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這節課的老師,還是您先請。”他客氣,老廖更客氣。
“那我就不客氣了。”戴灣說着掏出白膠皮手套戴在手上,再用硬課講義頂在頭上,抓在門口把手用力一擰,向裡推開,冷靜地環視教室四周。嘿嘿,膠水怎麼樣?老子不怕,門框上放拖鞋怎麼樣?還是不怕。
丁柳靜悄悄對徐月林說:“戴老師看起來好有氣勢啊,那勁頭好像中了彩票一樣,我有種邪惡的預感。”
果然不出所料,教室裡傳來高亢的慘叫:“啊!”
戴灣提防了前後左右和上面,卻忘了下面,一腳踏中一塊塗了水的香皂,“哧溜”一聲,香皂被推出好遠,而他則整個人背脊騰空,雙手在半空中狂亂的揮舞,眼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衆人已經掏出相機準備紀念第一次勝利了。
豈料在這一剎那門外突然跨進一個大家都不想見到的人,雙手向前伸出,牢牢抓住戴灣。
“戴老師,呵呵,注意腳下。”老廖將他放下,正準備要訓斥這幫不知好歹的學生,戴灣已經拍拍他說:“廖老師,別緊張,我要上課了,您坐前面還是坐後面?”
到最後一排找張空位坐下,左邊是蒙軍,右邊是安純純。安純純長得高,爲了不阻擋其他同學的視線,只能委屈坐後排,不過她似乎不以爲意。
“蒙軍,是誰幹的?那塊香皂。”老廖冷冷的說,“存心不給我面子是嗎?”
“哦,這個。不知道,我剛纔正在睡覺。我要聽課了,等下再說。”蒙軍連忙顧左右而言他。
回到辦公室,與姜鋒、餘定樓等淫蕩三賤客寒暄一番,備言自己家境慘淡,不得已才請假一個禮拜處理家庭事務。剛纔已有小道消息說他帶了一個小女孩來報名唸書,料想定是上次從家鄉趕來尋求庇護的女孩,當初大家看她可憐。還捐了錢。解決這些事情可得花上不少心機。
老廖拉了一張椅子坐到陸誠達身邊:“小陸啊,我那孩子就分到你們班了,一定要多多關照她,學生這麼調皮,別讓那些孩子欺負她。”
陸誠達內心對老廖切齒痛恨,表面上絕不會表露出來,笑道:“那是自然,全校班主任還有誰比我更關係學生地?”關心?在網絡上調戲班裡的女生。那叫關心嗎?幸好這樁大丟臉事沒人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從此上網要比任何人都謹慎。
宋玉浩說:“小廖,你們班的化學老師戴灣回來了,最好還是去交流一下,心裡有個底的好。”
“他是怎麼變成神經病的?現在的病情還有什麼影響嗎?”
宋玉浩一驚:“你都知道了?要說這戴灣,也真是個可憐蟲,四十多歲的人,被你們班地學生活活弄成瘋子,想想都殘忍。他心理好勝而脆弱,經不起打擊。不過業務水平還是很高的,以前曾教出不少高才生,薰事會也曾對他寄予厚望。”
“那我去化學組瞄兩眼,看看他能不能給我帶來驚喜。”
先在化學組辦公室的門口碰到秦娟,打聲招呼。秦娟把他拉到一邊說:“廖老師,我總算是脫離苦海了,以後你們的化學課就交給戴老師,不過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儘管找我說一聲。”
“多謝。”老廖知道她說的不過是客套話而已,也就不再羅嗦。只見辦公室中間坐着一個表情嚴肅認真的男人,正在翻看前任老師移交給他的學生資料。不時皺起眉頭。其他老師多少有點眼熟,就這個人面生得很,想來他一定就是神經病戴灣了。
“戴老師,久仰大名,我是二年二班地新任班主任廖學兵。”在他對面坐下。說:“你光榮返校,是我們班的榮幸。在你的帶領下,我們班學生的化學一定更上一層樓。”
戴灣緊緊握住他的手不停搖晃:“廖老師!我正要去找你呢!上次生病的事也不必避忌。從哪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廖老師,請你務必配合我,我保管讓這些學生變成好人,讓他們服服帖帖。我這次重返校園,就是專門爲了洗刷恥辱,成爲一個真正無敵的老師。”
果然鬥志高昂,與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先前還懷疑他會百般抗拒呢,這下可放心了,笑道:“戴老師,你真讓人欽佩,我也要向你學習這種堅忍不拔的精神。”
戴灣用力揮手:“沒錯!讓那幫小毛孩等着瞧!我會讓他們好看的!”
