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學兵是黑社會大哥?
任鐵林伸長脖子。
除了被歐打的陸誠達,大多老師不相信此事,一則因爲邱大奇本身就是個危言聳聽的傢伙,一向喜歡誇大其詞,自己班裡的學生吐口痰都會被他說成是危害公衆安全,二則,小廖待人謙和有禮,又是個文弱書生,古文水平比誰都好,這樣的人能和黑社會拉上有關係嗎?
當然,姜鋒淫蕩三人組是知道的,不過生受了小廖那麼多好處,說出來是傻瓜,而懦弱的陸誠也不敢指正,只有邱大奇在孤軍奮戰。
“廖學兵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他手下的飛車黨是北城最大的暴力團伙,經常幹壞呈,強姦,殺人,放火,搶劫,盜竊,勒索,詐騙,種種罪行罄竹難書,這種垃圾老師不開除,鬱金香高中無以爲立啊。”邱大奇比手劃腳,模樣之激動猶如演講臺上的政客。
老廖只一句話就讓他啞口無言:“證據呢?有什麼能證明我就是黑社會團伙的頭目?”
邱大奇慷慨激昂之餘一時沒想到證據的問題,立即傻住了:“嗯……嗯……你犯罪的事實,放心,我會找到證據的。”
廖學兵口舌的犀利程度比拳腳的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猛地拍桌子喝道:“邱大奇!你可知道惡意誹謗,無端造謠是觸犯法律的行爲?你故意把我說成十惡不赦的壞蛋到底是何居心?毫無事實根據,任意顛倒黑白,對一位熱愛教育事業的教師橫加指責,恣意誣衊,簡直目無法紀,妄自尊大,無理難容!你何德何能任職誤導主任?你任意辱罵體罰學生,是爲不仁,挑撥離間,打擊報復同事,是爲不義,你踐踏法律,誹謗他人,破壞學校體制,是爲不忠,你混成這樣,給邱家祖上抹黑,不能光耀門楣也就算了,偏偏還大丟其臉,是爲不孝,你這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傢伙,有資格當老師嗎?你再不自動辭職,只怕天打雷劈。世界末日提前來臨。”
其理煌煌,其言灼灼,句句攻擊要害,字字連譏帶諷,沒與廖學兵過多接觸地老師便想:“原來小廖真是能說會道啊。”任鐵林倒連冷汗都冒出來了:“好在剛纔沒順口附和邱主任的一面之詞,不然現在只會被他罵得體無完膚。”
“邱大奇的詞鋒根本不能與抗衡,手指在顫抖:”你……你說地都不是真的。含血噴人!
“邱主任,我想跟大家說個‘滾石’的故事,你有意見嗎?”
邱大奇臉色大變,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回椅子,滾石K廳嫖娼那件醜事怎麼讓人他知道了?這可大大不妙得很啊,果然如他所說,世界末日提前來臨了……
滾石的故事?不明所以的老師們覺得老廖說的牛頭不對馬嘴,而淫蕩三人組則是會心一笑:原來邱大奇也不是好東西。
廖學兵牛逼得很,你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說道理他更是歪理正理都能扯,要比威勢?他抓着的把柄比你還多!對付這樣的牛皮糖似人物,還有什麼辦法?滾石K廳的遭遇可是邱大奇既甜蜜又傷心的往事,萬一讓他當衆宣示,以後不用見人了,老廖既然是飛車黨老大,什麼事做不出來,他就是沒有證據,花錢找個不相干的妓女來學校大鬧一場,也足以讓自己欲哭無淚。
邱大奇目前唯一能做地就是暫避鋒芒,乖乖認輸,慘笑道:“這個……廖老師,我們正在開會,故事就不用說了,關於什麼黑社會的,我,呃,我沒有證據,只憑主觀臆測,十分不妥,留等下次再討論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哈哈,哈哈。”
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就能讓以硬氣和倔強著稱的訓導主任俯首,還真是聞所未聞呢,權謀策略遠遠不及盂蘭盆會巨頭的老師們自然猜想不到平生那麼嚴謹自持的老邱有把柄握在小廖的手裡,還以爲他被一通責斥,猶如醒醐灌頂,終於明白做人的道理了,紛紛交口稱讚這是個知錯能改的好主任啊。
與此同時,每週五最後的自由活動課,已經有不少同學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四名轉學生短短半天內還沒交到新朋友,自覺無趣,只有安純在向張樂馨請教外語上的疑問,關慕雲漫無邊際地找宋亭亭搭訕廢話——不過宋亭亭根本沒有理他。
崔政斜斜叭着陽臺欄杆,啾瞅左右並無老師,摸出根香菸點頭了,至於那些沒種的學生紀律委員會糾察隊,讓他們見鬼去吧,朝林小肯勾勾手指:“胖子,過來一下。”
林小肯跟夏惟告個罪,屁顛屁顛跑過去:“阿政,有什麼事啊?”
崔政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最近賺錢挺開心的是吧?媽拉個逼的,別忘了去年你挨三年級地學長打,誰幫你擺平的?”
