憑着一股熱情。一腔熱血,彷彿就能夠征服這一座雪山,可是等到他們上了山,蜿蜒曲折的沿着滑雪場往上爬的時候,尤其是在攀爬一些陡峭的斜坡之後,體能消耗嚴重了,人也開始泄氣了,開始失去了鬥志。
但是面前的雪山彷彿還是那麼高,還是看不到頭!
楊誠很清楚的察覺到了隊伍的變化,因爲剛開始的時候,這一羣小子們都還興致勃勃的說着,可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們現在都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話也都不說了,尤其是經過胡梅爾斯差點滑倒的事情之後,更是一個個顯得很小心翼翼的。
看向了埃米爾,楊誠微微一笑,“還有什麼招,教練!”在這一刻,埃米爾纔是隊伍的老大。
就看到這位紅衣教練使勁的拍了拍手,自稱是蒂涅歌手的他直接開腔了。
男子漢們的勇氣,構築了遙遠的夢想。
想要成爲明天綠茵場上的英雄,必須要先成爲今日的男子漢。
獻給遠道而來的勇士們的問候,來自蒂涅的紅衣教練。
白雪映入眼簾,成就他日凱旋的希望。
你們在追求什麼?
一次輝煌的勝利?
一座難忘的冠軍?
還是一次跟歷史的約定?
你們是如此的與衆不同,你們是所有人的希望!
邁步向前,我的勇士們,你們一定要相信,你們可以征服一切!
……
埃米爾的嗓音,坦白說,不好聽,歌曲的旋律也很一般,可很有意思,這個法國人似乎很狂熱,很樂在其中,他這一首歌是專門爲了楊誠等人而做的,所以他唱起來也特別帶勁。
楊誠他們就是聽着,沒有人去告訴埃米爾,他唱歌真不好聽,他們也沒多少力氣去說他了。
可聽着聽着,一遍又一遍,在這茫茫的大雪地裡,在這萬籟寂靜,只能夠聽得到呼嘯風聲的雪山裡,這首歌越聽越優美,尤其是那旋律,越聽越動人,越來越有激情。
漸漸的,有人開始跟着唱了,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跟着唱了,到最後,所有人都齊齊的唱起了這一首由埃米爾親自作詞作曲的,連歌名都沒有的歌曲。
歌聲到底在這茫茫的雪地裡能夠傳得多遠,沒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彷彿能夠從這歌聲中,從手裡頭抓着的這一根繩子上,感受到隊友,感受到一種自己並不孤獨,並不是單獨面對一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團隊。
楊誠聽着歌聲,他也跟着唱着,別看他是教練,年紀也不小了,可身體素質卻未必就輸給這一羣職業球員。所以他始終都跟着隊伍走。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越靠近山頂,氣溫就會越低,環境會越惡劣。甚至有可能到零下十幾度,一定要小心,千萬千萬要保持精神集中!”埃米爾大聲的提醒着隊伍。
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因爲山風越來越大,甚至還夾雜着雪,有時候迎面掃過來,臉頰都被打得生疼。就算沒夾着雪,就那風,都彷彿要把臉頰給割開。
楊誠整個人的臉也都凍得厲害,尤其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很疼,但是他卻沒有停下來。
他相信,此時此刻,所有的球員所有的人,包括埃米爾在內。他們都在心裡期待着登上山頂的那一刻,但是,自己距離那一刻到底有多遠。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夠撐得住,就只能咬牙堅持着。
一步一步的往前邁進,一個接着一個的沿着繩索往上爬,沒有人會在這時候打退堂鼓,因爲他們都很清楚,目的地就在前方,距離他們並不遙遠。
成功和失敗,很多時候往往就只是在一步之間,你跨過去了。你就成功了,你退縮了,對不起,不管你前面撐得有多辛苦,你都是失敗者!