瘋子地本質還是沒變……“戴老師你先坐,我回去備課。前面請假一個禮拜,落下很多功課,
學生們都快造反了。”
“造反?那還了得?”戴灣橫眉倒豎,看看課程表,說:“第三節正好是化學課,如果廖老師有空,我想邀請你去旁聽,看看我給他們的下馬威。千萬不要爲我擔心,我在醫院的半年多時間已經重獲新生,呃,怎麼形容呢?蛻變,就是蛻變!”
“那好得很,我一定會多學習經驗的。”
學生們已經知道老廖回校的消息,教室裡吵成一片。
關慕雲身邊圍着一羣同學聽他吹牛,談起前兩天地飛車黨風雲,頓時眉飛色舞,激動處甚至站起來用手勢動作輔助氣勢,“可惜我因爲學校上課,所以沒去參加,打得可爆了,你看過電影沒有?就和槍戰片差不多,**,要是讓你見到真實場面,非得嚇死不可。”其實當時南弟嫌他還是學生,礙手礙腳,不讓他參加。“就是飛機場那裡,有個叫過毒蛇的團伙你們沒聽說過吧?在哪裡收保護費的人就是他們,有誰不服就馬上脫出去暴打一頓再談別的事情。”
林小肯點頭:“是是,上次我和我爸去旅遊,就被收了兩個人一百塊。旁邊有個人不想給,後來他的皮包馬上就被搶了,聽說裡面還有好幾萬塊現金,在那裡報警,警察很久纔來,結果也沒抓到人。”
關慕雲抖着腿:“不知道吧,就這個毒蛇團伙被我們飛車黨收拾乾淨了,我們太子哥親自帶隊,足有好幾百人,看他們不順眼,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人人手裡拿着刀,那刀,這麼長,這麼寬……”用手比了比大小,王龍驚道:“那還不得把人砍死?”
“廢話,聽說還有槍呢!後來那個毒蛇團伙地老大跪在我們太子哥腳下求饒,太子哥打了他幾巴掌也不敢回嘴。”
何煉道:“真他媽威風。”
那邊的葉玉虎說:“聽說神經病和廖老師都回來了,我們應該怎麼辦?崔政,你策劃策劃?”
崔政翹着二郎腿說:“沒什麼可策劃,還不是老樣子,不如玩個賭局算了,我來當莊家,就賭戴灣第二次發瘋被送回醫院的時間,賭一個月內發瘋的一賠零八,兩個月內的一賠一點二,三個月內地一賠二,不限大小,人人都可以參與。”
越往上賠率就調得越高,看來他們對戴灣還真是不太看好。
蒙軍說:“我賭一個月,一千塊,這個月非把他整死不可。”
陳有年叫道:“我也一樣,不然都沒什麼動力來學校了。”
熊貓靜也在期待着,掏出五百塊錢:“照樣一個月!”
崔政拿筆一一記下,笑道:“賭市有風險,入市須謹慎,大家想清楚了再下注啊。”
新轉學生潘海成把臉別過一邊冷哼道:“小孩子的無聊玩意,在我們海港中學,不知整多少個老師跳樓了,這有什麼可得意地?”
關慕雲首先不服,一拍桌子道:“你猖狂個雞毛!有本事也去整個老師發瘋啊!空口說大話誰不會?”
潘海成面子掛不住了,硬着脖子說:“要整誰,提個名字,沒有我辦不到的。”
“體育老師莫永泰,你要整得了他,我在全班同學面前跟你認錯,還拜你爲師。哼,也不用你整他發瘋跳樓,只要整得他自動辭職就差不多了。”
同學們一見有熱鬧可瞧,紛紛起鬨:“好好,就整莫永泰,我早看他不順眼。”
以歐陽麗芳爲首的女同學不同意:“有種你敢!莫老師可是我們全校女生的偶像,你存心要與全校女生爲敵嗎?”
關慕雲不耐煩地揮手:“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在衆位學生莫名其妙的興奮中,迎來第三節化學課。
放風的同學從走廊裡跑回來叫道:“神經病和廖老師走在一起!廖老師還拿着筆記本,看樣子他要聽課呢。”
大家面面相覷:“怎麼辦?變態廖也回來了,這節課玩不成了。”
葉玉虎一拍胸脯,大模大樣地說:“別擔心,在廖老師眼皮底下我照樣能整得戴灣欲哭無淚。陳有年你快去把門口把手上的膠水擦掉,不然先發瘋的會是廖老師。”
廖學兵與戴灣禮貌友好的談着話,來到教室門口,互相謙讓,老廖舉手虛邀:“請。”
戴灣推了推金絲眼鏡,斯文的說:“廖老師是班主任,還是您先請。”
“您是這節課的老師,還是您先請。”他客氣,老廖更客氣。