林小肯捂着臉不敢出聲,更不敢逃跑,班長地積威還是很讓他畏懼的。
“回去,告訴夏惟,他要是能收能新來的兩個男的,我們就承認他的新地位。”
林小表回去跟夏惟一說,夏惟高興壞了,這可是個擺脫“可憐蟲”“暴發戶”名頭的好機會,從此獲得承認,躋身校級“上流社會”,過去屈辱的日子一去不復返,新來的潘海成看來來很拽,不用怕,在夏總的驚財富面前,他也昨乖乖做條狗。
兩個新同學還沒有融入班級,正百無聊賴在閒坐的位子上黃潤全偶爾和前桌同學搭幾句話,潘海成則把腳翹上桌子,點了煙,竟然毫不避忌,直接在教室裡吞雲吐霧。
在林小肯和周安兩名狗腿子的陪同下,夏惟壯起膽子大搖大擺走過去,先選擇看起來相對較弱的黃潤全,扔了張百元面額的鈔票下去,說:“喂,新來地,到下面商店幫我去買筒冰淇淋。剩下的打零就歸你了。”
黃潤驚訝地擡起頭,只見這人地架勢似乎來頭很大,拾起鈔票說:“好!”一陣風跑出教室。
夏惟得意洋洋地瞅了崔政一眼,意思似乎是:“看你這回還有什麼話要說。”從教室到商店,若是跑得快點,五分鐘一個來回,但傻站着二十分鐘過後,黃潤全沒有回來,他若不是迷路的話,夏惟就是被耍了。
暴發戶的老臉有點掛不住,在崔政和其他老同學的目光的鼓勵——或者說是刺激下,捏捏手指,走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神氣的潘海成,不用猜,老套路了,先是一沓錢摔過去,再指着潘海成的鼻子說:“你,叫聲大爺來聽聽。”
錢被掃到地上,跟着一個響亮耳光,潘海成揉着手掌冷笑:“小子,你惹爺爺不高興了!”
夏惟大怒,撲上去兩人扭打,林小表也幫了幾拳。
暴發戶真是個稱職的馬前卒,崔政笑得嘴也合不攏了,兩手做成喇叭形衝樓下大叫:“紀律糾察隊的傻逼你們在不在?三樓有人打架,快來啊!”
十秒鐘不到,樓梯口冒出四各神氣活現的學生,看見崔政,臉上都有點訕訕的不自在之色,笑道:“崔政你也在啊,有沒有看到剛纔是誰喊話?”
“是我,我們班教室有人打架,你們還不快點把他們抓起來?”
學生紀律委員會成員一般都是在高三體格健壯的學生中選拔,年紀大些,容易服衆,身材壯些,遇暴力事件也較好解決,這幾名糾察隊顯然懼怕崔政,一聽他吩咐,馬上衝進教室裡,拉開滾倒在地的兩名破壞樣規者。
那潘海成脾氣暴躁無比,居然還不服氣,對糾察隊動手,糾察隊的學生素質也高不到哪裡去,四人對付一個,很快制服,像處理犯罪嫌疑人似的,將他手臂反到背後,連同夏惟和林小表一起推到訓導處辦公室。
班主任會議剛剛結束,邱大奇窩了一肚子火,只差沒把自己燒成灰燼,路上但凡碰到他地學生,一見了那張黑如鍋底的臉色,無不遠遠避開,不少人當面撞上,直接撒腿就跑。
有個書呆子一面捧着驚悚題材的小說閱讀,一面走路,正看得入神,竟然與氣呼呼的邱大奇碰了個滿懷,一推眼鏡發現:恐懼魔王!已融入情節當中的極度緊張心理驚上加驚,一口氣喘不上來,頓時兩腿一蹬,直挺挺倒在地上。
邱大奇在學校裡擁有衆多不雅的外號,恐懼魔王正是其一,他還以爲那書呆子羊癲風發作,打電話叫了校醫。
讓學生看見就嚇得昏倒,也算是前無古師,後無來師了。
回到辦公室,紀察隊押着三名犯事地學生正要等候,這三名不是別人,是二年二班的學生,邱大奇沉鬱之氣一掃而空。
他地情緒瞬間提升到無可比擬的高度,心道:“廖老師啊廖老師,你一直強調自己班裡紀律多好,嘿嘿,別怪我不客氣了。”整整衣領威嚴地坐於辦公桌後,彷彿斷案無數的鐵面無私包大人,聽糾察隊陳述事件經過後說:“你們幾個太不像話了,污染神聖的校園,我要上報董事會給你們最嚴重的處分。”
正說着,夏惟因打架被撕裂的衣裳口袋掉下幾粒圓形棕紅色物體,滾到他腳下。
拾起一看,是類似藥片地東西,小指頭大小,印着陰凹的蝴蝶圖案,邱大奇把眼光移到辦公室牆壁“珍惜生命,遠離毒品”的宣傳畫上,其中一幅小彩圖演示的物體與這粒藥丸一模一樣。
邱大奇欣喜若狂:“是搖頭丸!廖學兵你死定了,你的學生私藏毒品,一定是你這個黑社會老大教唆地!證據就在這裡,我要你身敗名裂!永遠滾出鬱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