登上山頂的時候,所有人都站着。面朝向頭頂的太陽,彷彿是想要在這冰天雪地裡,感受一下它的熱度,儘管這看起來很微不足道,但他們卻都能夠感受到一丁點的溫暖。
沒有人說話,就只是默默的站着。
山頂上沒有所謂的一覽衆山小的那種英雄氣概,因爲這裡並不高,周圍還有更高的山峰,同樣是被白雪所覆蓋着,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而他們所在的位置實際上很低。
如果是在平時,或許有人會對此感到失望,因爲他們辛辛苦苦的爬到了山頂,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還是無法登上最高點,因爲周圍還有山更高,更陡峭,更難以征服,那之前的辛苦又何必呢?
但此時此刻,楊誠相信所有人的感覺都跟他一樣,那就是滿足,他們做到了!
可在感到滿足的同時,他們也會從心裡感到一種飢渴,因爲他們只是征服了最矮的一座山,他們希望能夠去挑戰更高,最好是直接去挑戰勃朗峰,阿爾卑斯山最高的山峰!
他們在山上休息了一小會兒,直接登乘纜車下山,四個人坐一輛,整個過程很輕鬆。
但是楊誠卻在想,登山是不是跟做人一樣?
辛辛苦苦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咬牙支撐,好不容易登到了山頂,可到頭來,站在山頂,卻發現自己登上的只不過是一座最矮的山,周圍的山更高,更難被征服,那種落差感是不是跟人在某些時候的感受很像呢?
但轉念一想,難道登山就只是爲了去挑戰最高最難的那一座山嗎?
那就算讓你登上了珠穆朗瑪峰,那又怎麼樣呢?
或許,就好象埃米爾說的那樣,登山,別想着要去征服它,而是想着要去親近它,感受它的壯觀,感受它的難以戰勝,感受到他的一切,在磨練並學會保護自己的情況下,去挑戰自己的極限。
做人,不也是這樣嗎?
…………
…………
重新回到山下,時間正好是中午,球員們休息了一陣之後就開始去吃飯,之後就進行休整。
在這個過程中,山下的教練組們早已爲他們準備好了一種全新的恢復性手段,叫做水療。
專家小組專門在酒店的游泳池裡放入了滿滿的冰水,讓球員們在這種冰水裡面進行活動,水很冷,但卻冷不過雪山,而且球員們在經過了足夠的熱身之後,下去裡面活動和跳躍,對身體的恢復有足夠的好處。
到了下午,球隊進行了一堂高強度的訓練課,包括在90分鐘的時間裡,球隊被分成三個小組,輪流進行總共30分鐘的分組對抗賽,是全場的,所有的球員都要全力以赴,然後輪流進行,中間間隔的時間還要進行高強度的身體訓練。
征服了雪山,體能還沒有完全恢復,又投入如此高強度的訓練,球員們的身體可想而知,但是等他們撐過了這一趟訓練課之後,卻發現訓練安排還沒有結束,他們被教練組帶到了酒店裡,每一個人都能夠分到一輛酒店裡本來就有的自行車,然後要求他們環繞着蒂涅小鎮附近的謝里夫裡湖畔的公路進行自行車比賽,如果無法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的人要接受處罰。
沿着湖畔的公路一路往山下走,大概10公里左右,可以抵達下游的一家酒店,球員們就把自行車暫時寄放在酒店裡。
整條路幾乎都是下坡,非常好走,但蜿蜒曲折很多,對球員的考驗也不小。
抵達了下游之後,一天訓練課中的最後一場考驗也就上來了,球員們被要求搭乘皮艇,採用手動划艇的方式,逆流而上,以6個人爲一組,總共分成5組,划艇返回蒂涅附近的謝里夫裡湖附近的蒂涅壩,然後再划艇返回,再騎着自行車返回蒂涅的酒店。
整個過程下來,一天的訓練課正好在日落前結束。
楊誠等人都是坐車,沒什麼感覺,可是一回到酒店,球員們一個個都累得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但還得前去接受專家小組的身體檢測,以及進行水療恢復。
如果第一天就累趴下了,接下來的幾天還怎麼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